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817节

  黎牙实想了想回答道:“那是必然,不过让国王殿下意外的是,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智慧的先知,对黄金漠不关心,这证明陛下不是喜欢白银,而是一位英明的君王,我告诉国王殿下,相比较白银,陛下也很喜欢赤铜。”

  这段话有点谜语人,但在场的人都能明白,陛下爱的真的是白银吗?

  黄金数量太少,不能被广泛使用;白银是贵金属货币,能够被广泛使用,但也不是穷民苦力的货币;而赤铜铸造的万历通宝,才是万民所需。

  所以皇帝陛下爱白银、爱赤铜,其实爱的是万方黎民。

  这是个很隐晦的马屁,也是事情的真相,黎牙实在跟费利佩二世讲故事的十五天时间里,将这个逻辑讲的非常明白。

  但费利佩坚信,白银才是能让陛下认可的赔礼道歉的方式。

  索伦的行为无论是否是个人行为,索伦都是费利佩的使者。

  “那边的冒着白烟的大管子是什么?”伽利略看向了吕宋港的远方,能见度很好,伽利略看到了一根根的烟囱,冒着滚滚的白烟。

  “那是在烧砖。”邓子龙笑着解释道,砖是一种本地的商品,因为砖的价格不高、又很沉重,所以所有烧砖都是在本地进行,马尼拉在建新吕宋城,所以就要大量烧砖。

  “我能去看看吗?”伽利略对大明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贵族们都使用石砌建设城堡,但其实泰西也烧砖,比如伽利略就见过五掌砖,是一种红砖,因为种种原因,这种砖并不耐用,但他看到的大明砖,都是青色的,这引起了他的好奇。

  “可以。”殷正茂准许了伽利略的请求。

  伽利略离开了,他对未知的旅途充满了期待。

  “这个人是?”殷正茂有些疑惑的问道。

  黎牙实看着伽利略的背影,拿出了一本札记,肯定的说道:“一个对万物无穷之理充满了好奇,非常聪明,并且愿意付诸于实践的天才,这是他在大帆船上绘制的星图,他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完全掌握了牵星过洋术,并且三次顺利辨认了方向,让船队提前了一个月抵达了马尼拉。”

  “国姓爷,相信我,他和皇家格物院的五经博士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殷正茂愣了片刻问道:“他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掌握了牵星过洋术?”

  “船上无聊,自己学的,没人教他。”黎牙实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么复杂的东西,他是怎么学会的,这还是人吗?”

  天才的世界,总是让普通人有些茫然失措,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牵星过洋术,黎牙实也研究过,没研究明白。

  殷正茂立刻对邓子龙说道:“邓子龙,你带一队人,保护他,别被土著给杀了,或许,他比两百万两白银还要值钱。”

  殷正茂对天才是有明确认知的,因为他也是个天才,能考中进士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读书之中的佼佼者?

  一个自学牵星过洋术,而且还能学成,并且正确辨认方向的人,称得上是天才了,是大明皇家格物院需要的人。

  陛下对于网罗天下能人异士有着极大的兴趣,提高生产力,才能生产更多的物质,才能安顿天下万民。

  发展可以让大多数的问题,水到渠成的解决,一些过去视为不可能改变的顽疾,也会在发展的过程中,变得无足轻重。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即便是已经半截身子埋到土里,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儒家,也说物质是道德基础,没有物质,讨论道德是虚妄之事。

  伽利略来到了烧砖窑的民坊,当邓子龙带着军兵围上来的时候,伽利略非常恐慌,用着不太熟练的汉话,连连摆手说道:“这位将军,我没有窃取大明任何的机密,为何要逮捕我?”

