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打扮,愈加显得邢氏老了十岁。
好容易收拾齐全。
邢氏带着王善保家的,费婆子等婆子丫鬟兴冲冲出门。
险些没碰上门槛跌一跤。
贾赦看着穿得不伦不类的邢氏,嘴角抽抽,眼皮子乱跳。
只恨不能一脚将她踹进门边雪堆去了事!
也省得在戴老狗还有他身后那群大大小小的狗崽子面前,出乖露丑。
戴权白眉一挑,忍俊不禁。
下意识看看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仍然风度翩翩,气质绝佳的贾赦。
又瞧瞧面容精致,在雀金裘衬托下显得清俊华贵的贾琮。
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一身绛紫玄青宛若乌鸦,老气非常的邢氏身上。
心里不由得给贾史氏竖了个大拇指。
好眼光,果然挑的好儿媳妇!
堪配贾老三这个混不吝!
贾赦怒道:“戴老狗,你偷笑够了没?!”
“还不给老子宣旨!”
“大雪寒天的,你怕是没吹够白毛风?”
“要不要老子踢你去辽东吹个够?!”
邢氏听见贾赦对传旨太监胡说乱骂,吓得连忙自己先跪了下去。
贾琮虽然暗中皱眉,还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下跪。
贾赦反手一把拉住他。
“跪个屁,咱们就站着听!”
戴权也不介意。
拉长声音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一等神威将军贾赦公忠体国,恪尽勤勉,朕心甚慰,赐还敕造荣国府匾额,以示嘉许。”
戴权念一句。
贾赦便在心中骂一句:“放屁!”
“其妻邢氏,月室垂精,亦宜荣宠,敕一品诰命夫人。”
“钦此!”
等戴权念到敕封邢氏为一品诰命夫人的时候。
贾赦脸色早已黑得宛若墨汁染成!
大明宫里那位老疯子,明知道敕封徐碧溪的圣旨是他亲自找天玺帝要来的。
偏生还要给邢氏那蠢妇封个一品诰命夫人。
这是分明就是故意将他跟徒小九的脸,齐刷刷按在地上摩擦!
戴权身后。
立即有四名随侍太监上前将“敕造荣国府”匾额抬了过来。
放在门厅上。
当然还有整套一品诰命夫人形制的凤冠霞帔。
贾琮低头细看看着那匾额。
还真就是当初摘下来的那一方。
只怕连背面的那张蜘蛛网都没挪窝。
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是什么见了活鬼的君臣父子关系?!
“一等神威将军贾赦,五品云骑尉贾琮,一品诰命夫人邢氏。”
“还不领旨谢恩?”
戴权又拉长声音叫道。
邢氏听完圣旨后,早已欣喜如狂。
满脑子里都是黄钟大吕,齐齐作响的嗡嗡嗡声。
她手脚僵直,声音全部卡在嗓子眼里,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更别提说什么领旨谢恩的话。
只能趴在毡毯上,一动不动。
贾赦越听越火大。
怒视戴权,狠狠骂道:“老子谢个屁的恩!”
那大明宫里的老疯子,就见不得他高兴两天不是?
贾琮同样在心中腹诽不绝。
好在当日自家这便宜老子带着礼部属官,拆下“敕造荣国府”匾额的时候。
九叔是传出的手谕。
倘若要是当廷明发的圣旨,岂非是天玺帝这个当朝圣人出尔反尔?
大明宫里的老疯子这神来一笔。
不但当场狠狠打了天玺帝徒煜的脸,连自家这便宜老子都被他气得暴跳如雷!
这老疯子跟不断在府里作妖的贾母,还真是天生一对!
他此时无比同意当初贾赦说过的这句话。
简直要举起双手双脚,给贾赦点上一万个赞!
见贾赦贾琮都不肯领旨谢恩,戴权也不理会。
笑呵呵地将明黄敕旨放上香案。
还故意将敕旨摆在天玺帝圣旨的上首。
转身朝贾赦连连拱手,春风满面地道:“恭喜恩侯。”
“恭喜一品诰命夫人!”
“恭喜五品云骑尉!”
“今日赐还荣国府匾额,来日恩侯封公封侯指日可待!”
“可莫要忘记咱家!”
贾赦阴沉着脸。
上前将香案上的那道敕旨抓起,随手朝厅外深深积雪里一扔。
厉声喝道:“戴老狗!”
“你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就给老子快滚!”
“琮儿今日生辰,不想看见你这条装模作样的老狗!”
戴权嘿嘿直笑。
“那可不正好,四喜临门,不不不,五喜临门才是!”
“难道不请咱家进府喝上一杯?”
贾赦再也忍不住,反手将袖子一撸。
怒不可遏地道:
“戴老狗,你再不走,信不信老子动手揍人?!”
在大明宫正殿他都敢暴揍戴权。
何况是在自己家大门口。
戴权仰头,嚣张跋扈大笑!
哈哈哈哈哈!
贾老三,你也有今天!
旋即登上八抬肩舆,带着一群黑压压的大小太监,浩浩荡荡离开宁荣街。
他得将贾赦刚刚吃了苍蝇般的反应,赶紧回大明宫告诉永泰帝。
也好让自家老圣人欢喜欢喜不是?
贾赦转身看见邢氏还趴在毡毯上,一动不动。
以为这蠢妇是欢喜的傻了。
用脚轻轻在邢氏身上一踢:“趴着做什么?”
“还不滚进正房禁足!”
“真当自己是什么见了鬼的一品诰命夫人?!”
谁知他这轻轻一脚踢去。
邢氏依然撅着腚埋着头,趴着一动不动,就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
贾琮连忙拉着贾赦袖子,轻声道:“爹,不对劲!”
“太太好像是昏阙过去了!”
“搞什么?”贾赦皱着眉头,将邢氏翻过身来。
果然见她双目紧闭,双手僵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阙过去。
贾赦低声骂道:“这蠢妇,还真能蠢出天际云外!”
“王善保家的,费婆子,还不快些将你们太太抬回正房安置!”
“再去太医院请个太医!”
幸好戴权走得早,不然让他看见邢氏这蠢妇开心到昏迷,只怕连大牙都要笑掉!
大明宫里。
永泰帝徒樘听到戴权传回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