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守卫目高于天,用鼻孔看着曹植道:“陛下有旨,令临淄侯在宫门候旨!”
曹植没办法,只好回到车上枯坐。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个时辰,就在他烦闷之际,宫中突然涌出十数个金瓜武士,二话不说冲上马车,将曹植绑了,入了承明门,送往宫内。
片刻后,曹丕见曹植被带上殿,怒斥道:“子建,朕派人传你入宫商讨大将军的丧事,你怎敢杀我的传旨宦官。”
“哼,那泼奴自命天子,最是该死!”
曹丕早已知晓事情细节,大怒道:“子建偷梁换柱、混淆视听的本事可真大啊!来人,将这个目无法纪、草菅人命之徒打入死牢!”
“哈哈哈……”曹植怡然不惧,大笑道,“陛下欲杀我之意,久已!若不是母亲之言,恐怕吾之人头早已落地,动手吧!今日,我就去陪父皇!”
曹丕闻言一呆,心道:“朕不能轻易背上杀弟之名,不能为后世唾骂!”
他缓声道:
“汝恃才蔑礼、草菅人命,其罪当诛,朕杀你甚合法理。然,吾与汝虽属君臣,更为兄弟,朕实不忍诛杀尔!
汝素以文章夸示于人,现,朕命汝即行做诗一首,若能,则免一死;若不能,则从重治罪,决不姑恕。”
曹植冷笑道:“陛下出题吧。”
曹丕抬头,见殿上悬一水墨画,画着两只牛斗于土墙之下,一牛坠井而死。指着画高声道:“即以此画为题。诗中不许犯着‘二牛斗墙下,一牛坠井死’的字样。”
曹植见了一惊:“这题目怎么和今早的诗句如此吻合?难不成送诗之人是在暗中帮我?可是,送诗之人又怎会预料到子桓随意说出的题目?”
他脑中纷乱,胡乱走了七步,缓声道:
两肉齐道行,头上带凹骨。
相遇块山下,欻起相搪突。
二敌不俱刚,一肉卧土窟。
非是力不如,盛气不泄毕。
曹丕闻诗一惊,心道:“吾弟大才,素有志向,留之不得!”
想到这,他又道:“子建见画七步成章,甚佳,然,一首诗不足以赦免汝之罪,汝能否应声而七步成诗否?”
曹植闻言一惊:
“七步成诗?七步诗?今日送诗者若真是刘禅,岂非神迹乎!他能算到曹丕会以作诗之名加害于我?更提前备好诗句?且看子桓给的题目吧。”
曹植目光灼灼,扬起头道:“陛下出题吧。”
曹丕冷声道:“朕与汝乃兄弟也,也因兄弟情想饶恕你罪过,便以此为题。汝不许犯着‘兄弟’字样。”
“果然!”曹植激动起来。
曹丕见他神色有异,嘴角一勾,心道:“看来这次难倒他了!”
曹植哪里还用思索,故意走出七步,来到曹丕面前,缓声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四句诗,二十个字,如同攻城锤般撞在了曹丕胸口,他脸颊抽搐,思索杀弟之法,却难以驳了自己的言辞,见曹植烁烁的眼神,心下更慌,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太后卞氏从殿后气喘呼呼地奔出,高声道:“吾儿既登皇帝位,富有天下,为何逼弟之甚!”
曹丕见母亲来此,知道再无戮弟的可能,慌忙离坐拜在卞氏身前,缓声道:“子建多次触国法,破礼仪,本该杀也。然朕怜惜兄弟情分,以文考之,吾弟轻松应对,已经免死罪!”
卞氏掩面而泣:“甚好,甚好!”
曹丕又道:“然,死罪已免,活罪难逃!”
曹植闻言,心道:“果然,子桓终究不愿放过我!”
第247章 力保名将
卞氏闻言大惊,脸色激动地看着曹丕:“吾儿,何谓活罪?你若动用截舌、劓刑、腐刑之法,就先用在我的身上!”
