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再次写下两个字——“推行”!
创建信誉。
再继续推行?
可咱推行宝钞的方式,向来是发岁俸,赏赐、赈灾抚恤……又没有大幅度往民间撒钱,这哪一个不是信誉了?
还是那句话。
大明如此广袤的土地,现如今很多偏远地方,甚至还在用前元的钱。你禁止的严格了,他们不用钱,索性直接回到以物换物的方式。
这才是最让朱元璋感到无奈的。
以物换物,民间极为普遍,西蜀之地,蜀锦比钱更像钱。
而洪武通宝铸造出来后,确实因为铜制,在民间短暂的颇受欢迎。
但问题是这玩意耗费铜,哪来那么多铜矿?
但纸钞一出来,谁都跟咱对著干……
“这小子八成有很多东西没说,但咱也不确定,这小小年纪真懂这么多?”
“还得咱来费心思。”
看到马皇后走来,朱元璋苦苦一叹,却是感到极为麻烦。
“行了,你也别想了,想的越多,越是出不来。”
“或许那孩子故意如此,亦或者自己也说不请,毕竟有些东西,哪能用嘴说清?特别是这宝钞之事!反而,在这种模仿游戏之中,咱们却能看到,平日里注意不到的细微事情。”
提起这个,朱元璋就点头,“妹子,这话伱说对了,咱今天让老二老三他们过去,也是存著捣乱,看雄英他们怎么把宝钞推行到老二手中的。”
“这过程你别说,逼得老二他们,必须得强行用宝钞。”
“他们要不用,自己就得亏!”
“可你要是用了,就被彻底同化了,这一招,咱真得好好想想。”
马皇后无奈道:“好,那你继续费脑子,唉,这想的时候总感觉面面俱到,但真正做的时候,却又处处漏洞。世间的事情都是如此,只有在实践之中,才能一步步的看清。”
“倒是苏贵渊这两百万贯……”马皇后提醒道。
闻言,朱元璋面色复杂,这一次,他却是真的面有难色了。
“道理咱真懂,可这不得慢慢来吗?沐英和邓愈的大军,即将就要开拔了,这开拔前后,你无论如何,都得封赏一波吧?”
“诸如此类用钱的地方多著呢,你要说咱之前迷迷糊糊,直接印直接发也就罢了,现在清醒想通,这不是更让咱纠结了?”
“唉,要是下面的文武百官体恤朝廷,要是那行商富户、士族豪绅之流,能给咱借钱,那就更好了!”
说著说著,朱元璋似乎做起了美梦。
而马皇后却是也一笑,随即也是泛起忧虑。
道理懂了!
但问题却更难了!
没解决问题的道理,不是个好答案啊……她轻轻一叹,却也是为这国事,而感到无可奈何。
……
与此同时。
苏闲回到家里后。
却发现父亲苏贵渊,正在写写画画著什么。
他凑近一看,盯得出奇,却发现父亲用的毛笔非常细,而且描绘之间,图案极其复杂,他自诩视力好,看的都眼花了。
“你在干嘛?”
“闲儿回来了。”
苏贵渊看到儿子,这才道:“这几日你父亲我,也算是进入了宝钞提举司的差事里,”
“可我却发现,这宝钞还是不对。”
苏闲一愣。
却见苏贵眼道:“太简陋了,你是不知道,宝钞用桑皮为材质,这种材质是比一般的纸质硬,但可惜最多两年,就要发霉腐烂!”
“而且最重要的是……印刷出来,为父看了一眼,太多宝钞根本不合格,可为了加快速度,这些全都得无奈用上。”
“百姓若是用上这样的宝钞,没过两年发霉了、旧了,朝廷虽然有可以兑换的规矩,但这行用库,为父看了一眼,那锁子都落了八层灰了。”
“一问,规矩是有,但这两年了,嘿,没开过一次!”
苏贵渊无奈一笑。
“为父也算是开了眼,在户部的时候,以为很多看似严正的明律,似乎都被忽视,现在倒是小巫见大巫了。”
摇了摇头,苏贵渊继续沉浸其中。
“那你现在干嘛?”
“想著改善一下,怎么加强纸钞的材质的同时,还能让这上面的图案更加的不易仿造。你是不知道,不是陛下不允许兑换,那民间有好些人,伪造纸钞。那是真的一本万利啊!”
