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押过去,一起处斩!”
啊?
吴秀身形摇晃,差点摔倒。
苏闲身子小,没有扶住。
幸亏旁边就是门框,娘亲将手搭在门框上,这才戚戚然的看去。
“夫人,没事的……你快回……”
已经被押往队伍中的苏贵渊,连忙回头,声音带著安慰。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
“住嘴!还等著干什么?立刻带走!”
“尔等今日不论官职大小,能同在午门斩首,也算荣耀!”
千户讥讽一声,在场侍卫再也不敢停留,连忙驱赶这些人,继续往宫城的方向而去……
眼看著父亲的身影跟随著队伍渐行渐远,苏闲看了看东南的方向。
自家住的这杏花巷就在上元县。
隐约能看到,那藏在天际之间,大明宫城的一角。
“洪武皇帝果然要大开杀戒!”
苏闲抿了抿嘴,虽然从昨夜开始,他一直寄托于这穿越者的福利。
但到底有没有用,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伴随自己一起长大的“福利”,难道就只能在小事上讨个嘴快?
在生死大事上,就一点用没有?
……
与此同时。
苏贵渊走在最后,期间,这些士卒们又从各个不同的地方,押来了好几人。
眼看他们这个“队伍”越来越庞大。
苏贵渊却也万分忐忑起来。
家里的事更让他挂念。
也不知道圣上会不会就此放过妻儿?
真要被关押流放,又要被流放到哪里?
或者……
那位陛下一怒之下,连家人也不放过。
一想到这些,苏贵渊恨不得长个翅膀,从这些人的看管下赶紧飞走。
但是亲军都尉府的人马在两旁看著,别说他只是个秀才,就是个征战沙场的悍将,在这群人手里也翻不起丝毫浪花。
终于。
临近宫城。
一眼看去,苏贵渊只觉得心神恐怖。
午门之外,密密麻麻的跪满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这些人相比他们,已经穿上囚服,更有甚者浑身鲜血淋漓,俨然一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在这些人旁边,站著数十个跟屠夫一样,手里拿著红布裹著的大刀,刀光锃亮,反射出来的光线,似乎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他再也忍不住了,连忙看向身前。
“李大人,你不是说好上面有大人物为咱们求情吗?”
照磨所照磨李协,是父亲的顶头上司。
昨夜他还特意传播“小道消息”,现在却被一起押在这儿。
“求情?”李协转过头,“是啊?会有大人物为咱们求情的,放心,放心!定会有大人物为咱们求情的!”
见到这一幕。
苏贵渊一愣,李协,已经被吓傻了?
他还在哭诉。
“这么多人,陛下怎么敢杀?怎么真的敢杀啊?”
……
“咱有什么不敢杀!”
“都在求情!都在说冤枉!”
与此同时,奉天殿之内。
侍御史涂节,已经口干舌燥,念了一篇又一篇。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
圣上根本不听任何的后续之话了,只要打开新的奏疏,里面有自己冤枉、要求情告饶之类的话。
其不由分说,直接挥动袖袍,只说两个字,“斩了!”
眼下。
这整个奉天殿已经没有人敢说半句话。
只有他尚且沙哑的声音,依旧响彻而起。
“父皇……”
终于,太子朱标看不下去了,父皇这样下去,此次但凡上书的岂不是都要被斩?
他正要劝说两句。
然而,朱元璋仿佛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登时怒目而视!
“标儿?难道你也要给他们求情?咱今天就告诉伱,谁来都没用!”
“今日敢给空印求情,明天就能官官相护,到头来反倒害了你,害了咱这大明!”
说完之后,其登时看向涂节。
声音越发的冷漠。
“还等著干什么?继续念!”
“念完了,也好让咱把他们一并给砍了!”
“统统砍了!”
涂节一愣,旋即不敢耽搁,表情惊惶、动作颤抖的继续取出一封奏疏。
他已经麻木了。
这些奏疏上的内容全都大体相同,说著自己怎么怎么不知情,说怎么不容易。
但在当前圣上的雷霆之怒下,全是催命符。
一边想著。
他也不由得将手中的这封缓缓打开。
然而。
在看见它的第一刻,涂节本能的有些惊讶。
从打开的字迹印痕来看,这字怎么这么大?
而且歪歪扭扭?
难道是不通笔墨的武夫?
他下意识的想著,可很快回过神。
这应该是户部的一些奏疏,武夫怎么可能去户部。
正好奇间。
等他颤颤巍巍的打开第一章。
待看清楚上面的字后。
登时。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噼了,彻底呆愣当场。
“这……”
他的目中满是惊骇,一双手更是颤抖的剧烈。
而等了半天的朱元璋,迟迟不见这涂节念下去。
也不由得万分恼怒。
“还在等著干什么?念!”
涂节眼神震撼,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置信的事情,他缓缓提起头,声音乾涩而颤抖,“陛下,这……这封……”
“这封不能念啊!”
“嗯?”朱元璋见其敢拒绝,怒然起身。
“咱让你念!”
涂节嘴巴颤抖,看了看手中的奏疏,又看了看陛下再度掀起的雷霆之怒。
他只感觉额头渗出斗大斗大的汗珠。
谁?
谁如此大胆?
而此时,百官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困境,纷纷看来。
“砰”的一声,就在这时。
朱元璋似乎等不及了,随手抓过桌上某位大员的奏疏,直接就砸了下去。
“咱说的话你聋了吗?念!再拖延下去,你以后就真聋吧!”
涂节被打的牙齿一颤。
被三番五次的催促,他再也不管。
登时。
他紧闭眼睛,反正上面的三句话,一看就刻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