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有些迟疑的问道。
贾蔷笑道:“自然是真的。”
香菱眨巴眨巴眼睛,道:“那……三叔你的嫁妆是不是很丰厚呀?”
贾蔷摇头道:“我的嫁妆?我有什么嫁妆?”
黛玉闻言一怔,道:“那你怎么还有银票?”
贾蔷笑了笑,道:“那是我自己挣的,没花一分银子,只是借了银楼的银子周转而已。”
“哇!”
姐妹俩异口同声惊叹道,随后黛玉更是气呼呼道:“你怎么不和我讲?”
贾蔷失笑道:“这种事,我为什么要和你讲?再者,银子又不是金子银子,不能见光的,我为何非要告诉你不成?”
黛玉哼了声,不服气道:“谁说金银见不得光?我又不是没见过金银,前些日子还有人用铜钱来兑银子呢!”
贾蔷闻言眉尖轻挑,目光玩味的看向黛玉。
黛玉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虚不已,俏脸微红道:“你这般看我作甚?”
贾蔷嘿嘿一笑,道:“你不仅见过银子,而且见过的不少吧?”
黛玉闻言面皮愈发烫,瞪着杏眸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贾蔷笑眯眯的道:“是吗?不对吧,那我记忆力极佳。记得你刚才说,前些日子还和人用铜板兑换过银票……那银票呢?”
黛玉面色涨红,咬牙骂了声:“坏蛋!你故意耍我!”
骂罢,羞臊的跑出了屋去。
“噗嗤!”
贾蔷忍俊不禁,随后看着紫鹃,问道:“姑苏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紫鹃摇头道:“奴婢方才还在寻三爷您,姑娘忽然进了园子来。她一直念叨着,要找三爷说话呢。”
贾蔷呵呵笑道:“好丫头,越发伶俐了。”
“三爷,三奶奶来寻您,是不是因为前两****托她给四爷办差之事……”
“嗯。”
贾蔷应了声,笑道:“她办的挺好,四叔已经顺利脱身,并未牵扯出什么祸端来。”
紫鹃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咦,三爷,你这是?”
她发现,贾蔷居然穿戴起官服来。
贾蔷笑道:“昨夜回府路上遇刺,幸亏有人相救。今日一早,皇帝陛下特赐御史中丞一职与我,命我负责刑狱之法。”
“什么?!”
此言一出,饶是平素性格恬淡的紫鹃,也吃惊不已,看着贾蔷震惊道:“三爷,你疯了不成?!”
贾蔷笑了笑,道:“别急,这件事慢慢再说。我要去宫中当值,先走一遭了。等我从宫中回来,咱们再详细谈论此事。”
“哦哦。”
紫鹃点头应了声,又问道:“爷要骑快马?”
贾蔷道:“我带你坐轿子进宫。”
紫鹃忙摆手道:“那哪里成?爷您这是御驾亲征!这等大罪,哪个敢受?”
贾蔷哈哈笑道:“我说坐轿子进宫,就坐轿子进宫!你只管放心坐轿子进城,其余的,自有我担着々〃。”
说罢,他又叮嘱道:“你和宝钗都要谨慎些,不必担心旁的。若是有人生事,就说我有旨。我这次入宫,不会耽搁太久,最多一天就回。另外,林妹妹那里,你也劝着些。她性情倔强,不要惹恼了她,免得伤心。”
紫鹃闻言,忙应下,又请贾蔷放心,她一定会护住林如海之妻,不让她受丝毫委屈云云。
贾蔷满意的点点头,与贾蔷辞了后,往林府行去。
……
“你……你不该来啊……”
贾蔷刚走,林婧的闺房内,她看着床榻上一袭青白色素裙,清丽婉约的林黛玉,颤抖着嗓音说道。
林黛玉垂泪道:“嬷嬷,我爹爹死的冤枉。那个畜牲害死了我爹,连累全家抄斩灭九族,可如今,我爹尸骨尚存,他居然还不肯罢休。他不止杀我爹爹,还害的我爹惨死牢里。这个仇,我必须要报!”