  伽利略的汉话还不太熟练,他在港口都是用的拉丁文,在泰西他担心被裁判宗教所逮捕,在他心里,大明和教廷差不多,他以为,这些骑士团的骑士们,因为他说错了某句话,要抓捕他。

  “不是,是特使黎牙实说你是个天才,在大明,天才比两百万银贵重,所以我带兵过来,这一队人保护你,你要知道,当地人对红毛番并不欢迎,甚至是仇恨。”邓子龙解释了下自己为何要来。

  土著对红毛番的仇恨极为强烈,不是总督府下命令就能缓和的。

  “我比两百万两白银还要贵重吗?我?被赶的到处跑的丧…丧家之狗?”伽利略对超链接的汉话不熟练,尤其是成语,每一个成语背后都有故事和寓意,这玩意儿学起来实在是困难。

  “丧家之犬。”邓子龙解释了下说道:“你随便看。”

  伽利略这才安心了下来,开始四处参观,有些不能精准表达的词语,他会用拉丁文,而随行的通事,也会解释。

  伽利略疑惑无比的问道:“也就是说,大明南方的京城城墙已经两百多年了,依旧屹立不倒,都是夯土加包砖吗?砖不会分解吗?”

  “啊?砖为何会分解呢?”通事更加疑惑,是什么给了伽利略这样的想法,南京城墙都屹立不倒两百多年了,不故意拆除,哪有那么容易塌的?

  伽利略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红砖会分解的。”

  大明烧的青砖工艺更加复杂,比如这个洇窑,就是伽利略看不懂的行为,红砖之所以会红,其实是铁锈的红,氧化充分的三氧化二铁,而青砖则是因为洇窑,氧化不充分所以是氧化亚铁,红砖未必比青砖差,只是大明的工艺更加严苛而已。

  这可是九族严选的砖。

  “大明的包砖城墙,上面能并行三辆马车吗?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伽利略又不是没有见过城墙,他城墙上能站人就不错了,别说走马车了,人上去都得小心点,防止掉下去。

  通事倒也不在意,大明和泰西的不同,作为通事再明白不过了,他指向了不远处说道:“你不相信?喏,新的吕宋城墙就在那边,能行三辆马车,不过就一段,总督下令,不准备建城墙了。”

  “啊?”伽利略看向了通事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已经建好的一座城门,这座城门是传统的城池构建,不过城墙就修了一段,后面就彻底停工了,也不是没钱了,是因为时代变了。

  吕宋总督府不需要修城墙,原因和南方大多数的城池没有城池一样,一来,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很强,城外的民舍完全足够了,二来,城池的规模在不断的扩大,城墙阻碍了发展。

  吕宋的一切,欣欣向荣。

第691章 巨舰,让蛮夷彬彬有礼

  大明的南衙是腹地,普遍没有城墙,在国初时建的城墙全部拆了,到了嘉靖中期,闹起来倭寇之后,又开始修建城墙,但随着战事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将领认为,东南安全,在于海上,而不是陆地,最好的防御是进攻,而不是防守,建高大的城墙,不如多几条船。

  在大明开始开海后,南方的城墙普遍又拆了。

  而新吕宋城的建设,在最开始的规划中,也是有高大的城墙,能并行三辆马车的城门楼子也建了一个,建着建着,殷正茂就叫停了。

  因为新的城池规划在建设过程中,一扩再扩,起初殷正茂打算建一个围十里的军事要塞,后来等到开工的时候,发现围十里不能充当吕宋首府的职能,扩张到了围三十里,等到真的修好一个地标性的城门楼子的时候,新吕宋城的规划,已经超过了围五十里。

  马尼拉是个贸易港口一样地方,整个南洋的货物都在吕宋流转,围绕着吕宋市舶司,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群,城池的规模也在这种切实需要之下,不断地增加。

  围五十里的城墙,不如多下海几条大船,来应对海洋的威胁。

  “那边的是什么人的聚集区?总感觉和这边有着十分明显的差别。”伽利略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片风格迥异的建筑群,那里的特殊,一眼就看出来了。

