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 第514节

  田乞见气氛有些尴尬,不禁又是哈哈笑了起来,并道:

  “哈哈哈,难道是在下方才所言太过于惊世骇俗?若是在下言语惊到了大人,还请大人莫怪啊!”

  李然却缓缓摇头,淡淡道:

  “哦,岂敢岂敢。只是……田大人的这一说辞,倒是与贵国的太子所言是颇为相似,在下确不知该如何作答了。只不过……太子年纪尚轻,资历尚浅,说出此言也不足为怪。但田大人……为何也是这般的不通事理?而且,大人与太子想比,似乎还更匮了一些礼义啊……”

  “当今天下,群众并存,唯有德者可居其中。大人亦是如此,大人若欲涉天下之事,关键还是在德!关于这一点,大人身为卿臣,想必应该是要比在下更懂得吧?”

  “既如此,大人又何言其‘虚无缥缈’呢?!”

  田乞闻言,亦是不由一个警觉。

  很显然,一方面李然是故意点了一句“太子”,表达出了对于太子的好感。

  另一方面,李然又提醒田乞应该要更为注重自己的德行,免得到头来真露出什么马脚来,让自己的“美好形象”是前功尽弃了。

  而田乞又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怎会听不出这其中的话意?

  所以,他立刻是与李然打起了哈哈,并将其实一路送回到了官驿。

  这时,范蠡和褚荡都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看到是李然的车马安然回来,便急忙迎了过来。

  待李然下得马车后,田乞便在车上是与李然直接说道:

  “寡君或许很快便给太史大人答复,还请太史大人在此稍作等候。”

  李然躬身作揖,低头道:

  “田大人有劳了!”

  田乞又最后看了一眼李然,随后也没有停留,甚是轻蔑的撇了一眼过后,便是吩咐驭夫是匆忙驶去。

  而李然则是与范蠡、褚荡往院落内走去。

  只听范蠡却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先生,今日齐国朝议,何以如此快就回来了?”

  李然则是叹道:

  “该说的,朝议时都已说了,只这最后一步,就待吴国那边的消息了。”

  范蠡闻言,点了点头后也便是不再多言。

  ……

  另外一边,齐侯杵臼这边虽口头上说是疲了,但他其实也并没有睡觉,而是先回到了寝宫,看着身边的太子荼说道:

  “荼儿,这李子明的话,你如何看?”

  太子荼想了想,这才回道:

  “儿臣以为,此人说的,也固然是有些道理。但是,终究是有危言耸听!吴国固然是晋国所扶持的,此世人皆知。但如今他们正在南边对付楚国,何况还有越国牵掣,他们又哪来的精力来对付我们齐国呢?”

  齐侯杵臼听罢,伸手扶额,又捏了捏太阳穴。

  “荼儿,但有一点你却是疏忽了,这吴人的背后乃是晋国,而我们齐国如今的大敌,也正是晋国。晋国固然内斗不止,但对于吴国的威胁,我们也绝对是不能小觑的。”

  “寡人甚至在想,倘若真如李子明所言,吴国真的有所行动的话,那倒不如就立刻是与鲁国修好。如若不然,我齐国势必要受其掣肘啊。”

  太子荼点头道:

  “君父所言甚是!”

  随后,齐侯杵臼又突然是半躺在了榻上。

  “哎……只不过鲁国眼下正值内乱,若等他们恢复元气,又是否会对我齐国更为不利呢?”

  “如今局势纷乱,寡人也实是难以应付了,还是让寡人再想一想吧。”

  “哎……荼儿啊,你可得快些成长才是啊!往后这复兴齐国的事业,说不定不久之后,就得落在你的肩上了!”

  太子荼回道:

  “儿臣惭愧,时至今日,却还是令君父担心了……儿臣不孝……”

  齐侯杵臼闻言却是一笑,并是摇了摇头:

  “你何罪之有?是寡人实在是等不及了。寡人年岁已高,怕是撑不住多久了……哎,如今只希望能给你铺平道路,让你安安稳稳的坐上君位。如此,寡人之志也就是后继有望了!”

  ……

  两天之后

  齐侯杵臼却依旧是在衡权利弊。

  而李然也是在静静的在馆驿内等候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是从南方传来了消息!

  果然正如李然所说的那样,吴国见鲁国如今内忧外患,竟也准备出兵鲁国。

  更似乎是想要在成邑之乱这件事上,也同样是分一杯羹。

  齐侯杵臼听闻这个消息,一下子便是惊坐了起来,想起李然的那些话,不由喃喃道:

  “这李子明……果然是料事如神啊!竟是与他说的分毫不差?!”

第七百二十九章 李然的衷告

  太子荼见君父惊呼这么一声,亦是对此颇为不解:

  “吴国正在和楚国斗的不可开交,又有越国在后牵掣,吴国究竟是出于何目的,竟要如此节外生枝?难道说……此举果真是受了晋国的指示而为?!”

