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他进房,竟似天上掉下个活龙一般喜出望外。
连忙迎上来,低声唤道:“妾身见过老爷!”
若是换了个年轻貌美女子这般含羞带怯的低声娇唤。
贾赦一定能够欣赏。
只可惜眼前这个人是邢氏。
一个贪婪愚钝,冥顽不灵的蠢货。
贾赦在堂中坐下,直截了当地道:
“这里是四色见面礼,你过东府见见珍儿媳妇的两个妹子。”
“尤其注意行二的那个。”
邢氏微微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珍儿媳妇的妹子?这可差着辈儿呢!”
她生怕是贾赦看中了尤氏的妹妹,冲口而出。
贾赦看着她那张刻薄脸,就烦躁得够够的。
“叫你去就去!”
“胡思乱想些什么!”
心不甘情不愿的邢氏,拿贾赦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好带着四色见面礼叫人备车过东府。
路上,邢氏终是按捺不住心底疑惑,让王善保家的出去细细打听了一回。
刚进东府垂花门,便见王善保家的抄近路赶了上来。
“太太,是这么回事……”
王善保家的凑在邢氏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回。
得知贾琏要外放,王熙凤不肯随行,贾赦看中尤氏之妹要给贾琏纳妾等事之后。
邢氏心中大定。
这才带着人款款进了尤氏上房。
先见了尤氏。
又命尤氏接了尤老娘尤二姐并尤三姐过来。
果然,尤二姐尤三姐都是一副好样貌。
只看着尤二姐更觉温和柔顺,尤三姐却是多了几分卓约多姿,美目流盼。
尤氏见邢氏送上见面礼后,只顾拉着尤二姐细看,也明白了几分。
她原本有些担心贾珍伤好之后,会对两个妹妹生出觊觎之心。
如今能许给就要外放的贾琏,哪怕是做二房,心内早已千肯万肯。
打叠起百般花言巧语,哄得邢氏眉花眼笑。
一时间,满室谈笑生风,气氛和睦。
从东府回来,邢氏对着贾赦赞不绝口。
“那尤家二姑娘生得模样自不必说,性子也好,还回了两个亲手绣的荷包给妾身。”
“老爷,这针脚细密,做工精巧,颜色选得也好。”
“是个正经女儿,堪配咱们家琏儿。”
温柔和顺的尤二姐,当然比那个从来不将她放在眼里的王熙凤要上强十倍。
“既然如此,你就将聘礼准备起来。”贾赦淡淡地道。
贾敬出家避祸城外玄真观后,东府被贾珍那混球闹翻了天。
他心内委实不愿意跟一堆烂污事的东府,再有什么牵扯。
若不是贾琏死乞白赖地求着他,他情愿去牙婆处挑两个家身清白的人回来。
也比尤二姐强。
邢氏拿着荷包的手猛地僵住。
“啊?”
“纳个妾而已,还要正式下聘?”
“王家那边不会同意吧?”
一来聘则为妻,下聘纳妾就是在王熙凤的脸上活生生抽巴掌。
二来么,她的银子向来镶在肾上,让她往外拿银子做聘礼简直是要她的老命。
贾赦不耐烦地道:“啊什么啊?”
“老子给儿子纳个小妾关王家屁事?!”
“再说又不用花你的银子,我回头自会将聘礼给你。”
“只管整理好了派人送去东府便是。”
“其余礼节,三日之内全部走齐!”
他虽然很想打王熙凤那张趾高气扬的脸。
到底不能太过分,连三书六礼等仪式都跟娶正妻一个样。
邢氏刚刚放下来的心又高高提起:“老爷,才三日时间,不会太紧了些?”
贾赦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
他还得亲自去一趟东府,让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贾珍安排人去给尤二姐退亲。
实在跟这蠢妇连继续说话下去的耐心都没有了。
“蠢货!”
“冬月廿四,琏儿便要离京赴任!”
“用你那猪脑子算算还有几天时间?!”
“难道还真能跟娶妻一样的走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贾赦拂袖而去。
东府会芳园天香楼。
贾珍从尤氏口中得知邢氏今日来意。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
他早就看中了尤二姐标致和悦,只等伤养好了便下手。
却不想被贾琏截了胡。
“琏兄弟怎么知道二姐的?”
“可是蓉儿那个混账行子说的?”
贾珍问道。
尤氏哪里敢提贾蓉一个字,口中只说:“这段时间琏兄弟不是常过来坐?”
“怕是在哪里碰见了也未可知。”
贾珍心中大为不舍。
又知道贾赦是个混不吝,他决定的事断然不能推脱。
正在满心纠结的时候。
忽听门外有人回道:“西府大老爷来了。”
唬得尤氏三步两步从天香楼后角门出去了。
贾珍忙命:“快请!”
一时贾赦进来。
贾珍口中给贾赦请安:“侄儿给赦大叔父请安。”
贾赦见贾珍还是躺在床上,绷带紧紧束着一条腿,动弹不得。
于是问道:“珍儿这腿伤还没好?”
贾珍苦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哪里这么容易好?”
当日贾敬发怒,专程从玄真观出来,狠狠打断了他一条腿后。
他就从跟去玄真观伺候贾敬的小厮口中,得知前一天贾赦带着贾琮去过。
心内对贾赦更多了几分惧怕。
生怕又是知道了他干的什么破事,特定赶来教训他。
半日。
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不早不晚的,赦大叔父怎么舍得屈尊降贵?”
贾赦对贾珍这混账行子觊觎儿媳的事,极为不满。
只淡淡地道:“你大婶婶看中了你媳妇的二妹子,想许给琏儿做个二房。”
“你意下如何?”
贾珍哪里敢对贾赦说他暗藏的那些龌龊心事。
满脸赔笑:“这是极好的一门亲事,我那妻妹跟琏兄弟正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儿。”
“侄儿岂敢不同意?”
“是么?”贾赦淡笑:“我怎么风言风语里听说你那妻妹定过亲?”
“是谁家的?”
贾珍心里又是一惊,怎么连这事贾赦都知道?
“她是指腹为婚,许得是原皇粮庄头张家的小子,张华。”
“如今穷得只待讨饭,侄儿早让蓉儿给了他十两银子退过亲了。”
贾赦道:“既如此,那退亲文书呢?”
贾珍额头上暴起一层冷汗,张华在他眼里就是沿街乞讨的花子。
只扔了十两银子说了一声,哪里有什么退亲文书?
贾赦冷冷地道:“明儿你大婶婶会来送聘礼,在聘礼过来前,我要看见正式的退亲文书!”
没有退亲文书在手,他才不会让尤二姐进门。
省得以后多些手尾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