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道:“家主,还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报上来……”
贾赦问道:“说说看,什么事?”
天一道:“隔壁府上大姑娘一直仿制咱们三爷的新式内衣在“怡红香粉”中售卖。
“结果卖出去寥寥几件的仿制内衣里都出了事。”
贾赦皱皱眉:“怎么了?”
天一道:“买那件内衣的是杏香楼的花娘。”
“前几天内衣上的铁丝露出一截,不慎将花娘的胸膛划出道大口子。”
“当时都没留意,只洒了些金创药。”
“只是那铁丝上有锈,如今花娘高热昏迷浑身抽搐。”
“怕是破伤风……”
贾赦想了想。
忽然双眼微微一眯:“杏香楼的老鸨子没去报顺天府?”
天一道:“那花娘又不是花魁,老鸨子只等她死了就好去扔乱葬岗。”
“怎么会为个不红的花娘经官动府?”
贾赦无声地笑了笑。
“找个人悄悄提醒她,让她去顺天府告怡红香粉。”
“死了偿命,活着赔钱!”
这可不又是顺天府尹赵仑的事?
还顺便踩踩贾元春,替自家宝贝儿子出了口气。
至于贾元春会怎样,他管她去死!
反正上到公堂,元春必定会说是贾母孙女,他跟贾敬的侄女。
一个义孝亲王,一个当朝次辅。
一个三等窑子里的花娘。
赵仑就算当真是个白痴也知道该怎么选,只有和稀泥。
如此一来,贾赦更有借口去朝堂发难。
天一答应着去了。
等贾琮从翰林院下衙回府后。
贾赦便将“怡红香粉”一事,告诉贾琮。
贾琮将脸一沉:“隔壁那蠢货果然作出事来了!”
“当日我还特地提醒过,她整出来的那玩意有莫大隐患!”
“全当耳旁风!”
没有青霉素,甲硝唑,更没有破伤风免疫球蛋白。
可是会死人的!
贾琮如今都还做不到这个时代公府豪门的草菅人命。
贾赦问道:“琮儿,你知道会出事?”
贾琮道:“隔壁那棒槌偷偷仿制的时候,我就去针线房看过。”
“我用的是碳化定型的竹丝,那棒槌整不出来,只能用铁丝代替。”
“哼!铁丝岂能不生锈?!”
“这不是害人么?!”
“还好她生意不好,所卖不多,要是生意好还了得?”
贾赦冷笑道:“放心了,明儿经官动府,她那铺子不关也得关!”
他才没那个烂好心,留间擂台铺子给贾琮添堵。
在贾赦心里。
元春应该早在知道“醉红颜”是贾琮跟忠顺开的之后。
就该乖乖巧巧退避三舍,另择吉铺。
偏生不知死活,摆出一副打擂台的姿态。
不踩他踩谁?
这还是忠顺因为隐娘一事烦心,腾不出手对付她。
否则,她那铺子也早就关张大吉了。
贾琮想了想才道:“爹,明天开堂的时候,记得叫人去接我!”
贾赦问道:“又看热闹?”
贾琮道:“一来是看热闹。”
“二来也是万一那棒槌攀咬醉红颜,我好去正个名!”
贾赦笑道:“放心,她绝对不会在公堂上攀咬你!”
贾琮有些诧异。
元春跟他之间早已水火不容,两间铺子更是擂台打得火热。
居然不趁便攀咬?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
贾赦笑道:“老太太一个空头诰命夫人唬不住人。”
“她还要你爹跟你敬大伯父的名头撑场子,仗腰子呢!”
贾琮想想也是。
元春虽然急功近利,这些事还是知道的。
贾琮忽然笑道:“爹啊,这破事一定又会扣顺天府赵仑脑袋上去吧?”
“不是一个大好发难的借口?”
任凭是谁想给贾赦贾敬挖坑,贾琮都绝对不会忘记。
贾赦嘿嘿直笑:“爹也是这么想的!”
次日清早,贾琮照旧去翰林院编他的前朝国史。
杏香楼老鸨动作很快。
经过伪装后的麒麟卫提醒,她才想到跟“怡红香粉”扯皮能捞到银子。
而且是大笔大笔白花花的银子。
当日便派了龟公去“怡红香粉”交涉。
元春手下所用全部是原来荣国府中家生子,素来嚣张跋扈已惯。
她自己更是恃仗身份门第,哪里会将这龟公放在眼里?!
自然绝口不认是她的货品出事,导致花娘昏迷不醒。
命女卫们直接将龟公打得头破血流扔了出去。
这下更给了老鸨足够的理由。
正好次日是顺天府放告的日子。
大清早她就雇了辆马车,带上头破血流的龟公与昏迷不醒的花娘出了杏香楼。
自去大街找了讼师写好状子,去顺天府敲鸣冤鼓。
官差衙役见老鸨直接抬了个死了半截的人来顺天府。
还跟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
心中暗暗叫苦。
这一上午必定难以清静。
接了状纸,送呈顺天府府尹。
赵仑看那状纸上告得是“怡红香粉”产品伤人,导致花娘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并仗势欺人,打伤杏香楼仆役一事。
随即安排衙役发差。
元春今日正好在铺子里,打理生意。
见衙役上门,元春大吃一惊!
她哪里想得到不过是区区一间三等窑子的老鸨,居然敢击鼓鸣冤?
先命掌柜的拿了二十两银子,将官差衙役安顿在“怡红香粉”隔壁茶馆暂侯。
连忙坐着马车匆匆赶回诰命夫人府!
贾母听后,沉声问道:“大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春心内也有些慌了。
结结巴巴地道:“老祖宗,我,我那铺子的新式衣物明明是照着贾琮的做的……”
“他那边那么多王妃公主郡主都帮衬关顾,从来没说出事……”
“我的怎么会出事?”
贾母冷笑道:“贾琮打小儿就满肚子坏水!”
“大丫头,你可能着了他的道!”
元春猛地想起当日贾琮的提醒。
轻轻摇头:“不会吧……其实贾琮当初就提醒过孙女,别再卖,要出事……”
贾母眼底冷意更浓。
“挖坑埋了你,再站旁边看出殡!”
“连这个你都想不到?!”
“难道你到如今还当那个小妇养的贱种是什么好人?!”
一语勾动元春心肠,登时凤目圆瞪!
她怎么会忘记这些年来跟大房之间积攒的无穷旧恨。
单单王氏搬出荣国府,便在贾宅遇劫身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