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将话说完,扶额笑道:“停,停,停!”
“静真仙姑,你是龙虎道门,不是西方教阐教那些不要面皮的混蛋!”
“可别来某某与贫道有缘那一套!”
他说得当然是《封神榜》上三大魔咒。
一是道友留步,二来便是这某某与贫道有缘。
终极魔咒则是那句天意难违。
静真子当然不知道贾琮一竿子扯去了前朝话本小说。
皱眉不语。
林黛玉博览群书,看着贾琮莞尔一笑。
“作死的!好好跟静真仙姑说话!”
“又来胡搅蛮缠!”
当着静真子的面,贾琮不好对林黛玉直说妙玉之事。
嘿嘿干笑两声,不再说话。
静真子顿了顿,才淡淡地道:“贫道原本劝其入道,来日同上龙虎道门。”
“她执意不肯,谓其先师有言,静居神京,自有结果。”
“不久前贫道推衍蓍草,算她机缘却是落在贤伉俪身边……”
“不知贾子礼与林青韫可愿庇护一二?”
林黛玉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明白静真子说得是什么。
贾琮早已一蹦三尺高!
“不干!不干!”
“东郊城外白衣庵,禅房清静,花木扶疏,却好修行!”
“我府上不养尼姑!”
“尤其是带发修行的那种!”
静真子面容古井无波,静静看着贾琮。
“贾子礼,当真不愿?”
贾琮不假思索,直接拒绝。
“不愿!敬谢不敏!”
他不愿在妙玉一事上多做纠缠。
起身吟道:“欲沽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见静真子神色不变,依旧云淡风轻。
索性将一曲《世难容》砸了出来。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孤僻人皆罕。”
“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
“却不知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
“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
“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
“好一似无暇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贾琮微微躬身:“静真仙姑,一诗一曲,转赠妙玉!”
“她有收梢,自在神京,与我无关!”
言毕,拉着林黛玉抽身便走。
郑多福依旧远远跟在贾琮夫妇两人身后。
湖边。
静真子仰头望向天际云卷云舒,手指不断掐动。
点点前因,节节分明!
瞬间眉头大皱!
林黛玉被贾琮拉着离开花园湖边。
轻声问道:“琮儿,你刚刚念得那一诗一曲是什么意思?”
贾琮微微一笑:“先回去坐席,莫要让岳父岳母担心。”
“等回府后,再跟你解释。”
正堂中酒宴未散。
林黛玉依旧去珠帘后边坐了。
林夫人连忙问道:“玉儿,静真仙姑跟你说了什么?”
林黛玉道:“静真仙姑请琮儿庇护一位方外旧友。”
“琮儿不愿,不欢而散。”
林夫人奇道:“这有什么难的?”
“不过一座佛堂,一间小庙的事。”
“琮儿为什么不愿意?”
林黛玉摊摊手:“琮儿刚刚古里古怪的,等回府再细问。”
说话间,静真子也从花园回来。
依旧坐在她的一桌精致素斋席前。
面色复又变得云淡风轻,再看不出半分端倪。
林夫人跟林黛玉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珠帘外。
徐碧江悄声问道:“琮儿,静真仙姑可是跟你说了妙玉一事?”
贾琮简洁地道:“说了,不愿!”
徐碧江呵呵笑道:“舅父就知道你不肯,静真子偏生要试试!”
贾琮笑而不语。
他委实不愿意跟妙玉有什么牵缠。
只求庇护的话,妙玉可住东郊白衣庵,他一样能庇护。
要住义孝亲王府或者大观园,却万万不能!
一时席散。
男客都在正堂喝茶闲谈,林夫人携林黛玉等人去绣楼喝茶款待。
贾琮留心听林叙说话谈吐。
见他胸中丘壑犹在朱石君长子朱锡经之上。
心中更是欢喜。
将近晚间,各人方才一一散去。
徐碧江自然跟静真子同车而归。
徐碧江笑道:“我说琮儿不愿,你偏生要试,结果如何?”
静真子只有在徐碧江面前,才有几分人间烟火气。
微微一笑,朝徐碧江伸出手掌。
“朝宗,因缘前定,贫道赌他逃不过!”
徐碧江在她掌上轻轻一击。
“那我赌琮儿不情愿!”
他到底玩了把文字游戏。
贾琮心中不情愿,却不一定妙玉住不进去!
……………………
贾琮车驾上。
林黛玉也问道:“那个妙玉到底怎么回事?”
贾琮便将上两回之事说了。
接着道:“那个带发修行的女尼,目无下尘,清高自诩。”
“万万人不入她目。”
“我不过是个俗人,要这么一樽大佛杵在府里做什么?”
“就连住大观园我都不愿意!”
“省得带坏小翠儿!”
车外骑着阿黄的郑多福嘿嘿一笑。
从车窗里探进来一个脑袋。
“奶奶,那女尼姑生得极好!”
“三爷只是怕……”
贾琮不等他说完,一把将郑多福的脑袋从车窗里推了出去。
“小混蛋!”
“你没得说了!”
天下间不吃饭的女人可能会有,不吃醋的女人却没有一个!
林黛玉果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贾琮。
“只是怕什么?”
“把持不住?”
“沾染佛门清净地?”
“如此,让她还俗不就成了,反正是带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