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脸色并无变化，连夏婉言都知道，她爹夏楚江没理由不知道。
“你们夏家扶持柳王的叛军，此举跟谋逆没有区别。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林序淡然，脸上看不出喜怒。
夏楚江父女脸色一变，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皇帝创建的东厂和锦衣卫太可怕了，他们无孔不入，以至于他们最近寝食难安。
可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还是被乾武皇帝亲自找上门。
“若朕今天不来，你们是不是打算等朕解决了柳王再想办法投诚？”
“若朕解决不了柳王，你们就能乘势而起？朕不知你们在苍漠国多么强。但这里，是乾武。”
“你们资助柳王，已经构成大罪，朕现在就能下旨诛灭你们九族。”
“你们觉得，柳王会出面保你们吗？”
林序似笑非笑，年轻的脸上露出宛若大人般的老练，皇者的威压弥漫，给予夏楚江父女极大压力。
他们急忙跪在地上，脸色微白道：“陛下，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夏府根在此地，我们若不与柳王合作，他随时能派兵剿灭我等。”
“恳请陛下开恩。”
夏楚江苦涩道。
这时候，夏婉言也出声：“陛下，夏家愿意弃暗投明，恳请您给个机会。”
林序看向两人，最终定格在夏婉言身上，淡淡道：“你很聪明，知道朕目前还未与柳王完全撕破脸皮，故而在认出朕后主动承认。”
“的确，你们现在还有弃暗投明的机会。如若朕与柳王已经开战，那么，你们就是逃到苍漠，也难逃一死。”
林序的话，让父女二人松一口气。
同时心里暗暗震惊。
陛下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却感受到了恐惧，这可是在柳王身上也未曾感受过得。
是因为他皇帝的身份？
恐怕不是。
从他们跪在地上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主动权。
“朕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在苍漠国建立这么强大势力的？又为何对朕这般恐惧？”
“陛下有所不知，苍漠国鼓励经商，只要有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官位、矿产或者奴隶。”
“我们夏家是借助柳王的势力才有今天，您是乾武之主，比柳王还更尊贵，我们怎敢不敬。”
听到夏楚江的话，林序眼眸半眯，淡淡道：“借助柳王？这话骗骗小孩子就行。”
“陛下。”夏楚江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却被林序打断了。
“你不必解释，只要你们没有危害乾武国，朕不会动你们夏家。”
“可若朕发现你们夏家有其他心思，朕保证，天上地下，将不会有你们夏家的容身之所。”
林序站起来，刚走出两步，轻笑道：“哦对了，不知你们的考验还作不作数？”
夏楚江一愣，连忙站起来，从身上拿出一叠银票：“作数，当然作数。陛下，这里是一亿两白银。”
林序也没看，将银票收下。
“这件事暂时记在你们夏家头上，如若再让朕发现你们资助柳王，新账旧账一起算。”
“是。”
第129章 夏家的野望
看着林序离开的背影，夏楚江收回目光，沉声道：“婉儿，你是如何知道皇帝一定会来我们浩鼎北城，居然提前这么久设下考验。”
“爹，女儿并不确定。女儿也是赌。”
“只是这个赌，对我们夏家不会有影响。”
“这个赌关键在于那些江湖门派举办的百疆大会。”
“乾武国早已暗流涌动，无论是皇帝，藩王，又或者江湖门派。”
“都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整个国家重新洗牌的机会。”
“百疆大会，私下分割疆域，皇帝东厂监察天下，不可能不知道。”
“若他毫无作为，说明也是胆小怕事之人，以他的魄力，不足以平定整个天下。”
“若他出兵，那便一定会亲自前来。”
“柳王，只有皇帝才能制衡，否则即便派遣已经归顺的武国公，都会处于劣势。”
“这个机会，对于皇帝来说至关重要，他既然动了，就不会允许自己处于被动。”
“那你是如何认为皇帝一定会对这五千万两动心呢？”夏楚江疑惑道。
“爹，女儿早就探查清楚，皇帝前段时间将那些贪官污吏的所有古玩字画统统委托九璃商会贩卖。”
“甚至派遣大量锦衣卫看守，这件事当时在皇城闹得沸沸扬扬。”
“由此可见，皇帝缺钱，很缺很缺。”
“其实也能理解，他自幼是镇国公扶持的傀儡，即便他再有雄韬伟略，智计无双，可黄白之物的获取，也会非常不便，万一被镇国公发现，他将失去翻身之日。”
