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9节

第38章 国家岁收

  定下人选后,留下多少驻军便成了争论的焦点。

  在这个问题上,太尉崔烈与司空曹嵩一个管兵的一个管钱的,分别带着各自手底下的九卿激情互喷。

  太尉崔烈虽然提出过放弃凉州,但从管民生的司徒变成管军事的太尉后,他马上熟悉了太尉的工作,干一行爱一行。

  直接喊出:“将一万兵,步骑对半。”

  太尉府除了自身的行政系统外,还下辖太常卿、光禄卿、卫尉卿。

  卫尉杨彪是真心认为凉州不能有失,强烈附和,杨彪是杨震的后人,本身也很有才华声望,他的声音不容小觑。

  本该同样支持的崔烈的光禄勋丁宫是靠着与宦官交好才做到九卿的,宦官可不在乎什么凉州。

  听到崔烈喊出一万兵,曹嵩顿时怒了:“太尉能出这笔军费,我自然没有意见。”

  他虽有些怕杨彪,但可不怕崔烈,谁的官还不是买来的呢,我花的钱还是你的二十倍呢!

  杨彪攻击性拉满:“协调军费是司空的分内之事,曹司空若是做不得,不如退位让贤!”

  曹嵩登时有些怂了。

  但司空府下还有宗正卿、大司农卿、少府卿。

  负责国家财政税收的大司农袁滂站了出来,他向来洁身自好,不参与士人与宦官之争,立身正自然不会被杨彪吓住,反驳道:“自中平初年来,天下租税腰斩,去岁不过三十四亿钱,入不敷出多矣。

  昔日岁入六十亿钱,凉州段颎十年先后平西羌、东羌,所费四十四亿钱,平息羌乱,尚且需要减公卿以下奉、貣王侯半租,占卖关内侯、虎贲等以补其用。”

  当初桓帝抄没大将军梁冀家产,拍卖折现后得了三十亿钱,于是当年天下税租减半。

  袁滂所说的对羌作战大体是桓帝掌权时候的事,钱不够桓帝就降官员俸禄、去借王侯的田租,卖官鬻爵。

  从减税和卖官的角度来说,桓帝其实比灵帝强多了,换成灵帝是绝对不愿意用这三十亿给天下减税的,而灵帝卖官最初目的真的只是为了享受。

  袁滂继续说:“将一万步骑,每岁至少要花费一亿钱,再超出一两千万也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我统合账目,至多能拆出五千万钱。”

  曹嵩在当司徒前就是大司农,他如何不清楚今年的国家总收入绝不会比去年的三十四亿钱多。知道即便是五千万钱,想要挤出来也是很难的事。

  他替袁滂说话:“无米难为炊,当初欠给王侯的田租还尚未偿还呢,南匈奴及乌桓义从随军作战的赏赐亦断绝数年,非是不愿,实不能也。”

  曹嵩再能捞钱也无力拿出一亿钱了。

  崔烈没再说什么,朝曹嵩拱了拱手,五千万钱已经满足他的心理预期了。

  杨彪也无话可说,在他看来,只要能确保不丢掉凉州,叛军不影响三辅即可。没钱就是没钱,除非灵帝再出西园钱。

  国家收入三十四亿钱看似不少,但花钱的地方更多,首先光是全国十三、四万官员色吏的俸禄就要花费二十三、四亿钱,这还是因为桓帝连续减了两次俸禄,不然还得多花一亿多钱。

  乍一看还剩十亿钱,但天下不止凉州一地,朝廷也不止需要供给汉阳驻军一军。

  雒阳城的防卫力量,包括即将回归建制的北军五营,还有雒阳外守卫京都的八关都尉部,边疆除了郡兵还有专门设立度辽营、渔阳营等边防军,也需要国家出钱。

  此外,立功将士的封赏也不能忘。

  而除了俸禄和军费,皇宫的开支也要经过少府走国库。

  原来每岁收六十亿钱都不够支撑一场十年的战争,更别提如今岁收直接对半砍了。

  少府樊陵与丁宫一样,与宦官交好。他也想趁势刷一波存在感,对灵帝拜道:“陛下,大司农拆出的这五千万钱,乃是挪用了原本用来修补宫殿的钱。”

  樊陵不说还罢,这一开口,登时将朝臣的火力吸引到灵帝和他自己身上了。

  杨彪怒道:“修补国家竟比不上修补宫殿吗?”

