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贾琮几句话茬了过去。
见是实在不成。
贾雨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唉……在下历经宦海浮沉,也曾有青云之志,意欲报效朝廷。”
“不想如今枯坐值房,空对陈年卷宗,无能为力。”
贾琮见他将话说得这么直接。
也不好真当听不见。
只能笑道:“贾侍郎,其实我听九叔说过你。”
贾雨村瞬间精神大震!
贾琮的九叔就是当朝圣人,他焉得不知?
“圣人如何说起在下?”
贾琮只想这白眼狼老老实实蹲在冷板凳上。
满口胡说八道:“刘墉刘崇如进京述职那日,我们都在勤政殿东暖阁。”
“九叔属意刘崇如任刑部秋官。”
“我爹还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升汤成,要空降?”
升汤成为刑部尚书,贾雨村自然顺位刑部左侍郎。
“九叔就笑着说,雨村大才,只是还要磨磨性子,将来好用。”
贾雨村听到这里早已心花怒放,欢喜的胡敲梆子乱敲磬!
“多谢世兄指点!”
“倘若来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下绝不负世兄高义!”
他才不知道贾琮就是胡言乱语!
并且打从一开始他没能去兵部做左侍郎,就是被贾琮亲手拦下的!
戚有禄看得心中暗乐。
贾琮更是再也忍不住,连忙借口净手,躲了出去。
刚刚绕过正堂,便捧腹大笑起来!
足足笑够了,才回来继续喝酒。
这几句话一说。
估计贾雨村这棒槌可以心甘情愿在冷板凳上蹲到致仕了。
这样多好。
他也不再会去纠缠自家便宜老子跟敬大伯父。
一天都晴了。
贾雨村自己更是越想越高兴。
简在帝心,如何不喜?
只是他这简在帝心,完完全全是个反义词。
贾雨村频频起身给贾琮戚有禄敬酒,反而将正经主人薛蟠薛蝌撂在了一边。
不多时,便觉得头目森森,昏昏欲睡。
只是,他到底还残余几分清醒。
连忙起身告辞:“两位世兄,酒沉了,恕在下离席之罪……”
贾琮当然不会留他。
薛蟠倒是出声挽留道:“姨丈大人,我家虽小,空屋子总还有两间。”
“不如暂且歇歇,等酒醒了再回府?”
贾雨村此时醉意朦朦,看薛大傻子兄弟顿觉无比顺眼。
若不是薛蟠,他哪里来的机会遇见贾琮。
听见天玺帝对他的评语?
“两位贤甥,老夫下回再喝……”
他在贾琮戚有禄面前一口一个在下,位置摆得极低。
在薛蟠面前却成了老夫。
等贾雨村带着娇杏回府后。
贾琮这才问道:“蝌二哥,婶娘可有给你定亲?”
薛蝌笑了笑。
“不急,起码要等舍妹出阁。”
他品貌俊秀,家中底子虽然不及薛蟠,却也看得过去。
这样的男子当然不愁娶妻。
贾琮凑过去问道:“还记不记得二月上京之时,遇见的邢氏女?”
薛蝌不解何意。
只道:“当日四家并行,见过一面,自然是记得的。”
贾琮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不再问下去。
一时散了席。
贾琮跟戚有禄便欲告辞回府。
薛蟠连忙拉住。
笑呵呵地道:“琮兄弟,我家后园开了这么大这么红几树梅花!”
“趁今儿有太阳,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前几天妹妹们还作了诗!”
贾琮心念微微一动。
原来没了栊翠庵,红梅诗却是在这里出现?
薛家老宅的后园当然没有王府花园大。
跟公主行宫大观园更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今日雪晴。
透过云层,丝丝缕缕的阳光下。
寥寥几树梅花,斜倚在积雪墙角。
暗暗幽香袭来,红艳艳开得甚是精神。
贾琮深深吸了口梅花香气,赞道:“果然好花!”
薛蟠哈哈大笑:“怎样?我可没骗你吧?”
贾琮赏了一回梅花。
才要走。
只听那边绣楼上一阵铮纵之声传来。
贾琮站住脚步,微微一笑。
琴是奔雷琴,至于曲,他还真不知道。
一时琴乐声止。
只见一团白影从窗户里扔了出来。
贾琮随手接过,抬头看去。
薛宝琴藏在绣楼窗户旁边,露出半张脸,朝他盈盈一笑。
“琮三爷!”
“姐姐前儿写的梅花诗,给你看的!”
“可别给别人看见,尤其是我大哥!”
贾琮笑问:“你的呢?难道不给看么?”
薛宝琴当真又扔了团纸下来。
逗得贾琮哈哈大笑:“谢了!”
这薛宝琴的的确确比薛宝钗可爱的多!
贾琮拿了两首梅花诗,这才告辞而去。
等贾琮跟戚有禄走了后。
薛蝌站在梅花树下暗暗思忖。
为什么贾琮忽然提起邢家姑娘?
半晌。
猛地恍然大悟!
一张俊脸顿时羞得通红!
想起当日所见的邢家姑娘,虽然荆钗布裙,却气度娴雅高洁。
颇有几分人淡如菊的感觉,心中倒也情愿。
想着便去前院找自家母亲,先探个口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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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上。
戚有禄笑道:“不打开看看是什么诗?”
贾琮打开看时,还真就是红梅花诗。
只是薛宝琴作得依旧是原书上的那首。
而薛宝钗的却变成了李纹所作。
贾琮皱眉看着那句:“冻脸有痕皆是血,酸心无恨亦成灰。”
沉吟不语。
戚有禄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