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不过这一切还是得看天意了!”
“不过……说到天意,近日这紫微星式微,太微垣却是如日中天,且参星大作,压制其他二恒。在下觉得,这或许是晋国又将崛起的征兆啊!”
“观从细细想来,如今能够扛得起晋国大旗的,除了中军外,却还能有谁呢?”
太微垣,为三垣之一,是三垣的上垣,位于紫微垣之下的东北方,北斗之南。
观从以太微恒比喻为赵氏,虽然前强了一点,但是倒也并非没有道理。
只不过,赵鞅对此倒也兴致不高,只是拱手道:
“那就托阁下吉言了!”
赵鞅和董安于辞别离开,两人坐着马车回到住所。
二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而赵鞅则是心急如焚,挥了挥手,似是极为不满:
“本卿甘冒如此大险来见他,却连一面都不曾见得!此人……不免也太有些托大!真是枉本卿昔日里如此帮他!”
董安于却是急忙言道:
“主公切莫烦躁,我等乃是微服而来,又不曾提前告之,也许他是当真云游去了。”
赵鞅又是一阵捶膝叹息道:
“哎……只是本卿不能离开太久?倘若……范氏和中行氏知晓我不在绛城,那麻烦可就大了!”
董安于则是言道:
“此事确实棘手,且容再待两日,如果实在不成的话,那么也只能暂且放弃,来日再说了!”
赵鞅亦是无奈道:
“哎……本卿乃是诚心请他出山,却为何这般的艰难?”
董安于则是言道:
“或许正如那观子玉所言,好事多磨。还请主公稍安,且耐心等候便是。”
赵鞅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安耐住内心的焦急,在成周是暂住了下来。
……
而观从这边,则是拿着赵鞅的亲笔信交给李然,李然看了简牍之后,不禁是点了点头:
“这一次,明显是诚恳了许多。”
观从也是点了点头。
“那……主公是否准备出山了?”
李然却是又摇头道:
“呵呵,不急不急!”
观从急忙说道:
“如今赵氏内忧外患,赵鞅离开绛城,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主公如果一再拖延,岂不是要误人大事?”
李然却是笑道:
“赵氏眼下确是内忧外患,但还远没有到会立即与范氏和中行氏彻底翻脸的时候!邯郸赵氏也多少忌惮赵氏作为大宗的声望。就算是在私底下盘算着什么事情,也绝对不敢是轻易发作!”
“毕竟,如今这‘始祸者死’的铁律,虽是禁锢住了赵氏的手脚,但同时又何尝不是他们晋国人共同的底线?!此时此刻,若谁敢动,那不就等同于是与整个晋国为敌了。”
“而这一点,我也早就已是想到了,所以才能如此的淡定啊!”
第七百七十一章 宗伯气象
观从却是颇为不解道:
“这‘始祸者死’,不过就是一句铭文,主公又何以如此笃定他们就不会有所动作?”
李然拿起案几上的盏碗,分成六份,按照晋国六卿的方位摆开。
“子玉你看,如今晋国为太行山所隔,分为东西。且互为均势,而其中最为关键的绛城,却是在晋西故地。所以,子玉以为他们真的会沉不住气?”
观从摇头道:
“应该不会,但是……他们也有可能趁着赵鞅不在绛城,对赵氏进行挑衅,让赵氏的人或者门客沉不住气,大打出手。到那时,一切就很是难说了。”
李然说道:
“阳虎其人,虽动时犹如猛虎扑食,然则若是处静,却也能审时度势,伺机待发!如若不然,他又如何能够蛰伏于季氏数十载?所以,阳虎如今在绛城,统摄赵氏上下,虽是张扬,却也必然不会惹事。”
观从急道:
“即便阳虎能沉得住气,但是……晋阳那边呢?”
