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790节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一鹗甩了甩袖子,行了个五拜三叩首的大礼。

  “王一鹗,你可知罪?朕有明旨,不得擅离。”朱翊钧佯装愤怒的说道。

  王一鹗再次俯首说道:“臣不知罪,陛下经行即为御道,臣为京官自当随扈左右,既然不是外官,就没有擅离职守之说了。”

  “巧言令色!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勉强说得过去,免礼吧,坐下说话。”朱翊钧手一引,示意王一鹗坐下。

  这也不算是理由,王一鹗的官职全称的确是副都御史巡抚山东,他的确是京官,巡抚只是派遣,不在地方官的范畴,和浙江巡抚吴善言一样,和当地势要豪右沆瀣一气的结果,就是死罪难逃。

  “陛下,臣有一个件趣闻。”王一鹗坐下没有先谈正事,而是开始了闲谈。

  “哦?”朱翊钧好奇的说道:“是怎么样的趣事呢?”

  “青城县的何员外有一个儿子,打小就比较懒散,仗着家里有点家底,做什么都没什么耐性,那是文不成武不就,这不是前段时间院试,要考秀才吗?忽然,他这个朽木不可雕也的儿子,就成了天才。”王一鹗开始讲这件趣事。

  何员外是青城县有名的大户人家,家里有个小儿子,叫何振言,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懒,不是笨,是懒,请的家学先生教不了,十里八乡闻达之士也教不了,再加上父母的纵容,何振言就一直厮混,这眼瞅着到了十六岁,到了婚配的年纪。

  门当户对的女子,都不愿意嫁过来受苦,向下找倒是能找到些贪图富贵的人家,但何家又不乐意。

  万历十三年院试,这干啥啥不行的何振言突然就成了天才。

  “怎么个天才法呢?那算学就跟有了算心通一样,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而且一定对,七步作诗,十步成词,当真是了不得,参加各种诗会,也是出尽了风头,所有人都交口称赞,说什么文曲星下凡,浪子回头金不换,顺便骂一骂科举。”

  “这眼瞅着到了院试,这考完了,这何振言却考的一塌糊涂,算学考了四十八分。”王一鹗笑着说道。

  “哦?满分是一百分,考了四十八分,实在是有些低了。”朱翊钧点头说道。

  王一鹗笑着说道:“臣这一琢磨,就琢磨明白了,何家为了给孩子弄出天才的样子来,估计没少花钱买通别人,这要是落了榜,嘿,这不就是大明院试不公正吗?事情也是这样发展的,何振言的父母,就告到了县衙,县衙不让何家父子无理取闹,他们就告到了府堂来。”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甚至都传出了臣收了贿赂,不肯受理。”

  朱翊钧问道:“那你是怎么应对的呢?”

  王一鹗端着手,往前凑了凑说道:“臣就直接在府堂外摆了个围三丈的空地来,把何振言单人单桌的放在了那儿,现场出题,结果一百分满分,他考了二十三分。”

  “臣就在那地方,立了块碑,上面写着:青城怠愚顽劣子,一朝顿悟智谋多,天才之名传四方,一朝院试四十八,父母心急言不公,济南府试二十三,天下奇闻!”

  “这何振言也无脸继续在县学读书,直接就退学了。”

  这就是王一鹗的天下奇闻碑的来历,他的拿手好戏就是立碑,跟他里格楞,他真的会把人刻在石头上,供人耻笑,一如朝阳门外快活碑林,都成了入京学子必去的地方。

  比较有趣的是,时至今日,依旧没人打破徐阶本人贪腐记录。

  “陛下,要警惕势要豪右对科举选士的企图觊觎之心。”王一鹗说起了自己为何要讲这件趣事,山东从先秦稷下学宫开始,就是文教兴盛之地,而现在有人在山东地界先改变科举选士,或者说阶级跃迁的规则,王一鹗处置了此事,并且奏闻了陛下。

  “王巡抚处置得力,事关国朝兴衰大事,马虎不得,这件事登邸报刊行四方。”朱翊钧觉得王一鹗处置的很好,而且做得很对。

  其实何员外完全可以捐一个增生,也是有功名的,等同于秀才,当然举人和进士就捐不了了,何员外之所以要如此麻烦,就是因为增生会被人笑话,尤其是在山东地界,买来的增生普遍不被人承认,甚至被人看不起。

  “陛下,臣还有事奏闻,近来,臣发现,山东有人走私米粮到倭国牟取厚利,倭国人多地狭,人地矛盾尖锐,粮食产量因为这些名田主乱战累年降低,今年倭国米贵,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粮食上,要往倭国送粮,谋取暴利。”王一鹗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倭船到大明买粮,和大明部分不法海商走私到倭国。