  伽利略经行的地方,道路是三合土的土路,虽然下了雨也不会泥泞,但晴天的时候,依旧是有些尘土,街边的商铺很少很少,大多数都是席地而坐,铺个毯子就可以交易的市集,而且略显杂乱和嘈杂,人来人往,穿着也都是以麻为主,脚上的鞋子,也都是草鞋。

  而他指的地方,是非常明显的富人区,道路最起码都是青石或者石灰硬化的,挂着招牌的铺子很多,走来走去的人,都穿的儒袍,棉、丝绸都有,而且还有马车来往。

  “那边是吕宋士族,你若是要进去,需要衙门的火牌才能进入,而且不能携带武器,都是大明流放到吕宋、爪哇的读书人,马尼拉的学堂,也在那边。”通事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他们吃的甚至比总督还好,当初肉食短缺的时候,都是优先供给他们,到现在也是如此。”

  “被流放出来的都是罪犯,在这里居然受到了如此的优待?”伽利略惊讶无比,这是犯人该有的待遇吗?这明明就是贵族生活,即便是泰西的贵族,要有如此干净的街道,除非自己修建城堡,而且还要雇佣大量的仆人。

  “没办法,吕宋没有读书人,总督需要他们教化万民。”通事摊开手说道:“不然呢,建好的学堂,谁来上课呢?就如此的优待,他们还没有丝毫感恩之心,还不停的写文章,控诉他们的生活如同牛马,如同人住在牛棚里一样。”

  “的确,这样的生活,和他们在老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差一些,但也不至于牛棚吧,这已经是吕宋能拿出最好的条件了,还能怎么办呢?哎。”

  通事对这个吕宋士族,非常非常不满,因为起初他们的待遇就比总督还好,可他们没有丝毫的感激之心,还写文章骂吕宋是化外之地,把住的地方叫做牛棚,把吃的饭叫猪食,这已经骂了快十年了,那骂人的文章,都能堆成山了,还在骂。

  通事也不知道这些罪犯,在想些什么,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犯人?不是国姓爷搭救,他们现在在跟大猩猩大鳄鱼龇牙!

  吕宋士族一共五十六姓,全都是来自于大明的流放犯人,流放爪哇,必然要经行吕宋,殷正茂每次都会把读书人留下来,吕宋岛上没有读书人,但王化一定需要读书人,因为本身就是被流放,心里怨气很大,对朝廷的敌意也很大。

  殷正茂的立场又是坚定不移的皇帝拥趸,所以吕宋士族吃着国姓爷的饭,骂国姓爷。

  “你们的国姓爷,不是流落在外的皇亲国戚吗?怎么能忍受如此无礼的人?”伽利略想不明白了,吕宋总督,国姓正茂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把这些胆敢冒犯他的人杀了,大明的皇帝还能为难不成?

  通事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谁说不是,但能怎么办,谁让这里缺少读书人?哎,国姓爷也是为了吕宋的长治久安,被骂两句又不掉肉。”

  “我不是很理解,在泰西,贵族杀死一个平民是没有太过严重的惩罚的,他们为何敢公开的骂贵族的?”伽利略太震惊了,大明的读书人胆子比他这个教廷的叛逆者,还要大!

  伽利略就从来没有公开批评过教廷的保守和对科学进步的阻碍,但大明的读书人敢吃着总督的饭骂总督,要知道这里是总督府,是大明读书人所说的化外之地,总督的话就是律法的世界。

  一队队军容整齐的军兵,在街道上出现,并且整齐划一的奔着吕宋士族聚集区而去,伽利略和通事赶忙让开,军兵披甲,甚至还带着弓弩、火器,这让伽利略惊骇无比,就他面前出现这五百名军兵,都够在泰西打一场大战了。

  “发生了什么?”伽利略疑惑的问道。

  通事一摊手说道:“我和你一样,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吕宋士族似乎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事,终于让国姓爷忍无可忍,要下重手收拾他们。

