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心里慌慌,各处奔走游说,希望平息事件,尽量少杀些人。
不长时间,各个世家带着大箱的金银、绸缎赶往太守府。
……
樊城一片腥风血雨、人心惶惶,襄阳却一派喜气洋洋。
最底层的赤民都分到了产业,住进了新家,虽然拥挤一些,但终究是有家了。
女人们将新家打扫干净,拿起领到的小块布匹,看了又看,不断地在自家孩子身上比划,盘算着给娃缝一件新衣服。
男人们站在属于自己的农田上,紧握着太守府发了锄头,脸色全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更有老者跪在地上,双手捧起黄土,老泪纵横:“没想到,我临死前还能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
世家之人一脸不解地看着风风火火的廖太守:
“白花花的银子,肥沃的田地,怎么就白送给了屁民,这不作孽么!”
“那么多良田,关羽这厮不自己留下就罢了,卖给我们也行啊,竟然送给那群流、氓,他们配种地吗?都种地去了,我们去哪里白捡卖身葬父的少女,去哪里买无立锥之地的奴隶?”
一个华服贵公子气得牙痒痒:他今天竟然看到一个张家倒夜香的奴隶住进了张家的一处宅子:
“简直令人发指!那种奴隶凭什么能住进房子,给他们马棚就是天大的恩情。”
“对啊,流、氓和被灭世家的奴隶都有房子有田地了,那我们府上的奴仆会怎么想?还不都向着自己能成为庶民?长此以往,我们怎么管理下人?”
世家门阀见不得底层翻身,开始小规模聚会,商讨策略。
“若是魏王打回来,我们得做些什么!真不行我们找人去杀了关羽!”
“嘘!你小点声!现在关羽风头正盛,别触他霉头,更别说浑话、做浑事。樊城有人动手了,成了吗?他们都是武将,个个身手非凡,咱们只能智取,不能莽撞!”
“等魏王大军一到,大家齐心协力献城就是!”
“对!先忍一忍!关羽进得了襄阳城,得不到我们支持,早晚会被赶出去!到时候,哼哼,让他骑马进来,躺棺材出去!”
太守府中,廖化则端坐正堂,一脸喜色地看着征兵册子:
“一天啊,就一天啊,竟然有了8000新兵!这襄阳城内外所有的壮丁都参军了吧。”
“这就叫做一呼百应吧!”
“世子真是天人也!”
他站起身,看向樊城方向,自语:“樊城若是也来这么一遭,就好了!”
……
樊城。
审讯整整持续了两日,城中所有世家之人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让他们惊惧的是,当时在宴会上的重要人物不仅仅是关羽,还有关羽的三个儿女和张飞的两个儿子。
更有刘备的义子刘封和长子刘禅。
刘禅,那可是汉中王的世子!
这也幸亏没刺杀成功,若真被刺客弄死这些二代,岂不是等同于阉了刘关张三人,这是绝户计啊!
“怪不得关将军兴师动众抓了这么多人,背后主使者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汉中王雄踞荆州益州,幕后之人竟然差点杀了他两个儿子,简直是找死!”
“万一汉中王的世子被杀,那我们全城之人不都得跟着陪葬!”
“到底是谁主使的,要是查出来,关将军不斩他,我们也得请命杀了他!”
前两日还在义愤填膺的世家人,听到关羽大动干戈,立刻谴责起出头鸟。
……
樊城太守府。伴随着各种惨不忍睹的场景,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一份份带血的供词被送到关羽案头。
关羽一一看过,冷哼道:“哼,果然是张家人干的!”
张苞立刻请命,高叫道:
“二叔,让我去捉拿张家主使!查抄他们全部家产!这次他们行刺,可是犯了死罪,张家人一个都不能留!”
众人会心一笑,所有人都知道了襄阳的情况,更知道了阿斗拷问出了世家所有家产,一个个摩拳擦掌。
见张苞请命,关兴、张绍等人立刻开口。就连关凤都上前请命。
她这两日去过一次樊城,看到赤民们欢天喜地的样子,很是感慨,对阿斗打土豪分田地的做法分外支持。
关羽本就是‘爱兵而轻士’的性子,对阿斗的做法持赞同态度,现在一能灭了门阀,二能分田地获取民心,还能高效率征兵,简直不要太爽。
关羽笑道:“不要急,张家人多,咱们谁都别闲着!”
他按照供词写了多份名单,递给众人:
“按照各自的名单抓人!记住,金银细软不要带进府里,就按之前的经验,摆在大门前!”
“领命!”
