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一边听着,一边是颇为欣慰的看着范蠡。
他非常清楚,如今他眼前的这个范蠡,或许有朝一日,也会与孙武一样,犹如一颗巨星一般又将冉冉升起。
……
公山不狃所发起的攻势遭受重挫,回到营中也是不由眉头紧锁。
在领教了这一处高台的威力之后,公山不狃也只得是让士兵暂缓了攻势。
而叔孙辄,却对此是大惑不解:
“大人!眼看就要攻下,正当连夜攻台,却为何反而止住了攻势?今日不能尽得全功,士气一旦受挫,对我们可是愈发的不利了啊!”
公山不狃闻言,又不由是一阵苦笑道:
“哎……我又岂能不知兵?但是此处高台实在难以施展兵势,不能力取,更兼台上有那李然用谋,神鬼难测。若是一味莽攻,恐怕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其实,对于今日的败绩,叔孙辄也是心知肚明的。他又如何不知这处季氏之台,定然还藏着更多的玄机?
所以,此刻他也是不由跺脚道:
“哎!真是可恶至极,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吗?”
公山不狃闻言,却是双眼一眯,并嗤笑一声道:
“哼,放弃那自是不能的!我其实于前几日,也寻到了当年修筑此季氏之台的役人,并是从他口中得知,此后山之上竟还有一处密道,据说可以直通高台!”
“或可派人潜入其中,给来个里应外合!”
叔孙辄闻之不由大喜:
“哦?还有这等事?大人何不早说?”
公山不狃叹息道:
“只是……这个去处十分凶险,一时能进去的人必不能太多,故而还需得一番计较……”
叔孙辄在心中也是盘算了一下,并是凑上前去说道:
“即便是进去的人不多,总要试上一试!或可先表面佯攻,然后再命人潜入其中!”
公山不狃听得此计,不由是点头道:
“嗯……倒也不错!好!事不宜迟,今晚便派人前去!”
于是,公山不狃便立刻是派出十六名高手,并命那名役人带路,令其火速绕至后山。
公山不狃所说的哪一处隐道,可谓十分的隐秘。
而当年,季平子之所以会修筑此密道,其实是他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所以,大多数修筑此暗道的奴役也大都最后被直接处死。而那些侥幸得以逃生的劳役,也就此是隐姓埋名,不敢再抛头露面。
一直到前不久,公山不狃为了能够尽早攻克季氏之台,特意是设下了重酬。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年的那些役人的后代,在其重利引诱之下,果然是向公山不狃透露了这一条关键信息。
……
再说回高台之上,是夜,众人又再一次击退了来自台下的进攻。
不过,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公山不狃的这一场夜间攻势,就好像是没头没尾的一般。
与其说是一场进攻,反倒更像是一场试探。
不过,既是守住了,众人也不作它想,也大都是在那高声鼓舞着。
唯有李然,却是一阵眉头紧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宫儿月见状,不由问道:
“先生是有何心事?”
李然回道:
“今晚的攻势,很是蹊跷……似乎,更像是一种佯攻!”
宫儿月闻言,不由讶然道:
“哦?先生的意思是,对方可能是有何阴谋诡计?”
李然仔细回味了一番这一处季氏之台的布局,却也实在是想不起哪里还有什么破绽之处,只得说道:
“难道公山不狃果真是已成了强弩之末?……不对,今晚还是需得多加注意一些才是!”
范蠡则是在一旁言道:
“先生放心,方才孔仲尼已经下令,让人今晚务必戒严防范,按理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李然只点头“嗯”了一声,便是又入了内屋研究起地势图来。
而宫儿月,在安顿好了丽光歇息之后,便也是站起身来,拿起佩剑,并悄然的走出了屋门。
转眼间,却见褚荡是在一个拐角处,抱着长戟在那打起了瞌睡。
宫儿月悄然靠近,又突然是大喝一声:
“喂!褚荡!”
褚荡被宫儿月这一声叫唤,给直接惊出了魂来。
“啊?!哪?……在哪!歹人在哪?吃俺一戟!”
宫儿月见了,不禁是“噗嗤”笑出了声来:
“叫你好生在此看守,你怎么反倒是在这里打起了瞌睡来了?”