曹丕满脸无奈:
“朕怎会如此加害胞弟!朕只是要贬曹植为安乡侯,以儆效尤,以免其他皇室宗亲目无法纪。”
卞氏听闻只是贬斥爵位,长舒一口气,握着兄弟二人的手,深情道:“曹氏新立,天下不稳,汝兄弟最该合力擎天,切不可同室操戈让亲人泪、仇人快!”
她看向曹植:“吾儿素来爱酒,生性放纵,却不可常做不法之事令汝兄为难!懂否?”
曹植闻言潸然泪下,悲道:“孩儿谨记,此后定安分守己,不给陛下添乱。”
他心里却在想:“送诗者到底是不是刘禅!我得想办法和他联系一下!”
曹丕不知曹植心中那危险的想法,听到他做出“保证”,露出柔和的笑:“吾弟所言,甚合朕意!”
卞氏又是一番嘱咐,两个儿子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抱在一起,誓要同心协力稳定朝纲。
曹植回府后,辗转难卧,脑中全是那两首诗,眼前总有“斧钺”两个字来回晃荡,吃罢午饭,他无心午歇,唤来仆从道:
“速去请丁先生来府上一叙。”
丁先生就是丁仪,原本的历史上,曹操去世后曹植不去奔丧,曹丕派使者问罪,被丁仪打骂而回,曹丕震怒,令许褚带兵将丁仪、丁廙兄弟二人及两家男子全部处死。
现在因阿斗穿越,引起蝴蝶效应,没发生上述的事件,故而丁仪依旧健在。
半个时辰后,丁仪来到曹植府上,见曹植满脸疑窦,忧心道:“君侯因何如此作态?”
曹植一拱手,扶着他坐下,将今日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丁仪闻言也很惊讶,问道:“可否拿来纸张,我观上一观?”
“呃……因不知其意图,被我烧了!”
“漆盒呢?”
“亦烧了!”
丁仪:“……”
曹植急道:“先生先别管纸张、漆盒了,就论一下,斧钺是否对应刘字!”
丁仪想了想道:“劉从字形结构上看,从金、从刀、卯声,“卯”是的声符,“金” 和“刀”是义符,劉确实是斧钺。然单单从两个字就说是刘禅写的,有些武断!”
“若非刘禅,谁还会以‘斧钺’为落款?”
丁仪笑了:“君侯这是想当然了,纵使斧钺对应的是刘,天下刘姓之人何其繁多啊!”
曹植一呆,随即拍着脑袋道:
“确实,确实如此!只因为今早思及刘禅的文采,旋即见到诗文,便胡乱做了联想。可是,又是谁能预知未来,救我一命呢?”
丁仪沉吟半晌:“若皇帝事前就谋划好了要杀你,必然会与亲信商讨,身在洛阳的,莫不是华歆、贾诩等人。他们和刘禅一般,不会理会你的死活,自不会是他们通风报信。”
丁仪又想了想,继续道:“可能是宫中侍卫,隔墙听到帝王机密,因某些恩情向您报密!其职也与‘斧钺’二字相吻合!”
曹植闻言频频点头:“宫中有谁曾受我恩惠,既有胆魄又有仁德还有文采……让我好好想想……”
丁仪拱手:“属下回去后,也令人私下打探一番!”
曹植郑重点头:“若能找出此人,定要重重感谢。”
当日,丁仪便行动起来,曹植也通过府中侍卫暗中打探了一番。
当夜,一道密奏便出现在曹丕手中,他一目十行地看了,怒道:
“朕刚刚赦免了他的死罪,这厮竟然私下刺探皇宫守卫?怎么,他要收买侍卫暗杀朕么?”
密探低声道:“不像!安乡侯没找武力超群者,只是在探听宫中会作诗的侍卫!”