  更有激进者如侍御史郑泰,拜道:“臣伏请陛下效仿先帝旧事,以卖官鬻爵之钱填补军用!”

  刘辩一听,就知道遭了。

  灵帝随董太后,嗜钱如命,若是同他慢慢磨,或是让他察觉到危机感,说不定能像收复凉州钱一样,但郑泰这般,只会适得其反!

  就在灵帝发怒之前,卢植出席拜道:“臣有汉阳太守傅燮奏书一份,或可解钱粮之忧。”

  傅燮是凉州人,当初崔烈提出放弃凉州,只是他一个人想法吗?当然不可能,当时的财政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但傅燮不仅当朝骂了三公,还能说服灵帝保住凉州,同时为他打破了不得回家乡为官的“三互法”。

  他此前的奏书也说明他是个有远见的人,灵帝稍稍平息怒火,示意卢植读奏书。

  刘辩忽然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从朝会开始到现在,发言的官员之中竟好像无一个凉州人。

  傅燮的奏书内容按照刘辩的理解来说并不复杂。

  二十年前段颎平定西羌。

  平定了吗?如平!

  段颎的杀戮的确带来了十六七年的和平,但两年多以前开始的叛乱宣告羌乱进入了新的阶段。

  即羌人与凉州地方豪强合流。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韩遂与边章被“裹挟”为一部首领。

  傅燮又提起当初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他是皇甫嵩的叔父。

  与主张杀伐的段颎不同,皇甫规力主怀柔,希望通过清明吏治来将羌人纳入汉室统治。

  他到凉州的第一年,叛乱的羌人听闻那个二三十年前为他们请命申冤的人来了,没两三个月就直接归降了十万多人。

  此后征发这些投降的羌人去平叛,一路道路断绝,军中瘟疫,羌军的死亡率达到了足足四成,但在皇甫规的带领安抚下,军队没有溃散哗变。

  可当皇甫规开始整顿吏治,罢免压榨羌人的官吏时,他受到了来自朝中的攻击——“养寇自重,收买叛羌假降”。

第39章 再论平凉策(求追读,求求了)

  面对朝臣的弹劾,皇甫规据理力争,赢得了桓帝的信任。

  可遗憾的是,皇甫规虽然躲过了关东士人的明枪,却没避开宦官的暗箭。

  他在凉州的善政只持续了一年多便因他的罢黜而消失,随后关东士人上台,自上而下对羌人的压榨再度开始,羌乱再次发生。

  这次镇压叛乱的却是杀伐果断的段颎了。

  傅燮认为,皇甫规的办法才能真正解决羌乱。

  他总结了自己之前收拢羌人屯田的失败,认为主要原因是时间太短,而他没有当初皇甫规在凉州羌人间的声望。

  但他从这些屯田之人愿意保障他的安全这一点分析,认为现在的羌人和以前一样,是明白恩义的。

  之后,他又提出当初落户在益州汉中郡、广汉郡等地的羌人,在历史上出现的叛乱很少,如今益州汉羌近乎不分彼此,这才是理想中的状态。

  这位历史上为国捐躯的“壮节侯”活了下来,势必要继续贯彻他的政治主张。

  侍御史郑泰在卢植读奏书时一直被灵帝忽视着,一直拜在殿中,原本扬名的行为在只有卢植稳重声音存在的朝堂中,衬得他仿若小丑一般。

  待卢植念完,郑泰又当场弹劾道:“傅燮所集屯田之人只知有他,而不知为朝廷效命。傅燮所为,实是养寇自重,收买羌人之举!”

  如果说郑泰之前让灵帝出西园钱只是让刘辩皱眉的话,现在直接让刘辩无语了。

  刘辩等了好一会儿,竟然发现根本没人想要帮傅燮说话。

  唯有卢植作势再次离席。卢植身为尚书令,与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坐皆专席,谓之曰“三独坐”,他的动作从刘辩的角度看,分外明显。

  显然,卢植大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刘辩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和这帮虫豸在一起,如何能治理好国家呢!”

