这要是答应出去了,等同白送晋阳。
那无敌的将军,领着精悍骑兵,乘着匈奴所献的宝马,持续压制匈奴人...
可反过来想,即便他不松口,等於夫罗回来了一样献马,到时均摊到各个部族身上,该他出的那一份一样省不了。
一旦那样,他却不是暂代单于了...
纠结良久。
呼厨泉松口道:“千匹良驹小王出了,曼柏凶险,兄长还是继续留在晋阳享福吧。”
“左贤王可能忘了一件事情。”
呼厨泉疑道:“什么事?”
李肃敲敲桌案:“肃先前说过了,大单于在晋阳时和并州牧结下了深厚友谊,情义万金。”
“你想如何?”
“万金...折上等良驹千匹。左贤王想令尔兄久居晋阳,便是这个数。”
眼见呼厨泉就要发怒,李肃连忙抬手打断道:“当然,若在两千之数再加两千,左贤王不仅能赢得州牧大人的友谊。左贤王还能得到虎豹骑襄助,解决匈奴内部矛盾也好,攻伐鲜卑、羌胡也罢。无论何战,一应缴获全是左贤王的。”
呼厨泉猛地瞪大眼珠。
得那般强骑襄助,便是统一草原,再现昔日匈奴盛况亦非不可!
况且!
一应缴获尽归他!
若是收获不菲,说不定他连一匹马都不需出!
一时间。
呼厨泉粗喘如牛,瞪着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李肃,沉声问道:“果真?”
李肃从位置上起身,恭敬抱拳道:“还有三点需与左贤王分说清楚。”
呼厨泉大步上前,又将李肃按回位置上。
兴奋道:“汉使坐着说,坐着说就好。”
“一来,两千上等良驹只是虎豹骑出手一次的价格。且,左贤王需要先行交付良驹,虎豹骑才会出手。”
呼厨泉思索一番,迟疑道:“若小王交付了战马...”
李肃有些心塞,任务即将圆满完成,他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苦着脸道:“肃为州牧府议曹从事,两家有约时便做人质居于左贤王帐下,若背约,请斩肃头。”
议曹从事呼厨泉还是懂的。
汉人州牧府的大官。
当即点头:“如此甚好,还有两点请汉使明言。”
“二来,每逢虎豹骑出动,粮草辎重皆由左贤王负担。若有折损,亦由左贤王填补。且,虎豹骑只做协攻不做正面冲锋。”
“也可。”
呼厨泉答应得很痛快,随便想想也能猜到,任何人都不会任由那样一支精锐随随便便发起正面冲锋。
至于粮草消耗,靠缴获足以填补,他等于什么都没出。
“三来,若因情报有误未曾扑杀到敌人,所易战马概不退返,还请左贤王慎重。”
慎重?
这还慎重个屁!
呼厨泉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对于汉人而言:胡人游牧为生,行踪飘忽不定,确实很难找。
但。
作为暂代匈奴大单于,他若真心找谁的部落,有的是办法!
呼厨泉没有一丝即将成为‘胡奸’的觉悟,与李肃郑重击掌三次。
二人共指‘长生天’起誓,绝不背约...
第55章 老登有种别改口
与此同时,陈丛一行走走停停,历时半月,终抵西都长安。
巍峨的城墙上,曹贼悬赏早已没了踪迹,陈贼依旧捕文高悬,力压一众罪徒高居榜首,即便是昔日讨贼盟主袁贼的悬赏也得屈居陈丛之下。
无他...