  只听齐侯杵臼叹息道:

  “吴国如今图谋鲁国,欲将鲁国作为进取中原的跳班。而且,倘若吴国与鲁国达成了城下之盟,届时便等同是与我齐国接壤了!这显然也是想要抑制我齐国进一步称霸中原!”

  这时,只听太子荼却又是说道:

  “只是,鲁国也并非小国,又岂能轻易对吴国妥协?”

  齐侯杵臼听得太子荼如此说,却又是摇了摇头,并是无奈道:

  “此事……万不可大意。如今的鲁国虽为宗伯,却毕竟是不过一千乘之国。若说是要被吴国掠去,倒也并非是无有可能的!到那时,我们即便是得了鲁国的成邑,但对于我齐鲁国而言,此举便无异于是落井下石,容易遭人诟病呐!”

  “吴人乃是断发文身之徒,说他是姬姓,却终究不过是一蛮夷之邦。所以,我齐国倘若非但不攘夷,反而是在那助蛮夷为虐。此乃大不义!如此对我们也是极为不利!”

  太子荼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

  “那君父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齐侯杵臼也是苦思许久,不由又继续反问道:

  “荼儿,你以为如何?”

  太子荼也是想了一阵,这才说道:

  “儿臣以为,若果真是如君父所言,那不如就此卖鲁国一个人情?正如那李然之前所说的,如果齐鲁两国能够就此弭兵,并让鲁侯就如同卫侯服侍齐国一般无二,倒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此事切不可声张,不如……便让儿臣去和李然私下言明此事!”

  齐侯杵臼沉默了良久,最后说道:

  “嗯,荼儿此举甚得寡人之意!寡人前番不曾答应下来,若是今日再言,反倒是显得好像是寡人惧怕了吴国。所以,这个人情,便由荼儿去做是最好不过!”

  “荼儿切记,去了官驿之后,与李然交谈,务必要将话说得再堂皇一些。”

  太子荼知道,这是君父刻意在为自己铺路,也是显得十分高兴:

  “诺,那儿臣……这便去往驿馆?”

  齐侯杵臼也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去吧,莫要再做耽搁,以免再节外生枝。”

  齐侯杵臼这话,显然也是直指田乞。

  他非常明白,田乞听到此消息后,肯定也会很快来与齐侯杵臼言及。

  到时候,如果这件事是由田乞去跟李然说,那么其意义就将完全不同了。

  太子荼得君父之命,当即出宫驱车来到官驿。见到李然,李然也是当即得知了吴国那边的消息。心下虽然大定,却依旧是装出一脸的愁容。

  太子荼则是故意环顾了一圈四周。李然见状,也是不由心领神会。

  他将太子荼直接给引入内室,并且是留了范蠡和褚荡在外看守。

  二人入定,太子荼也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太史大人,前几日大人在朝堂之上所言,可还作数?”

  李然忙道:

  “那是自然。”

  太子荼点了点头,只沉吟片刻,便又是言道:

  “太史大人的那一番言论,寡君也是思量再三,觉得甚是有理。所以,寡君如今已有了决断,会立马给高张和国夏二位大人下令,从鲁国境内班师。”

  “还请太史大人回到鲁国后,跟能与鲁人好生言说,这后面的事情……”

  李然心下甚喜,拱手道:

  “太子殿下放心,待李然回了鲁国之后,自当向鲁侯禀明原委,以彰齐侯与太子之仁义。”

  太子荼闻言,心中亦是不由一阵愉悦。

  这些话他本是不便说的,而李然如今能直接自己说出来,那自是最好不过。

  “太史大人客气了,也希望齐鲁二国之后能够重修和睦!”

  李然笑道:

  “太子如此仁义,我李然也衷心希望齐侯与太子殿下的宏愿能够早日实现!”

  李然这句话,一半是客套,一半倒也是实话。

  毕竟,这天底下的确是已经太久没人能够主事了。毫无疑问,这也正是如今这天下纷争的源头。

  所以,齐侯与太子如果能够将这天下给拨乱反正,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李然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也早已十分清醒的认识到,这齐国的复霸之业,恐怕也是没并不是容易实现的。

  尤其,还是像齐国现在这样的局面。

  而太子荼却也不知李然所言之深意,只当是他的一番恭维之言。所以,太子荼也是直接笑着应承道:

  “多谢太史大人的吉言……却不知大人准备何时离开临淄?”

  李然说道:

  “大事既成,那在下也不必留在临淄了……”

  李然话说一半,太子荼却并没接茬,只道:

  “大人既然还有采风一事,不知是否还需踏足于我齐国四境?”

  显然,太子荼之所以会如此问,其实依旧是希望李然能够慢些离开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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