“让身外之物影响自己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夏楚江陷入思索，旋即深深一叹：“婉儿，你的计划很疯狂。也不知道我哪根筋不对，竟同意了你这个计划。”
“你从小智慧超群，绝顶聪明。可你莫要小看了别人。”
“你先是利用苍漠国皇帝，后利用林栩鳞间接控制柳王，如今，还妄想利用天下局势，掌控整个乾武国的风云，别的不说，单论皇帝刚才展现的智慧，你觉得自己能胜过他？”
夏婉言沉默，缓缓开口道：“原本我信心十足，因为即便皇帝再妖孽，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但今日所见，他除了钱，几乎无懈可击。”
“即便是女儿的美貌，在他眼里也不屑一顾。”
“甚至这个爱钱，都有可能是他伪装出来的。”
“从我们刚才下跪那一刻，爹，你害怕了。女儿，同样有些恐惧和后悔。”
“乾武国的水太深太深，即便搭上整个夏家，也是石沉大海，绝不可能撼动。”
夏楚江身体一僵，呆呆的看向她：“婉儿，你别开玩笑啊。这时候后悔哪还来得及。”
“那一亿两可是我们夏家十几年的积累，如果赌输了，那将万劫不复。”
“对不起，爹，是我小看了乾武。”夏婉言苦笑：“其实我们现在放弃也不算太晚，这一亿两，算是在皇帝面前，摘清了夏家所有嫌隙，若皇帝能获得最后胜利，于我们夏家，或许百利而无一害。”
“恐怕来不及了。”夏楚江苦涩道：“昨天探子来报，各地藩王都秘密派人加入了叛军，若皇帝知道这背后有我们夏家的影子，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夏婉言脸色一僵，满脸不可思议道：“爹，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本想今天告诉你的，结果刚才城主过来找我商量了一下关于军中的事，谁能想到皇帝在这时候登门。”
“婉儿，你说现在怎么办？”
夏楚江着急的看向她。
“别说话，让我想想。”夏婉言思索，旋即摇头叹息：“没办法了，只能跟皇帝实话实说。”
“趁现在我们夏家刚拿出一亿两，加上事态还没到真正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柳王那边？”夏楚江陷入纠结。
“爹，你这时候还想着当墙头草呢。”
夏楚江陷入思考，过了一会，他沉声道：“其实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爹，皇帝此人你我都看不透，贸然跟他对立，是极为不明智的。”
“那能怎么办，钱都花了。真当我们夏家是大善人吗，白白送给别人一亿两。”夏楚江脸色难看道。
夏婉眼沉默，叹息道：“可对外宣称皇帝抢夺了我们一亿两，固然能引起那些江湖叛军和藩王的愤怒，但他们不一定是皇帝的对手。女儿总觉得皇帝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底牌。”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投靠皇帝，二是暂时按照原计划，先扳倒皇帝，再让乾武国彻底混乱，九仁国便有机会出兵。九仁国一旦分兵，苍漠国就能一路南下，连续吞并九仁和乾武两国。”
“而我们夏家可以从中牟利，一举成为整个苍漠国最顶级的家族。”
“先这样吧，让我好好想想。”夏楚江摇头，直接离开了。
夏婉言柳眉紧皱，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有可能让夏家陷入万劫不复。
可若都不选，那一定会万劫不复。
她心目中其实更偏向投靠乾武皇帝，因为，有一点她猜对了。
乾武皇帝真的很缺钱，而夏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若能得到夏家帮助，能给乾武皇帝带来源源不断的钱。
依靠这点，夏家就勉强有了利用价值，至少皇帝不会那么快翻脸。
奈何她终究是女儿家，夏家家主是父亲。
父亲没有点头，她想法再好也没用。
“来人，打探一下刚才那位公子住哪？”
.....
马车内。
林序看着手上了一亿两陷入思索。
这么简单就得到一亿两，这钱未免来的太容易了些。
这夏家肯定藏有秘密，只是暂时不得而知。
“少爷，城主府到了。”
林序走下马车，却发现已经有人提前在门口等候。
此人正是黑狼军统领戈老。
他忌惮的看了眼赵子龙，旋即走到林序面前：“公子，王爷已备好薄茶等候多时，请随我进去吧！”
“哦，王叔居然知道我要来？”林序轻笑道。
“公子在夏家没有隐藏踪迹，我们刚好有人在夏家办事，看见了公子。”
“原来如此，那就进去吧。”
林序笑了笑，直接走了进去。
今天过后，五大藩王大概率只剩下四大藩王。
这一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