当初py交易下,董卓传檄假捕,陈贼的悬赏高达万金、万户侯、世袭罔替。
袁绍可没这牌面。
从董卓决定迁都那一刻起,也就歇了与十八镇诸侯争胜心思,袁绍的悬赏也就停留在了万金、县侯上。
城墙根下。
董白仰着脑袋,看着陈丛的画像笑靥如花。
其后,五百虎豹骑威风凛凛列成两排。
五十驾马车载满莺莺燕燕,好奇地掀开车帘打量着周围。
扎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上,匈奴大单于於夫罗心情不错,不管董魔王之名如何摄人,总比陈姓恶魔好了不少,而且长安比起晋阳,雄丽何止十倍。
远处。
值守城前的凉兵维持着秩序。
因为陈丛一行经过函谷关,所以长安这边一早就得了信,也没闹出什么乌龙事件。
往来行人不得近前,隔着西凉士卒,却能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横在城前,纷纷探头观望。
“阿白,看够了吗?再多待一会你家老爷成猴了。”
董白笑得眉眼弯弯,朝着陈丛伸出柔荑。
“夫君,我想跟你乘马入城。”
陈丛吓了一跳。
倒不是乘马不行,绝影神骏,过山川河流如履平地,不存在什么危险。
问题是...
这要是让那个嚼舌的传给董胖,他保准要挨锤,董家老太太都不帮他那种。
虽然陈丛有信心一拳打飞董胖八丈远,但他总不可能真还手吧...
关键是自己跑起来,董胖还追不上。
念及董胖那身夸张的肥膘,陈丛打个冷颤,他真怕把自己这宝贝岳公给跑死了。
“乘车吧,我怕你爷爷揍我。”
“才不会,爷爷六旬老翁,如何能是夫君敌手?”
陈丛大笑道:“好!既然小妾都这么说了,一会碰到,我就请岳公吃上一记力劈华山。”
周围凉卒闻言皆悚然,举着刀兵退远了些。
董白吐吐俏舌,在一众婢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随后。
陈丛朝着褚庆扬扬下巴,后者立马掏出鼓槌、铜锣。
哐!!~~
“并州牧献俘,匈奴单于於夫罗!”
褚庆前面喊一声,后面虎豹骑便同喝一声。
一路敲敲打打,立马引来乌泱泱的人海驻足远观。
“阿娘,大马上的将军是并州牧吗?他怎么跟城墙上贴的画像那么像。”
女人立马捂着崽子的嘴,周围环顾一圈发现没人看她娘俩,才低吼道:“胡说八道个甚,那是大官!”
混迹人群中的任侠们见了,大喝一声:“快看,陈无敌!”
然后,便就没有然后了。
陈无敌的传说在司隶、并州广为流传,但在旁处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关中虽然紧邻司隶,但两地之间有函谷关、潼关所阻,消息流传很慢,战时几乎不流传。
他们大都不知陈无敌何意,看着陈丛的眼神却充满炽热,仿佛是在看另外一人。
同样少年得志,威风凛凛。
长安作为先汉旧都,老一辈口口相传下来,今人大都视匈奴为寇。
有识之人,何不向往昔日霍嫖姚?
现在匈奴大单于都被汉将俘了,再看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自是感慨良多。
队伍一路慢行。
自宣平门入,沿着尚冠后街一路西行,到了章台街南转,过长安正中横贯驰道便至长乐宫前。
宫门外。
天子、朝臣早已恭候多时,董卓更是一身戎装乘在马上,被一众精兵悍将众星拱月般簇拥在最中间。
见到四乘马车时,董卓再也按捺不住情绪,正要打马上前却被身侧李儒开口唤住。
“岳父,慎行。”
“文优不见阿白车架在前乎?”
李儒轻道:“便为阿白计,儒才必须叫住岳父。岳父莫非忘了,陈贼与岳父之间只有刺杀之恶,而无祖婿之情。此时若使漏了,当初洛阳所言岂非成了做戏?”
“唉!~”董卓长叹口气,眼底闪过丝丝失落。
如果不是昔年过于跋扈落下累累恶名,何至于此啊!
“罢了罢了,本相便作没看到。”
李儒摇头笑道:“岳父此时合该出马呵斥陈丛,并以献俘有功暂赦其罪,从而使阿白堂而皇之地住进相府。”
“哈哈哈,好,文优知咱,这个好!”
言罢。
董卓打马出列,迎上高头大马上的陈丛,七分嫌恶三分倨傲道:“陈丛,本相念你献俘有功,暂赦刺杀之恶,再有一次,族,咳!~定斩不赦!”
阿白归阿白,陈丛归陈丛,这孙婿是真的讨人嫌。
董卓这般,也算是本色出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