  “我可以去看看吗?”伽利略也喜欢看热闹,这是人的天性,他想去围观一下,大明军兵究竟要做什么。

  “不可以,你看到那些土人了吗?他们对红毛番的恨意非常重,你过去凑热闹,人太多了,很容易被人下毒手,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去了,这很公平,泰西来的殖民者,杀了他们的亲人,他们也会杀死你们。”通事阻拦了伽利略看热闹的想法。

  吕宋这边土人对泰西人的恨意,是十分明显的,若不是大明军兵保护,伽利略连看看砖窑都不会安全。

  “好吧,真的是让人遗憾。”伽利略接受了这个结果。

  吕宋士族五十六姓的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五百名军兵,而这五百名军兵将十七个家门团团围住,敲门三遍不开门,撞门冲车就会上场,冲车就是攻城锤,粗壮的原木前有一个铁块,不是特别坚固的城门都能撞破,小小院门不在话下。

  邓子龙带着军兵不断破门,将十七姓所有人抓捕,而后押解离开,没有对围观的百姓们解释为何要抓人。

  邓子龙办事不讲道理,除了把这十七家抓了之外,还把其他所有士族区的家门都一并拆走了,这也算是老手艺了,多年没有拆门,让这些家伙,忘记了被拆门的恐惧。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这十七姓具体的罪名被张榜公告,吕宋地方的百姓,才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是啐一口,暗骂一声活该。

  不是因为他们骂了国姓爷,国姓爷忍无可忍,他们的罪名是谋反、贩卖阿片、敲诈勒索以及谋叛。

  谋反自然是查到了其中两家和刺杀王崇古的案子有关,而贩卖阿片的有七家,剩余的八家就是敲诈勒索,就是他们在大明腹地干的事儿,不给他们交钱,他们就会故意刁难。

  吕宋士族是读书人,便有了很多人,在吕宋巡抚、总督府、十二镇的衙门坐班,在衙门坐班就等于有一些些的权力,或者可以通过拉帮结派权力共享来获得权力,稽税、清丈、税负、市舶司过关等等,都是这些吕宋士族在方方面面敲诈勒索。

  而他们这十七家有个共同的罪名谋叛,语焉不详,榜文里没有说的详细,只是提了一嘴。

  但其实这十七家把手摸向了总督府牙兵,这才是殷正茂雷霆处置的原因,比如这索贿,吕宋和大明腹地是不同的,在吕宋能讨论兼并、讨论索贿都证明了吕宋拥有了一定程度的郡县制,是王化后才会有的好事,作为一个海上的贸易的三岔路口,这里也是走私的重灾区。

  可是把手摸到了总督的命门上,殷正茂就是脾气再好,为了吕宋的长治久安,也不得不出手了。

  “早就该收拾这帮王八蛋了,他们住的那是牛棚的话,我住的是什么?猪圈吗!一群白眼狼,把他们放到爪哇去,让他们去垦荒,他们就没那么多的牢骚了!一群狗东西,拉帮结派,拉到了老子头上!”邓子龙脾气火爆,领了总督的命令抓人之后,回到了总督府,拍着桌子,满脸写满了高兴。

  邓子龙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次狠狠的出了口气,除了抓人顺便把门拆了,把剩下的士族狠狠的警告了一番,邓子龙可以理解殷正茂对这些人的纵容,但心里还是累积了很多的怨气。

  “在吕宋也能体验到大明的传统文化了,这不是好事吗?”殷正茂笑着说道:“把他们送到爪哇,鹰扬侯也会对他们极好,矛盾说告诉我们,万事万物都存在着普遍的矛盾,在发展的过程中尤其如此。”

  邓子龙非常确信的说道:“也就是总督脾气太好了,他们才敢蹬鼻子上脸的。”

  “我同意邓将军的话,他们和北衙的那群贱儒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牵着不走,骂着倒退,只有打着才肯挪一下,收拾一下也是极好的。”黎牙实在吕宋时间不长,就他所见所闻,邓子龙的处置,恰到好处,再过几年,这帮东西,恐怕就不知道大小王了。