曹丕一拍桌案:“他这是打着以文会友的旗号拉拢人心!你继续监视,若是有人敢与他私下勾结,立刻处死!更要加派人手,密切注意曹植的一举一动!”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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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县。
刘备、阿斗高坐,诸葛亮、赵云、黄忠、关兴、张苞、关索、张绍依次落座,众人频频举杯,把酒言欢。
自大军攻入天水,众人各领一军,或攻城略地或镇守一方,难得见上一面,如今班师才得机会齐聚一堂。
刘备看着老一辈的将领,又看着成长起来的下一代,满怀欣慰。
只见关兴等四小将大碗畅饮,显得豪气十足,颇有其父当年的风范,阿斗也与他们频频对饮,颇有自己当年的英雄气度。
“孤三兄弟有此后代,何愁大业不成!”
看过小辈,刘备又看向赵云,见他面色沉稳,目光如炬,虽也饮酒但很是节制,让人放心。
其侧的黄忠就有些格格不入了,此时的他精神明显不佳,面色蜡黄,也不怎么动筷子,刘备开口问道:
“汉升身体抱恙吗?”
黄忠闻言,缓声道:“近几日确实困倦不堪,不思饮食。”
“可找军医看过了?”
“看过了。”黄忠回答,“军医说末将脉细、苔白、面黄,似乎是气血不足,五脏失调所致,没有大碍。”
刘备知他年老,担忧道:“汉升身体抱恙,不若留在天水安心休养,就不要随我回成都了。而且,有你在天水坐镇,孤也放心!”
黄忠听闻要他留下休养,本要拒绝,接着听刘备说让他坐镇天水,心思又转了过来,谦虚道:“只怕末将年老体弱,担不起大任啊!”
阿斗闻言,忽然想起,黄忠在三国演义里是夷陵之战中,中箭而亡的,史书上记载黄忠是今年8月病逝的。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黄忠还活着,那说明自己穿越引起的蝴蝶效应影响到了黄忠的寿元。
可是,目前看黄忠面相,实在有些萎靡,万一他寿元将近,又留在了天水,死期至时,自己可没办法帮他续命。
但现在就给他加点,又怕时机不对,白白浪费珍贵的技能点。
想到这,阿斗开口:“黄老将军老当益壮,英勇非凡,本王还准备请他坐镇中军,和我一起讨伐南中,怎能留在天水呢。”
刘备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见阿斗给自己使眼色,立刻知道其中有内情,便跟着阿斗的话头说道:“也对,也对,汉升老成持重,确要帮着公嗣南征蛮夷!”
黄忠听两位大王如此推崇自己,萎靡的精神一扫而空,大喝道:“哈哈哈……正是,正是,征战南中可比镇守天水好玩多了,末将最适合驰骋疆场!”
赵云听了半晌,眼中尽是疑惑,看了看阿斗,又看了看刘备,陷入沉思。
诸葛亮闭目片刻,嘴角一挑,心道:“建业王深谙七星续命神术的要义,曾救回关平和法正性命,现以如此言语恭维黄忠,要他跟在自己身边,恐怕汉升有性命之忧。今夜,我要给他算上一卦。”
关兴、张苞等小将闻言,好胜心大起,皆心道:“我必驰骋疆场奋勇杀敌,将来也做黄老将军这种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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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大军离开西县,向祁山进发。
阿斗没有骑马,依旧坐马车前行。
车厢中,除了阿斗和温暖的火炉,还有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壮汉。
阿斗和颜悦色道:“儁乂,徐晃全军覆没,司马懿和曹仁也溃败逃回陈仓,陇山以西我们也平定,大散关也被魏延拿下,曹丕大势已去,早晚沦为本王囚徒,你若投降,必定高官厚禄!
你自被俘,日夜与刑具、马粪为舞,已经受着不少罪,算是尽忠了,此时投降,没人会说你失了大义的!”
张郃一脸傲娇:“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深受先皇之恩,怎能卖主求荣!”
“不卖主,你若投降,孤让你去拓土,不会让你攻打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