  当即将猥琐发育的念头置于脑后,抢在卢植之前起身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灵帝自然准许。

  刘辩道:“凉州地处边境,位置偏僻,汉羌杂居,儿臣观看过去六七十年朝中对待凉州的策略,只有在凉州人主政时方不至于有大乱,想来父皇当初派遣汉阳太守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吧!”

  “对于凉州之事,朝中谁敢言比凉州人更了解?如今汉阳太守发来奏书,不该细细商讨其中的可行性吗?”

  刘辩又看向郑泰:“傅太守履任要职,岂能不知这份奏书会引来猜疑?只是为了国家不在乎个人荣辱得失罢了!今岁叛乱初期,傅太守几欲殉国,怎不见侍御史提起?”

  刘辩话毕,朝堂之中一时之间十分安静。

  刘辩的表现比上次朝会时要激进得多。

  没人想到刘辩会在这个时候表达自己的政治主张。

  群臣各怀心思,倾向不一。

  郑泰最先反应过来,反驳道:“臣为侍御史,自当察举非法……”

  正说着,却有一人大声打断了他的讲话,也让他不得不把话憋在了心里。

  却是大将军何进。

  何进离席拜道:“陛下,臣以为诚如殿下所言,昔日皇甫规之策实为良政,只是因为宦官的诬陷才半途而废,不能施行到底。如此可见宦官……”

  何进一如既往地骂着宦官,骂的很是过瘾,猛然听到身后何苗的几声咳嗽,这才想起他原本是要力挺外甥的,这才纠正了主题。

  “……以傅燮效仿皇甫规之策,同时还可以坚定朝廷不放弃凉州之心。”

  何进前些日子一道上书使得灵帝给了不少贤达下诏书诏之入京,给自己刷了不少声望。

  他一带头,许多在场的官员跟随附和,何苗也第一时间跟进,登时支持傅燮的人就多了起来。

  就连刘辩都不免觉得人有点多了。

  不过刘辩转念一想,何进机智地将这件事同反对宦官绑定在了一起,自然会引出那些反对宦官之人。

  只是,从过往的接触来看,他有点难以置信,何进有这份急智吗?

  他却不知,宦官在何进脑海中是个敏感词汇,属于加黑加粗的那种。但凡能跟宦官沾边的坏事何进都会把它当做清除宦官的理由。

  刘辩看向灵帝,却见灵帝望着群臣,面无表情。

  “该不会用力过度适得其反了吧?”刘辩心里寻思着。

  良久之后,灵帝点名司隶校尉张温,问道:“以卿之见,若依傅燮之言,需派多少兵,每岁出多少钱粮?”

  刘辩松了口气。

  张温至今还管着凉州汉军的后勤呢,闻言在心头默默思索一会,回答道:“以臣愚见,若要守住冀县,仅需精兵两千,若要守护汉阳全境,至少要添三千精骑。之后便可以汉阳为起点,采用傅燮之策,收拢人心,逐步收复其余诸郡。”

  张温又说:“汉阳郡远,臣估算养此五千精兵需七、八千万钱。”

  这意味着从国库挤出来的钱仍不够用。

  曹嵩忙诉苦道:“国家租税不足,实在填不了亏空啊!”

  大司农袁滂说:“往昔定西域,每岁拨近八千万钱,凉州比西域更近,每岁花费八千万不算多。臣曾计算自和帝以来,六十余年,统共在东、西两羌上的前后花费,足足有五百六十亿钱。与之相比,八千万何其少也。”

  曹嵩原以为袁滂是可靠队友,却没想到袁滂直接投敌了,瞪大眼睛指着坐在他旁边的袁滂说不出话来。

  值得一提的是,袁滂出身于陈郡袁氏,汝南袁氏在许多年前就已从陈地迁出,双方的关系并不算亲密。

  袁滂纯素寡欲,不言他人之短。历任卫尉、司徒、执金吾等,坚守己道,反而不受各方势力牵连。是个货真价实的纯臣。

  灵帝终于说道:“既如此,便依傅燮所言,迁傅燮为凉州刺史,主管凉州抚民之事,以孙坚为汉阳太守,率五千步骑镇守,辅佐傅燮,尚书台稍后拟诏,主者施行。”

  这时,灵帝注意到曹嵩一脸的纠结,饶是他十分心疼自己的私房钱也有些忍俊不禁,好一会儿才说:“军费超出五千万钱者,由西园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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