褚荡被宫儿月这一顿数落,不由是涨红了脸:
“哦……原来是月姑娘,月姑娘说得是,褚荡这就好生在此巡守。”
宫儿月与他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是叮嘱道:
“大个子今晚可千万不能偷懒了先生说了,今天晚上这形势也是凶险得紧,所以必须是加强戒备!”
“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还要去往别处看看。”
褚荡听罢,哪还敢再怠慢,赶紧便是拍着胸脯回道:
“放心!有褚荡在此守着,若再睡着了,便任凭月姑娘处置!”
宫儿月见了褚荡的憨状,不由又是莞尔一笑,又一阵无奈摇头后,便是去到了别处。
第六百八十三章 公为与汪錡
是夜
宫儿月便是只挑那些时常无人把守的死角在那来回巡视。
宫儿月周转于各处角落,唯有月光洒是进在走廊上,倒也显得是十分的宁静安逸。
当宫儿月来到靠近后山的一处角落,也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便准备返还。
这时,却陡然听到有人在那是窃窃私语!
宫儿月不由是吃了一惊:
“难道真是被先生说中了?!”
于是,宫儿月又循声找去,却在一个窗口外面的檐顶之上,看到了两个身影。
宫儿月担心可能是刺客,便当即矮身走了过去,却听到其中一人说道:
“锜儿,你看今日的月色,美哉!就如你一般……”
接着,只听一名女声又是传来:
“公子,你何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的了!你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
两人随后却又都是嘻笑了起来。
很显然,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宫儿月虽是未经情事,但自也是能听得出来。
“公子……只是,你说我们这样下去,终究也不是个事。这万一是被人揭穿,那岂不是辱没了公子的家世?”
“锜儿不必担忧,你我之事,总是会有所转机的……”
“可是……公子与奴家的身份,乃是逾越不了的鸿沟啊!”
原来,这一对“小情侣”,不是别人,正是公为和汪锜!这汪锜白天一副男侍的装扮,原来竟是个女扮男装!
要说公为身为鲁昭公的公子,又怎么会跟下人之女有交集的呢?
原来,公为当年还在郓邑时,由于终日都是跟着父亲东躲西藏的,毫无安全感可言,所以有一段时间就只能是寄养在一户农人的家中。
而这一户农人,又养育着一个女儿,正是现在的汪锜。
要说起“汪锜”,虽是女儿之身,却是为人好义,且天性好斗。小时候也是特别关照公为。她为了能够保护公为,农闲之时还时常与公为一起练武强身。
而这一待,就是好几年。
所以,自然而然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之间也就互生情愫。
不过,随着鲁昭公的薨逝,公为在李然的护送下,终于是得以返还了曲阜。
但是,这一离开,他二人也就此是天各一方了。
之后,鲁侯宋对于自己这个侄儿,倒也不差,将他封为大夫,每月的俸禄也是不少。
但是,因为其他贵族后嗣都不敢与他接触,回了曲阜之后的公为,也自然是被孤立在外。
公为每日都是郁郁寡欢,只得是每日写信给“汪锜”,与他互诉衷肠。
而“汪锜”,在得知公为如今的状况也并不如意。而她也更是对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弟弟是每日思念。
于是,他便女扮男装,倚靠着娇小的身型,瞒报了年龄,得以混入了公为的府上,成了一名“男僮”。
最终,他二人便是以这样的方式,再续前缘,并一直到了今天。
所以,这次鲁侯宋将公为兄弟二人一起带到这高台之上,“汪锜”也是女扮男装,跟随在其左右。
不想,他二人现在在这里的秘密幽会,竟是被宫儿月给突然撞见。
宫儿月虽是并不知其前因后果,但她毕竟也能看得出他二人是真心互相喜欢。
她也不想要搅了他们这一温馨的场景,正准备独自离开。
突然,几道黑影竟是陡然出现,而公为正在和汪锜,也是看到那几个人。一下子便是反应了过来。不由“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什么人?!”
那几个黑衣人没想到檐顶之上竟然也会有人,均是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们就又反应了过来,露出裹在黑布中的兵刃,齐刷刷的是朝着公为和汪锜杀过去。
好在公为和汪锜小时候为了自保,都学过一些武艺。只见公为和汪锜都赶紧是抽剑应敌,格住来敌。随后两人均是身轻如燕,在檐顶奔走。
宫儿月看到如此情形,当即也是拔出佩剑,冲着公为和汪锜喊道:
“快!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