  如果再加上陈绳联合毛利辉元意图窃取大明水肥法,其实说明了一个问题,倭国的米,真的不够用了。

  “倭国为何缺粮?是地里长的粮食,真的养不起那八百万人了吗?非也,是乃是战祸频繁,未有明主而已,而且随着海贸兴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舍本逐末,城外都是流匪、败兵,城中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王一鹗不认为倭国的土地养活不了倭国的人。

  倭国的人口在快速下降,八百万的丁口,完全能养得起,战乱破坏生产,随着海贸的兴亡,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土地,哪怕是没有白银流入,但繁荣的商贸,依旧让倭国的生产结构发生了改变,倭国白银在流出,但宝钞在流入。

  这种改变,让倭国变得更加危险了起来。

  “狗急跳墙?”朱翊钧眉头一皱,没吃的,就抢,这是倭寇的惯性逻辑,三分人样没学会,七分兽性根深蒂固。

  “可能是朝鲜。”王一鹗是山东巡抚,离朝鲜和倭国都很近,他坐直了身子说道:“倭国人狗急跳墙的话,决不能因为朝鲜国王不肯入京,就置之不理,倭寇一旦拿到了对大陆的跳板,其野心就会看向大明。”

  大明和朝鲜也不是亲如一家,有一些矛盾,但问题不算太大,国与国之间利益为先,但因为这些矛盾,就要把朝鲜让给倭国,是一种很不明智,也不理智的做法。

  “他们想入寇朝鲜,除非织田信长死了。”朱翊钧思索了片刻说道:“先严禁海商贩粮东去倭国,此为要事,大明的粮食都不够呢。”

  毛利辉元单独入寇朝鲜,实力不足,织田信长也不能绕过毛利辉元进攻朝鲜,解决粮食危机,地缘的缘故,织田信长做不到。

  织田信长和毛利辉元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双方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织田信长要石见银山,毛利辉元不给,除非织田信长死了,或者毛利辉元彻底战败,否则没有和解的基础,和解的话,双方都无法对下属交代。

  对于倭国的局势,大明还是非常了解的,目前没有形成合力入寇的能力。

  大明似乎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开海,但是倭国还是因为大明翻动了下身子,变得更加动荡不安。

  “陛下,大明开海遇到了困境。”王一鹗坐直了身子说起了正事,他从济南府跑到青城县面圣,自然不是为了联络感情,而是他在地方做事的时候,发现了大明开海十二年进入了一个瓶颈期。

  “详细说说。”朱翊钧面色严肃的说道。

  “陛下,这第一个困境就是海外市场的饱和,大明商品生产还在快速增加,但海外的需求没有同时增长。”王一鹗谈到了现在出海货物饱和的现状,其实还没有饱和,但大明的生产如此增长下去,真的会出现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局面。

  王一鹗之所以得到了这个结论,是大明各地都还在如火如荼的设立各种各样的工坊,但五大腹地市舶司的白银流入增速,远低于工坊增长数量。

  大明开海是以商贸为主导的,现在商贸主导这条路前面是个死胡同。

  “陛下,短期内看不出问题来,长期来看,一定会造成一些乱象,密州市舶司已经有商品在库房里堆积腐烂,都不肯低价卖出了。”王一鹗发现了一个现象,不止一家仓库里的货物,都已经被虫子啃咬的千疮万孔,但依旧不肯低价卖出。

  一面是物价随着白银的流入在缓慢增长,国内商品严重不足,价格腾飞,一面是货物在仓库堆积如山,这种现象,看起来非常的矛盾,而且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但它的确真实存在。

  朱翊钧其实可以理解这种现象的出现,大抵就是:把牛奶倒进密西西比河里,也不肯降价。

第668章 青城县何四郎

  单纯的把商品在仓库堆积,把牛奶倾倒在河里,让蔬菜瓜果烂在地里,看作是人性贪婪的问题,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推脱,因为人性是恶的,所以这些事儿存在就是合理的,这不负责任。

  这是一个成本、风险、利润、供应、需求、社会资源调控的综合性问题,单纯的把它归因为人性本恶,是无法解决这个顽疾的,需要正视它,承认它的存在,再想方设法的去缓解它,甚至是解决它。

  王一鹗讲两个茶杯放在了桌上,拿来一个茶壶说道:“别的市舶司,我不清楚,但密州市舶司的确是这样的,自从市舶司设立以来,在密州周围形成的产业,都是外贸为主,十二年来,都是如此。”

  “长期过分依赖海外厚利而生存,厚利之下,他们对商品在大明之内出售,缺少兴趣,因为利润实在是太低了。”