很快,十几队士卒冲出太守府,闯进一处有一处院落,查封一处有一处商铺,打开一个又一个金库。
不到半天时间,太守府前就摆满了金银财物。
赤民们早已得知了襄阳的情况,一个个眼红地围在太守府,静等士卒张榜。
第94章 曹操头疼
抄家进行了一天一夜,太守府大门前的金银越来越多,赤民们就静静地等着,直到深夜也没有离去,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家。
之前关羽包围时,他们作为壮丁,还能蹲在城头上吃一顿饭,现在是彻底绝粮了。
他们又饿又冷,拥簇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的太守府大门,彻夜不眠,满心憧憬着富足的生活。
世家门阀族人同样彻夜未眠,都怕受到池鱼之灾。
他们可是听说了,这次抄家大部分是被逮捕的管家带路。
士卒探囊取物般就找到了藏金银的地窖。
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世家隐匿起来的奴仆。
甚至,没有参与刺杀案的家族,也被强行破开了一些院落,其中的奴仆被尽数带走。
原来,这些奴仆都是各个家族隐匿下来的人丁,在太守府根本没有户籍信息,主簿大笔一挥,把他们归到流、氓一列。
这是阿斗有意为之,毕竟,世家大族隐匿人丁自古有之,西汉中后期越演越烈,到了王莽时期更为严重。
东汉开国光武帝刘秀,力主人口普查以壮大中央力量,世家大族为了抵制,甚至会勾结匪徒,把负责人口普查的官吏给一杀了之。最终逼得刘秀作罢。
到了现在这个时期,豪门大户私匿了成千上万的奴仆,这便是史册上蜀汉只有94万人口,东吴只有230万人口,曹魏只有443万人口的一大原因。
而这些被藏起来的人口,既不向国家纳税,也不服徭役、兵役,甚至被培养成私人武装,直接造成国家兵源和财源枯竭,以致群雄割据、天下大乱。
这次借着抄家的名义,将樊城隐匿的人口给翻了出来,彻底抽走了世家的底气。
世家虽怒,但也只敢窝在家里骂娘。
第二天下午,关羽手拿竹简,看着统计好的册子,眼皮直跳,怒道:
“太守府的户籍册上所载,整个樊城只有4000人丁,结果呢,仅仅两天时间,咱们流、氓分册上就誊录了15000个人名!”
阿斗早就猜到整个结果,笑道:“恭喜二叔又得到一支生力军!”
关羽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这下就不怕曹操反扑了!仅仅这些人,就能守住城池!”
这时,周仓大笑着跑了进来,大声道:“君侯,你知道这两日咱们新征了多少兵吗?”
“不会比襄阳还多吧?”
周仓摇头:“襄阳人口数万,樊城肯定比不上的。但是,拿到田地的百姓,要比襄阳积极得多,截止酉时,咱们共招募了6000新兵!”
关羽站起,高声道:“好!立刻组织训练,要在曹操、张辽反攻前,让他们学会守城的基本技巧!”
……
夷陵。
赵云看着东方趋于平坦的山地,心里的焦躁感稍稍减轻,他自语:“全速行军的话,一天时间就能到达宜都。再有四到五天,就能赶到南郡!”
“世子,你可一定要安分的等着我!”
“报!”
一个士卒骑马闯进军营:“南郡来信!”
赵云急不可耐地跑上前,不等士卒行礼,就索要来信笺,甩开纸张读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立刻舒展开:
“呼……南郡之围解了!”
赵云细细读,知糜芳用阿斗之计活捉吕蒙,又看到阿斗神兵天降,用“一字火龙阵”赶走陆逊大军,心情激动起来。
当看到吕蒙投降,臣服阿斗后,赵云脸上尽是钦佩之色:“这件事比主公收复周瑜的难度有的一拼,世子真是雄才大略啊!”
赵云焦躁的心彻底平复下来,寻了处土坡,坐下来继续看信。
“咦!”
刚坐下读信,赵云立刻站了起来,骂道:
“糜芳糊涂,怎能让世子冒险,带500骑北上!”
他紧皱眉头,来回踱步,心道:按既定路线途经宜都、枝江,往东奔南郡,要280里,再从南郡北去襄阳要400余里。
可是舍去这个大弯,横渡长江,直奔襄阳,只需要360余里!
他找来传令官,道:
“你速去宜都,让严颜准备船只,助我渡江。告诉他,我们不去南郡了,后日直奔襄阳援助世子!”
传令官得令疾步而去。
赵云看着书信,想了半晌,把阿斗北上的那页抽出来,将剩余的叠好,命人送去成都。
……
许昌。
曹操看着徐晃送来的军报,气得头痛欲裂,抬手掀翻了身前的桌案,嘶吼道:
“朱盖、殷署、吕常等十余名上将战死,徐晃重伤,曹仁下落不明,襄樊城破,数万大军溃退!”
“奇耻大辱!”
“哼,刘备是属驴的吗?刚从汉中回益州,马不停蹄地就奔来襄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益州兵就不要休整的吗?”
见曹操疯魔般的咆哮,伺候左右的侍从大气不敢出一口。
“速传司马懿、董昭、陈群、蒋济、桓阶、程昱、贾诩!”
侍从闻言如临大赦,一溜烟离开了这个怒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