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青面无表情的坐在书房内。
身为府衙的最高领导者徐州知府。
魏长青如今的年岁已然不小,早已经越过了知天命的年岁,生的胡子发白,眼神看起来也略微有些浑浊。
他的背也有些微微驮着,但却不仅没掩盖住身上的威严,还凭空增添了几分摄人心神的压迫。
此刻,他的眼神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信封。
此时府衙的书房不仅是魏长青。
魏长青的左侧还端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男子生的仪表堂堂,整个人看起来庄重又肃穆,丹凤眼,卧蚕眉,一缕黑发顺着鬓角向下。
一阵过堂风,吹起了男子的黑发,也吹过魏长青手中的信封。
这男子正是徐州府的同知柳桓勋。
坐在府衙内,周围有姬妾伴舞,亦有清倌弹奏,旁立四五小厮恭敬的站在一边,不敢高声语。
二人周围的大小官员更是围坐了四五个之多。
徐州府衙的书房比起海睿那县衙的书房豪华的不知凡几,不管是从大小还是陈设来看,是多少读书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圣地。
伴随着舞姬们妖娆的身躯扭动。
魏长青也看完了手里的信,他那似笑非笑的脸也恢复了平淡,他抬起头,浑浊的眸子看不出什么表情:
“柳司马,你也看看,这是崇北县海县令命人送来的信,还有卷宗。”
声音中带着一种久居人上人的威严,宠辱不惊。
柳桓勋与魏长青的桌子隔了有四五个人的距离,他只是淡然的点点头:
“是。”
随后就有小厮恭恭敬敬的接过魏长青递过来的信,又恭恭敬敬的递到柳桓勋的面前。
柳桓勋接过信,一眼就看到了:海睿奉上,知府大人启几个大字。
看到海睿的名字,柳桓勋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耐着性子把书信看完。
良久之后,柳桓勋抬起头,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如何啊?”
魏长青的脸上挂起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耐着性子等柳桓勋看完那冗长的书信还有附带的卷宗。
柳桓勋眼神中的古怪愈发的重了:
“禀大人,这书信的内容倒是符合那海探花的文风。”
“呵呵。”
魏长青不置可否的继续笑。
“只是这破案的速度着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柳桓勋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从案发到破案揪出异族的奸细,拢共用了不过半个时辰,如此雷霆手段,可不像那舅甥共舞海探花的作风。”
舅甥共舞。
四个字一出来,在场坐着的大小官员们脸上的表情都闪过一丝古怪。
显然是对这个词那是颇有研究。
“柳司马此言何意?”
魏长青轻轻呷了一口茶水,脸上看不出息怒。
作为一个为官多年的老银币,他从来不会被别人的话带动情绪,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去附和。
那丹凤眼的柳桓勋只是淡然一笑:
“若没有高人相助,我却是不信的。”
言语中很是笃定。
余下的几位大小官员露出笑意,但却也没人附和。
“嗯。”
魏长青的眼神微微眯了眯,并没有正面回答柳桓勋,而是轻轻抚了一下发白的胡须,良久之后,他斟酌道:
“海润泽能被陛下钦点探花,自是有其深意,此案能破的如此迅捷也是他自有功德,不管如何也算得上大功一件。”
魏长青是典型的官场老油条,一句自有深意,直接否决了海睿是凭借自己本事考上的探花,也间接的附和了柳司马的话。
但不仔细捉摸此话,也不会觉得如何不妥。
功德二字也是把破案称之为运气,并没有称赞大舅的才华。
后面的大功一件,却在承认海睿的功劳。
单从此言看之,他对海睿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也没有什么恶感。
柳桓勋闻得此言,静默了片刻。
他是标准的世家子弟,是士林清贵,本身性格又是嫉恶如仇,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
只因舅甥共舞四个字,柳桓勋对于海睿就没什么好感,更何况后来还是听得那探花郎的位置是那海润泽奉迎陛下卷中讨好才得来的……
在他眼中海睿就成了一溜须拍马之辈。
对此等探花郎他能有何好感?
“溜须拍马之辈,魏大人如何说,我等听着便是。”
柳桓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敷衍的拱手。
魏长青看着堂下柳桓勋的作态,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戏谑,但片刻间消失不见。
对于堂下官员的评价他只有四个字。
短视之人。
一群没有脑子的东西,也不想想,当今建宏帝是何等圣君?
怎会只因那海睿懂得溜须拍马就钦点他为探花?
京中传来的流言蜚语,嫉妒成疾的话也能轻信?
第52章 舅甥共舞的典故(每天追读一下,要不
我就废了)
都说海睿的探花郎是阿谀奉承得来的。
说这话的人魏长青就很怀疑他们有没有脑子。
不过他跟海睿非亲非故,倒也不会为了这些事儿多说什么不利于团结的话。
只是默默的看着场中之人对海睿的淡淡嘲讽。
“既然海县令破案有功,那就当为其请奏。”
魏长青斟酌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任何,淡淡的看了一眼柳桓勋道:“书林,以后说话记得背人。”
柳书林是柳桓勋的字。
柳桓勋眼神微微闪烁一下,淡然道:“下官省的。”
一切仿佛已经尘埃落定。
其实细细说来。
舅甥共舞却是是有一段典故的。
这里面也有刚穿越那会儿陆远之的功劳。
昔日大舅是读书人,十二中童生,十九一等生员。
这份天赋在老家那穷乡僻壤里也算独一份。
怎奈,秋闱五试不中。
心灰意冷,回乡。
见外甥于院中挥舞长刀,戏笑问曰:武无长进,何故费力?
外甥遂答心中所志。
闻言,大舅如遭雷击,久久不言。
自此,悬梁锥股日日苦读之。
复三载,大舅秋闱上榜,次年春闱仍上榜!后殿试探花进士及第!
殿榜日,大舅宴中与同年曰:若无甥男者,余此生荒也。
众问何故。
大舅闻言不答,呼来狼毫,提笔印墙,龙飞凤舞题下一行字: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同年皆静,久久不能平复。
大舅遂衣锦归乡。
外甥喜上前迎,出门大笑曰: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舅岂是蓬蒿人!”
舅闻言,喜上眉梢,忙下马。
前与甥男执手共舞。
……
共舞是重点,大雍王朝的礼仪中有“舞”这一项读书人必须要人人都会的技能。
至此,大雍王朝又多了一句广为流传的成语:
舅甥同舞。
比喻考试高中之后,全家欢喜的场景。
这就是舅甥共舞的典故。
这如果只是寻常人家高中之后,士林清贵倒也不会把它当作一个嘲讽的故事,坏就坏在海睿高中探花那天的试卷上。
嗯.
说好听点儿吧,那试卷着实有些太过于看重皇家脸面了。
所以就被有心人散播出去了。
然后海睿就莫名的被清贵士林的一些读书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