李然闻言,却是又哈哈大笑。
“至于晋阳那边,就更不必担心了!晋阳乃是由董安于一手营建的,且为赵氏之根基,董安于在晋阳不可能没有布置!而且,根据我的判断,范氏和中行氏,更多的还是会让邯郸赵氏来当这个与赵氏为敌的马前卒!至于他们自己,应该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至于荀跞,此人城府极深,更不会在这场混战中主动站出来!而且,赵氏眼下,还有魏氏和韩氏的协助,所以赵氏在晋国的局势,看起来好像是危机四伏,其实各方都是各有各的打算,反倒是有那么一种微妙的平衡。”
观从听罢,一个拱手,并是由衷言道:
“主公心思缜密,从自愧不如!”
随后,观从又是顺便把旧事重提:
“那……先生到底是准备出不出山?”
李然捋了一下胡须:
“呵呵,急什么?鱼儿还未上钩,还需得静待片刻啊!”
“更何况,赵鞅此信尚且还缺少了一些气象,也不免是太过短视了一些!”
观从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在下再去跟他说道说道?”
李然看了一眼观从,笑道:
“呵呵,子玉你倒是比那赵鞅还着急啊?!”
观从却是不好意思的回道:
“从是有些心急了,但这一切不还都是为了主公嘛?!”
李然嗤笑一声,并挥了挥手:
“去吧!但是可不要把我给卖得彻底了。至少……不可与他直言!”
观从低头应道:
“诺!观从明白!”
观从得到李然的首肯,当即就去见了赵鞅。
赵鞅此刻也依旧是在生着闷气,得知观从到来,却不由是大喜过望,慌忙跣足而出:
“啊呀!可是子明先生回来了?!”
观从见其状,不由是浅笑一声,并朝着赵鞅行礼道:
“太史府皂臣观从,见过赵中军!”
赵鞅将观从扶起,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是拉到屋内:
“阁下不必如此客套,我赵鞅本来就是微服而来,这里也并非是在晋国!不必拘礼,不必拘礼啊!”
观从一个拱手,并是笑眯眯的说道:
“呵呵,家主已经看了那两封信札!”
赵鞅闻言,眼前不由的一亮。
“哦?却不知鞅何时能否见一见先生?”
观从却道:
“这个只怕暂时还是不成啊!先生虽然看到了书信,但是眼下却依旧不在家中。”
赵鞅听到这话,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董安于则是说道:
“想必阁下是有其他途径和子明先生取得了联系,却不知先生是如何回复的?还请阁下能够代为转达。”
观从说道:
“先生所言……倒也简略,不过就六个字——了无宗伯之气!”
“了无宗伯之气?”
赵鞅听了,不禁是如是喃喃自语。
观从不禁是点头道:
“正是!既然在下的话已经代为转达,那……就此告辞!”
赵鞅急忙起身,又是追询问道:
“不知明日是否能够得见先生?”
观从微微一笑,却是非常洒脱的回道:
“这……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随后观从拱手作别,就此离去。
赵鞅将其送到门口,并目送其消失在视线之内。
随即,他又是回转过身来,愤愤不平道:
“阏于!李子明他根本就没想出山!就是一再推诿!”
董安于略做沉思,却是有着不同看法:
“这恐怕也不见得!如果子明先生当真不愿意出山,便只管是一直以云游为托辞便可,又何必让观从前来?”
“而且,既是李然能看到那封书信,而且又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说明子明先生极有可能其实就在成周!即便是不在,那么也一定就在这左近!”
赵鞅听到这话,不禁点了点头,觉得甚是在理。
“可是……他为何对本卿是避而不见?”
董安于一只手托着下巴,又想了许久:
“宗伯气象……”
突然,董安于好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开口言道:
“主公!子明先生此言之意,并不是说主公无有一家之主的气象,而是说的没有作为天下伯主的胸怀啊!”
赵鞅听了,不由瞪大眼:
“什么?我不过一届晋国的卿身,纵是正卿,天下伯主……此乃王公之事,又是与我这卿臣何干?”
董安于又进一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