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的连公主姑姑都不认得。”
“还骂她是小蹄子,奴才秧子……”
“平姨姨,公主姑姑怎么可能是奴才?”
“她不是六爷爷嫡亲闺女?”
平儿解释道:“你公主姑姑当时流落民间,是跟在你三叔身边打小一起长大的。”
“老太太身子不好,忘了她早已认祖归宗也是有的。”
“姐儿乖,这天也不早了,在平姨姨这里歇晌就好。”
“别吹着雪风再回前殿,看冻着不是玩的。”
巧姐儿哭了这半日,也是累了。
脱了衣裳,歇在平儿房里。
平儿还当她是个孩子,跟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睡。
心中却暗暗吃惊。
贾母糊涂的连小翠儿都认不得,还当是奴才。
只怕当真病得不清。
见巧姐儿睡安稳了,悄悄过大观园这边来找小翠儿。
小翠儿跟彤云小妮子一样爱八卦,阖府上下无人不知。
今儿她又正在场。
所以平儿找去大观园问她。
原本找彤云问问也成,平儿想着彤云有孕,自然嗜睡。
只怕这会子还在午觉,所以去找小翠儿打听不提。
到傍晚,戚有禄从中军都督府下衙。
贾琮便拉着他去承运殿见贾赦。
将今日去探视贾母,她糊涂昏聩的连小翠儿都不认得一事。
详详细细跟贾赦与戚有禄说了。
贾赦皱眉道:“既如此,琮儿你跟有禄过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
“你们早去早回,好去大观园陪爷爷用膳。”
“今儿午膳你们都没过去,孩子们也没去陪着堆雪人。”
“你那好爷爷生了老大一回气。”
贾母莫名其妙编排他要纳鸳鸯为妾。
贾赦心中正是不爽之极。
他可不知道原书上“鸳鸯女无意遇鸳鸯”的剧情。
只当是贾母明明都糊涂了还要编排他。
气呼呼的只打发贾琮戚有禄过去看看了事。
贾琮笑道:“爹啊,你放心。”
“等会小翠儿巧姐儿蔚哥儿过去撒个娇,爷爷保管不会生气。”
贾赦道:“还得堆个大雪人,不然哄不好。”
郎舅两人答应着自去诰命夫人府。
离开承运殿的时候。
贾琮将戚有禄的袖子轻轻一拉。
“上回送进宫给皇祖母九叔九婶的延龄固本丹还有没有?”
戚有禄道:“还有呢,怎么了?”
贾琮道:“带一瓶备用。”
“成!”戚有禄一个闪身飞去后殿,带上一瓶延龄固本丹。
这才出府。
诰命夫人府,荣庆堂内。
贾母见今儿桌上菜品不少。
命鸳鸯琥珀都陪她坐着用膳。
笑道:“往后这菜品也用不着这么多。”
“你珠大奶奶如今带着兰儿呢。”
“三丫头也不怎么出来。”
“玉儿今儿不在府里。”
“林丫头平素十顿饭只好吃五顿。”
“平白浪费这么些做什么?”
鸳鸯琥珀听得眼泪汪汪,哪里吃得下。
提起筷子只在数米粒儿……
贾母却不觉得,絮絮叨叨,边吃边说话。
说得尽是些原先荣国府旧事。
原来食不言寝不语那些规矩,她早就忘了个精光。
忽然。
一阵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喀嚓”“喀嚓”响起。
门上小厮飞快进来回报。
“老太太!”
“诚嘉郡王,定国公来了!”
贾母放下手中筷子。
一叠声叫:“快,快去叫你老爷去大门上迎接王爷国公爷!”
鸳鸯与琥珀面面相觑。
贾政失踪数年,哪里还能去迎接王爷?
只能装模作样出去打了转。
进来回道:“老祖宗,老爷今儿出门见客不在府里呢。”
“诚嘉郡王与定国公往荣庆堂来了。”
贾母急命撤下膳桌。
又让鸳鸯琥珀给她按品大妆,准备迎接诚嘉郡王与定国公。
鸳鸯琥珀含着眼泪,给她梳妆换衣裳。
这超品诰命翟冠霞帔服色,今年新正祭祖还合身服帖。
如今穿在贾母身上,只觉得空荡荡的。
鸳鸯别过头去,眼泪一瓣一瓣砸在地上。
等贾母换了衣裳从内室出来,贾琮与戚有禄早已坐在荣庆堂中。
贾母一愣。
“诚嘉郡王与定国公呢?”
“怎么是你们?”
戚有禄一见贾母脸上病容,眉头紧锁。
“鸳鸯,琥珀,扶老太太榻上坐好。”
鸳鸯见戚有禄当真来了,心中大定。
连忙哄着贾母道:“老爷,大老爷,二爷,今儿都不在府上。”
“奴才特地去前院请琮三爷、二姑爷过荣庆堂陪客!”
“总不能让王爷、国公爷空坐着不是?”
贾母深深看了贾琮与戚有禄一眼。
眼底满是戒备与提防,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嫌弃与厌烦。
口中却什么都没说,端坐在正面榻上。
戚有禄道:“老太太,得罪了!”
抬手一枚银针飞出,定住贾母心脉神魂。
贾母登时闭上双眼,身子向后倾倒。
贾琮戚有禄同时飞身上前,让贾母平躺榻上。
戚有禄伸出三指搭脉。
一边轻声道:“鸳鸯,琥珀,你们不会医术,用不得银针刺穴。”
“以后等老太太糊涂昏聩的时候,点上安息香,让她睡下。”
“千万不能让她沉浸在过去的世界里太久。”
“不然……”
“以后老太太只会越来越糊涂,再也记不得如今的事……”
鸳鸯琥珀连连点头:“是,国公爷,奴才知道了。”
安息香是豪门贵族用来助眠的清香。
荣庆堂内当然有。
戚有禄解释过后,专心致志给贾母搭脉。
片刻后,松开手指。
对鸳鸯琥珀道:“老太太如今身体情况比原先又差了好些……”
“禁不住太过刺激的治疗手法。”
“不要说用毒素相攻,就连祝由术她都未必经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