  王一鹗拿起了茶壶倒入一个茶杯里,哪怕是溢了出来,也不往另外一个茶杯里面倒水。

  “那么是不是我们将这个外贸的茶杯拿走,茶壶里的水就能倒到这个茶杯里呢?并非如此。”王一鹗拿走了代表着外贸的茶杯,也没有停下来,而是把茶壶里的水,直接全部泼到了外面。

  王一鹗这才开口说道:“商贸是逐利的,若是没有利润,就没有驱动力。”

  为何宁愿把茶壶里的水泼掉,也不肯降价呢?为何大明的经济无论如何都不能拿走一个茶杯呢?

  王一鹗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青城县何四郎是青城县最大的势要豪右,他有个工坊,雇佣十里八乡的人来做工,生产各种各样的商品,包揽了人们衣食住行的所有方面,何四郎显然不是做善事,这样,只有一个茶壶的时候,就会出现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所有生产的商品如果价值100万银,那么何四郎要拿走20万的利润,剩余的80万向下分配,这已经是最理想的状态了,一般情况下何四郎要拿走90万,往下分配10万。”

  “哪怕是最理想的八二分,穷民苦力们,手中就只有80万银,无论如何都买不完价值100万银的货物,而且,何四郎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手中的20万花光,这个时候,多出来这20万的货物,就是过剩。”

  “对于青城县如此,对于大明也是如此。”

  过剩,不是人们不需要商品,而是因为分配的缘故,市场的总需求小于供应,是生产、利润、分配、交易多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只有内需这一条腿走路,就是必然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因为以利润为主导,就一定会产生过剩,代表市场供大于求,工坊就会减少生产,减少供应进而维持利润,就会裁员,裁员导致了市场的需求更加萎靡,一步步的走向深渊。

  王一鹗用青城县何四郎的故事告诉陛下,闭关锁国的最终导向,就是亡国,从经济模型上来看,这就是必然结果。

  张居正听闻,对着陛下十分郑重的说道:“闭关,禁海,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天下之事,莫过于四个字,利来利往,需要用外贸厚利,来满足交易、商贸对利润的需要。”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过剩导致了浪费。”朱翊钧回到了问题的最开始,闭关锁国是不可能闭关锁国的,开海带来的许多新的挑战,需要想方设法的解决。

  “其实有个好办法。”王一鹗思索了片刻说道:“外面人买不起大明的货物,大明发行国债,筹措资金,开始扩军,然后对外攻城略地,吃下朝鲜、倭国、安南,还不够,就继续扩军,东吁、蒙兀儿、大食、黑番国,还不够就继续扩,反正没人能挡得住大明军。”

  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扩大需求,军事征伐。

  大明一共就发行了一期专项国债,五年期的一千万银,专门用于绥远驰道修建和矿山开采,但国债这种筹集资金的方法,很快就被大明的保守派给摁死了。

  以王国光和张学颜为首的户部,认为负债是一种激进的财务政策,是洪水猛兽,哪怕是有实体资产作为支撑的债务,也是洪水猛兽!

  第一期为数一千万银的国债,是大明攻伐绥远之后,因为资金不足的无奈之举,是特例,不能作为一种常见的手段。

  任何负债都需要赔付利息,是赔钱买卖!

  再加上现在内帑、国帑的白银堆积如山,不需要筹措资金,所以国债一直没有再次发行。

  枪在手,跟我走,抢,抢,抢!抢不够就继续扩,继续抢,扩大外部循环,扩大需求,坚决用武力手段,推行自由贸易,直到彻底崩解的那一天。

  大明似乎也是这么做的,倭国、辽东、绥远、西域、东吁,大明四面开战,在不断地对外扩张,但大明并没有穷兵黩武的发行国债去扩大武装力量。

  “人有两条腿,经济也是如此,我们必须要使用强而有力的手段,对内的分配进行调整,同样也必须要想方设法的扩大外部的需求,这两条腿都要粗壮,才能撑得起大明的江山社稷。”王一鹗总结性的对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进行了总结。

  两条腿走路,扩大内需也要扩大外需,扩大内需,是需要在分配问题上下功夫,扩大外需,则是开拓,开拓,开拓。

  需求不足是大明开海遇到的第一个瓶颈。

  王一鹗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陛下第二个瓶颈,则是海外流入的白银,已经很多年没有快速增长了。”

  “大明白银流入主要有三条,第一条路线是倭国,每年大约为四百万银,第二条是大帆船贸易,总计不过六百万银,第三条为大明自己的远洋商队,以刘吉为船长的远洋商队,每年带回三百万银,因为种种关系,每年白银流入大约在一千万两道一千四百万两之间。”

