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一心二用,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物件,一边对着刘协解释说:“我心中喜爱,所以不觉得累。就好像殿下喜爱钻研医术,难道会因为医书枯燥而厌烦吗?”
“我没感觉医书枯燥啊?”话说出口,刘协便明白了诸葛亮的话中之意。
但诸葛亮的放松时刻并未持续太久,没过多久便有人找了过来。
刘协认识来人,心中疑惑,遂问道:“赵公匆匆过来,是太后有什么要紧事要寻我吗?”
来人赫然是中常侍赵忠。
“未曾想殿下当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赵忠拱手作揖后才答道,“我此番奉令而来,非是为了殿下,而是为了这位小郎君。”
诸葛亮有些疑惑,若是刘协方才不开口,他只会当赵忠是天子身边的宦官,不会觉得意外,可太后……
“陛下请诸葛郎君明日去西园游玩,还请郎君务必重视……明日辰时三刻,会有车驾前去接郎君,请郎君务必重视。”
赵忠这话说完,更让诸葛亮疑惑。
在赵忠离开后,他看向刘协,却见后者也是一头雾水。
刘协亦是不解——皇兄要让阿亮去西园,怎么会让赵忠传话呢?
他拍着胸膛对诸葛亮说道:“孔明放心,我这就回宫去,替你打听清楚缘由!”
说罢,刘协就在赵忠之后离开了。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最后只有个内侍回来告诉诸葛亮刘协今日是出不了宫了。
诸葛亮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去将此事告知他的兄长诸葛瑾。
诸葛瑾心中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这个猜测过于大胆,让他完全不敢说出口,甚至都没和诸葛亮说,以免会错了意惹祸。
偏偏此时京中又没有能够同他商议此事的人存在。
早前受诸葛玄所托为诸葛亮加冠的刘繇看似亲密,实则此前并无多少交情,双方的联系关窍只在刘繇是诸葛玄上官刘岱的亲弟弟。
如此,诸葛瑾也只能亲自安排,替弟弟做好明日的准备。
次日辰时三刻,赵忠口中的车驾果然如约而来。
诸葛亮在诸葛瑾的安排下,并未穿的太过华丽。一袭以青色为主的儒生衣袍甚为贴身,身侧的香囊与玉佩同腰带前方镶嵌的青白色环佩相得益彰。
十三岁的诸葛亮身形已经很挺拔了,在衣装的映衬下,任谁见了也得赞上一句翩翩美少年。
诸葛亮到底年少,读的书虽多,经历的却少。直到来到了西园,他依旧有些不明所以——
兄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最后除了一直嘱托他谨言慎行、不可逾矩外,什么都没说。好在西园这里他认识的天子与陈留王都在,让他稍稍安了心。
刘辩不知道诸葛亮所想,他正对着诸葛亮说着话:“今日家中长辈有意来西园逛逛……我前来作陪,又想着那日你加冠我因有要事未能前往,且多日未见,正好在今日见上一见。”
可这话非但没帮诸葛亮解惑,反而让他疑惑更深了。
不过刘辩只稍作解释,并未多言,转而聊起了诸如学业之类的话题,还有刘协在一旁作陪,插科打诨,诸葛亮见状,也不好多问。
未久,孙璋亲自过来通传——“陛下,殿下,太皇太后与太后有言,使臣请陛下、殿下前去作陪……”
说完,孙璋又看向诸葛亮,说道:“这位莫非是殿下时常提起的那位童子郎?太皇太后听说他少而聪慧,方才特意吩咐,想要见上一见。”
“朕知道了,孙公回去通禀,朕稍后便到。”
刘辩说完,目送孙璋离开后,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说道:“莫要慌张,就当一次寻常的见面。”
诸葛亮:我没慌啊?
他心中有了猜测,大约是两位太后见他与陈留王走得近,担心陈留王遇人不淑,才会想要见他一面的吧。
诸葛亮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而兄长欲言又止,是因为他在认识陈留王之前已经先一步认识了天子,这场见面本就没有必要……但兄长又不好非议太后,所以从始至终都没开口。
应该是这样吧?所以兄长才会嘱托自己谨言慎行。
以前诸葛亮隐隐听说太皇太后曾经尝试支持陈留王成为储君,可如今皇嗣都有了,总不至于还要重演一次孝景皇帝时梁王刘武的故事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诸葛亮无比坦然地跟着刘辩见到了两位太后。
个中礼仪自不必多说,诸葛亮被询问了不少问题,经学上几乎没有,反而是家庭、过往经历、对待事物的看法这类问题被问的最多。
诸葛亮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心中坦荡,自是有一说一。
只是说着说着,诸葛亮的余光忽然留意到自己侧前方的屏风后面似乎有一道人影,一直在那儿。
有点奇怪。
谁会躲在那里呢?