“为父在户部的时候就听说过,因为仿造纸钞而砍头的,那都数都数不清……有些还牵扯到了当地的官员,那都是大理寺办的大案要案!”
“你想想,民间仿造那么多,各地的宝钞局要是认不出来,兑换了新钞,这才是大麻烦!”
“所以,朝廷索性直接停了兑换!但这万事,哪有一禁了之的道理。”
“打铁还得自身硬,你起码得把这宝钞的材质、工艺提升一下吧,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它值钱!”
苏闲看著父亲继续沉浸其中,他也看的出神。
干一行爱一行。
父亲倒是身体践行。
而正在这时,却见娘亲匆匆回来。
“可累死我了,这街坊邻居的请帖,我都发出去了。你看看你同僚,还有你曾经那什么拜把兄弟,还有要发的请帖吗?”
“什么请帖?”苏贵渊还在忙碌,闻言似乎没反应过来。
“啊?”吴秀愣道:“还能是什么?你升迁宴的请帖啊。”
苏贵渊抬起头,明显有些尴尬,“不用吧,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
“要是以前我不说什么,但我去西安门接孩子的时候,可都听说了,那天抓你的亲军都尉府的人都喊著你的升迁宴……”
闻言。
苏贵渊站起身来,“倒是麻烦。”
平心而论,他真的不想办,但这个事情光是他听到的,那位老尚书就说过,还有前几天抓他的那几人,似乎是为了“劝导”自己,也喊了一遍。
“罢了,不用请同僚,反正他们也不敢来,就在家里凑活一下就行了……”
说著,苏贵渊便蹲下去,继续研究了。
吴秀一愣。
却也是想起自家处境,她这几天去外面的多,好多消息也瞒不住她。
宝钞提举司的新任提举,得罪丞相不说,似乎还说什么违抗圣意?
想起这些,她都觉得揪心。
“那就在家里……”
“不行!”苏闲却道:“怕什么?得好好办,还得大办特办……”
苏贵渊无奈道:“闲儿你就别说笑了,为父在这官场,哪还有朋友敢来?现在为父,说是人见人嫌,一点也不夸张。也就是那位老尚书……”
想到这里,苏贵渊想起自己之前初初上任之时,那是何等风光?
结果现在,得罪丞相,得罪圣上,那两百万贯,就像是一个闸刀悬在自己头上。
他现在真的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仿佛走在一根钢丝绳上,什么时候不注意,啪的一下就会掉下来。
简直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提起这些,他又摆手,“罢了,都是客气话而已。”
“不行,一定要办。”苏闲却坚决不同意。
话都放出去了,怎么能收回。
更何况,苏闲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在宫里说的,可真不是说笑。
再说了,苏闲期待的新的词条,现在还没出现,八成就是这两百万贯搞的不上不下,让父亲的官位不稳……
趁此机会,一鱼三吃!
想到这儿,苏闲再度劝说,请帖可以慢发,但消息必须尽快放出去!
……
“你是说,他还想摆宴?”
天色渐黑。
张府。
从中书省回来之后,张观策便回到家,他虽为七品,但丞相门下,平日里门客也是络绎不绝。
而今日……
他看著面前,官职比他还高的五品博士。
露出友善的笑意,“郭兄既然得到邀请,去就是了。”
“舍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误了他儿子的大事,哪有脸面去赴宴,这不是来问问,丞相到底是怎么看的……”
“哼!区区一个八品提举,还进不了丞相的视野!”张观策拂袖一恼。
“不过,正事不办,私事倒是上心。”
“既然如此……不遵丞相,丞相高高在上不跟他这蝼蚁计较,我岂能让他安稳办宴?”
“他不是讲规矩吗?”
“昔日丞相授意,他这八品提举倒是拿捏的稳,之前圣上派出亲军都尉府的人马,又不知为何离去。”
“姑且算是他命好!”
“但既然他如此讲规矩,谈流程章法……”
“也好!本官也趁此机会,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是大明朝的规矩!”
光在皇宫里面,让主角一个人说,这不是本书的写法。
这书从刚开始的定位,就是要结合剧情来的。
比如第一个空印案。
第二个宝钞,宝钞铺垫这么多,不可能不过剧情直接拿嘴一扒拉,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