  “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

  “与之相反的则是,赤铜的数量因为吕宋十二处铜镇的关系,仍在快速增加,由万历九年的1100万斤,增长到了去年的1900万斤,而且大明对吕宋方面的出口,也是随着赤铜的流入增加,而不断的增加,规模增速大抵等同于赤铜流入增长速度。”

  白银的流入不仅仅是增长过慢的问题,而是忽多忽少的问题,不像赤铜,总是在增长,可见的未来,也会一直增长。

  白银流入忽多忽少,会产生震荡,震荡就会产生投机,就会造成各种社会矛盾,对于极为保守的大明而言,不稳定不如没有。

  王一鹗从密州市舶司谈起,说到第二个矛盾也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矛盾。

  一个很有趣的事实,吕宋因为国姓正茂的经营,生产在增加,需求也在增加,而且增速完全正相关。

  吕宋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想解决外需,还是需要大明的传统艺能,王化。

  王一鹗真的很想批评一下泰西的大航海,泰西的大航海给世界带来了枪炮、病菌、战争掠夺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带去,那些被殖民的地方,除了悲剧就只有悲剧,除了死亡就只有死亡,泰西大航海已经一百三十余年,并没有让世界的需求增加。

  大明开海十二年,就制造了一个吕宋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奇迹的存在。

  马尼拉城从一个围五里,不过九万人聚集的城池,变成了现在南洋上耀眼的明珠,人口在万历十二年末的丁口普查中,第一次突破了百万之众,港口还在快速扩建,从四个泊位扩张到了四十个,仍然不能满足需求,海堤从0里,增长到了700余里。

  四处龇牙咧嘴的大鳄鱼和猩猩,都已经慢慢消失不见。

  吕宋拥有焦钢煤铁厂,还有十二处年产超过百万斤赤铜的大铜厂,这十二个铜厂,每一处都形成了十万以上丁口的城镇,拥有了道路、桥梁、沟渠,甚至还有了学堂。

  大明和泰西搞出海,都是为了出海掠夺,起始动机没有什么不同,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王一鹗本来想批评泰西的大航海,后来觉得这是在讨论大明的内部问题,批评他人抬高自己,完全没必要,就没有多说。

  这是大明皇帝八大美德之一:谦逊。

  “陛下,这第二个瓶颈,臣以为海外需要宝钞,大明海外通行宝钞。”王一鹗不是意见篓子,只需要看现象,找问题,剖析原因,他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

  王一鹗进一步开口说道:“吕宋的海外通行宝钞,颇为稳定,臣以为可以继续扩大宝钞的发行,即便是有可能会宝钞回流,但也应该从每年一百万贯提升到五百万,甚至是一千万贯的规模。”

  “至少也要提供大约等同于赤铜流入等价的宝钞,这对吕宋而言,非常重要。”

  王一鹗没有大步快跑的意思,政策试点在吕宋,规模从实验性质的一百万贯向上扩张到五百万贯,看似是大跨步,但其实和赤铜流入的数量几乎相同。

  “善。”张居正倒是颇为赞同。

  大明不行钞法,只行钱法,这件事里的保守派是大明皇帝,大明皇帝始终担心宝钞回流的发生,对这件事的态度过于保守,导致大明钞法除了在倭国外,从未大规模发行。

  “吕宋也需要宝钞,大明拿走了赤铜,吕宋用什么去交易呢?要么扣下一部分的赤铜,要么截流一部分流入大明的白银,要么仰赖大明发行的宝钞,只要大明不倒,在吕宋地面的宝钞,就会坚挺。”张居正进一步解释了自己为何会赞同。

  皇帝优先考虑腹地,但多少也要考虑下的吕宋地方的切实需求,随着铜厂的设立,吕宋开始发展,已经不处于完全蛮荒的地方,对货币的需求也是极其旺盛的。

  宝钞,就是最优解,而且不必担心贬值的问题,因为只要大明在,宝钞就有本位。

  “陛下,白银流入不能无序,没有白银流入得饿死,白银流入多了也会堰塞,但大明之前缺少调节白银流入的阀门,而海外通行宝钞就是那个阀门,如果想要更多的白银,就多发行一些宝钞,如果想要减少白银流入,就可以减少甚至是收回宝钞,减少白银堰塞。”张居正进一步阐述自己的理由。

  白银流入速度的快慢,需要自主、可控。

  皇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内帑堆积如山的白银,扛着那么大个堰塞湖,陛下的压力真的很大,白银无节制的流入,也会造成许多的问题,有个阀门,就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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