在回答问题之余,诸葛亮还有闲心做此思考。
第367章 赠马之恩(4k)
直到刘协陪着他离开,诸葛亮都不知道屏风后面藏着的是谁。
问及刘协,后者却连连摇头,连连强调他真的什么不知道。诸葛亮暗暗思量,觉得刘协这谎话说的,是个人应该都能看出来。
却不知刘协也在心中腹诽,既然诸葛亮已经知道有人了,他也都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平日里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变成榆木脑袋了呢?
诸葛亮离开后,何太后立刻唤出藏在屏风后面的人。
万年公主羞羞答答地走了出来。
何皇后笑着问道:“寿儿方才在屏风后面看了,觉得如何?”
万年一时纠结语塞,答不出来。
刘辩见状,为刘寿解围道:“不用急着给出答案,终身大事,不必急于一时。”
虽然值此时代婚姻大概率也只能先婚后爱,却也没有说刚见一面就得定下来的,他想着,大可以再安排接触两次。
万年红着脸,用着不太大的声音说道:“婚姻大事,寿儿不敢多言,祖母,母后、皇兄替寿儿做主就好了。”
刘辩:……
女大不中留啊!
董太后与何太后皆是会心一笑。
……
诸葛亮在自己再度得到召见时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这时,他敏锐的觉察到了两位太后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明艳的少女正安静地坐在两位太后身旁,他进来时,少女正在说着什么话,巧笑嫣然。
他脑海中一道惊雷闪过,忽然意识到,少女的身影与屏风后面的很像。
他终于想明白屏风后面的人是谁了。
诸葛亮多聪明的人啊,只是此前从未朝这個方向想过,而今一朝醒悟,个中关窍立马了然。
只是年少的丞相虽然早熟,可面对婚姻大事显然还是缺乏心理准备,止不住的羞涩。
匆匆瞥了一眼之后,无论是出于礼节不能直视太后,还是少年人的懵懂心思,都让他不敢再看。
刘辩则遗憾于不能将少年丞相如今的情况及时记录下来。
刘辩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他还是希望婚姻双方能够先了解一些自己的良人。
自古以来,公主与夫婿之间闹矛盾的数不胜数,既为了刘寿也为了诸葛亮,刘辩可不希望自己亲手造就一对怨侣。
……
傍晚,诸葛亮又被车驾送回。
焦急等待了一整天的诸葛瑾连忙迎诸葛亮进屋,忙不迭地对着诸葛亮问东问西——
“去了这么久,都做了什么?”
“有没有失礼之处?你素来聪慧,应该不至于……”
“应该见了陛下吧,陛下怎么说?”
“此次召见终究是为了何事?”
……
“阿兄,我今日见了万年公主。”诸葛亮一开口就是王炸。
诸葛瑾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他昨天只敢想一想,连说都不敢说出口的事,今日竟成真了?
阿亮竟得看重如此?
诸葛瑾看着自己的弟弟,少年英才,相貌堂堂……
这么一想,好像也挺合理的。
稍后,诸葛亮一五一十地同诸葛瑾说起了在西园经历的事。
诸葛瑾又张大了嘴。
“什么?你还与公主说了话?”
“不行,我得马上给叔父写信,说不定过段时间叔父就得来京了……”
诸葛亮望着又变得话痨的兄长,轻轻一笑,解释说:“阿兄莫急,我瞧着陛下的意思,叔父短时间内不用进京。”
公主没看上阿亮?想到这种可能性,诸葛瑾的眼神瞬间变了,他顿了一顿,柔声安慰道:“阿亮啊,孔明,你也已经加冠了,该知道人生不如意……”
诸葛亮赶紧打断了诸葛瑾的话,解释道:“倒也不是如阿兄想的这般,只是不用着急而已。”
诸葛瑾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赞道:“我就知道,我家阿亮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那阿亮,你又是什么想法呢?”诸葛瑾终于想到了这一茬。
虽说天家的婚姻难以拒绝,可尚公主一事毕竟齐大非偶,尤其是公主的性情至关重要。若是摊上个不良于家的,阿弟不愿,诸葛瑾也不想强逼着诸葛亮点头。
可话一说完,诸葛瑾就注意到诸葛亮的脸颊有些泛红。
不用回答,他就已经知道诸葛亮的意思了。
给叔父的信还是要写的,包括给留在琅琊的继母的信,都得知会一声,好叫家人们有心理准备。
……
云中郡北部塞外,一场战争已经接近尾声。
结果很遗憾,壮大后的没鹿回部仍旧不是西边部族的对手,最终,这场战争以没鹿回部的集体向后转进而告终。
拓跋匹孤策马跟着窦宾跑了半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就连大人身边都没跟着几个人了,这一战,还不知要损失多少部众。
终于,拓跋匹孤不想忍了,他策马靠近他的弟弟,瞧着身边没有外人,忍不住骂道:“这就是你说的合力对抗西部部族?”
拓跋力微瞥了一眼拓跋匹孤,只是答道:“待安定下来再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回头收拢部众之后未必不能再战。拓跋力微觉得他的兄长过于分不清场合了,怪不得父亲不喜欢他!
现在正逃亡呢,谁有心思讨论这种问题,别一分神马失前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