  “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罪犯的这一事实,需要手段唤起他们的恐惧。”黎牙实补充了自己的意见。

  黎牙实可是个泰西人,而且是费利佩二世遣大明的特使,作为万历年间最大的贰臣贼子黎牙实,都认为这些罪犯日子过得太好,忘记了自己被流放的事实,需要一些行动,让他们想起来。

  殷正茂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其实他们仅仅将手伸进了牙兵,也不是什么过于严重的事儿,这种勾结,只要不是过于普遍,保持一定的联系,在我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戚帅还是元辅的门下,而我本身也是个读书人,大明的进士,设身处地的想,异地他乡,不和最大的暴力保持良好的关系,会非常没有安全感。”

  “但他们仍然不满足,居然想要陛下的赤铜,这就无论如何,不能忍受了。”

  真正促使殷正茂撕破脸的,还是赤铜,这是皇帝的赤铜,是战略物资,陛下用大明的货物和宝钞来换取足够的赤铜,来调节大明的经济,让大明经济保持活力,而这些吕宋士族,用各种手段,偷了近两百万斤的赤铜走私,这就不是殷正茂可以接受的了。

  至于七家贩卖阿片的士族,那早就在清算名单上了。

  “疯了吗?陛下的钱也敢伸手?!”黎牙实露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神情,皇帝那个吝啬鬼的样子,甚至是泰西人都知道,这真的是找死了。

  “十七家处以鞭刑,而后沉海吧。”殷正茂将所有的卷宗、人证物证整理妥当后,做出了判决。

  先挨一顿鞭子,然后拉到海上,绑上石头,直接沉海,死了干净,反正都是流放犯人,死了也没人在乎。

  作为总督,殷正茂在吕宋的权力是无限大的,但他依旧整理好了所有卷宗,送到了朝廷,告诉朝廷,他为何要族诛了这十七家,不到十五岁全都送往爪哇,超过十五岁者,一律沉海。

  殷正茂认为,拆门已经不能威慑了,他推陈出新,发明了新的项目,沉海。

  “沉海好啊!”邓子龙拍手称快,殷正茂作为一方总督,整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像个老好人一样,对这些士族一忍再忍,成何体统!

  沉海,这才像个总督!

  殷正茂选择这个时候动手,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吕宋的读书人越来越多了,感谢这些心怀不满的家伙,他们几年如一日的写文章,骂骂咧咧,这些文章传到了大明之后,大明那些穷酸书生们,终于知道吕宋读书人的待遇,开始向吕宋迁徙。

  吕宋不缺读书人了,那殷正茂自然就不会再惯着他们了,沉海是早就筹划好的,借这些人的人头一用,来保证总督府的威权地位。

  殷正茂是个读书人,他做事自然和读书人一样的阴狠,用人的时候,笑脸相迎,用不到的时候,就开始拉出清单来清算。

  “或许有一天,连吕宋的百姓,都会骂吕宋总督国姓正茂是个残暴的刽子手,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随他们骂去吧,毕竟吕宋是大明的了。”殷正茂做了最后的总结,从在广州平倭,他为了军饷,开始拆门摊派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在笔杆子心目中就不会是个好人。

  身后名,留给春秋去论断就是。

  沉海那天,整个吕宋港全都是人,邓子龙宣读了这些人的罪状,而后让军兵开始执行鞭刑,在沉海之前,要每人打五十鞭,打的皮开肉绽,打的血肉模糊,才会拉到船上沉海,沉海自然要绑石头。

  伽利略惊呆了,在船上,他想象中的士大夫,是品德高尚的代名词,但这些士大夫,似乎和那些坏的流脓的牧师,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士大夫这类人,和牧师没有区别,泰西的牧师也不都是坏人,相反也有一辈子都在积德行善的牧师,只不过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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