林婧闻言,泣道:“三姑娘,你不要冲动,那人背后站着皇权……唉……”
贾蔷说过,林如海是因为替皇权挡灾,才会遭遇横祸的。
因此,林婧根本无从阻拦。
而林黛玉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但她仍坚持要复仇,不甘心就此罢休。
林婧无奈,道:“三姑娘,老夫人临终前交代了,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姊妹……”
林黛玉冷笑道:“嬷嬷不用再劝了,这些年来,除了荣禧堂那边,谁真正关心过我们几个庶出的姑娘?我知道,我们姊妹的身世,不够尊贵,不够高贵。即使是嫡母,也只将我们视作草芥,恨不得我们都死了干净。所以,她从来都不曾将我当做亲孙女儿看待,反倒是我的兄弟和表哥表嫂,才是她亲生的。我原想着,她毕竟养育我长大,如今我爹死的冤屈,我不能袖手旁观,总要为爹爹伸张一二。”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可是嬷嬷,这件事不是那样简单的。我爹爹不过是为人遮蔽,就遭遇毒手,那些凶手,必然势力滔天,绝不是我们能够撼动的。所以,我决定,我要去求三叔。”
“三叔是当朝首辅,位高权重,他或许有办法。若是连三叔都没辙,我们就没办法了。”
林婧劝道。
林黛玉沉默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却又摇头苦涩道:“嬷嬷,三叔虽然位高权重,可他终究只是臣子,又哪能左右圣裁?若是皇帝听三叔的,我爹岂不是白死了?”
林婧皱眉道:“可是三姑娘,你难道忘了,你爹当初为国尽忠时,是怎么保举你爹爹的?你爹爹是被奸人陷害,他不是谋逆贼子啊!你难道想让你爹死后,还要背负一条通敌叛国之罪名?”
林黛玉闻言,整个人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喃喃道:“嬷嬷,我爹爹确实不是通敌叛国。他是被人设计陷害,他也从未想过,谋夺江山社稷……只是,这些年我爹爹兢兢业业的守在扬州府,恪尽职守。结果到头来,他被诬陷,被流放,还被人害的惨死牢中,死前还背负了一个通敌的污名。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说着,她忽地抬起头,目光灼热,语气坚毅道:“若不能报此血仇,我宁愿一死!”
……
宁安街,荣庆堂。
林如海的灵柩被运回府上停妥当后,林黛玉、王熙凤、薛姨妈等人就围绕灵棺团团转。
至于王熙凤和薛姨妈的脸上,则都隐隐浮肿。
林黛玉虽然哭的梨花带雨,可眼神清亮,不见半分哀戚。
王熙凤则眼睛微微泛红,看向跪坐在一旁椅子上,双腿打颤,面容悲痛欲绝的秦氏,轻叹息一声,道:“老姐姐,节哀顺变。”
秦氏闻言猛的抬起头,怒斥道:“你少假惺惺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众人皆骇然,林婧更是喝道:“老太太,这话是何道理?”
秦氏厉声道:“什么道理?我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琏二那孽障指使人干的!他为了逼我儿交出军机处的钥匙,就将他哥哥弄去京营,送死去了!如今他哥哥死了,他又把黛玉的祖父害死,让我儿含冤莫白,死都不得瞑目。我要你们这些恶毒妇人陪葬!!”
贾蓉、赵姨娘和薛蟠闻言,纷纷大叫道:“我们没有!!”
秦氏见状,更加癫狂的大笑,笑完后,厉声道:“你们这群黑心肝的东西,当日贾赦死后,你们这对狗男女联合你那个贱妾算计了你爹,害的你爹被砍了头。如今,你那孽障侄儿又算计了你爹,害的你爹死的冤屈!
你们两个畜生,不得好死,你们都该死,统统都该死!!”
“够了!”
薛姨妈忍无可忍,起身喝道:“秦氏,你休要信口开河。若是没有证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你说,贾珠死了,他去哪里了?!”
秦氏闻言冷笑一声,道:“哼,证据?证据就是那把锁,还是老太太赏给他的!”
贾琏闻言,立刻起身,跑到灵前,将一串精致的锁链拿起,仔细看了看,又递给了薛姨妈。
薛姨妈看完后,脸色愈发惨白,跌坐在地,眼泪滚落而出。
林婧忙扶住她,道:“老姐姐,您没事吧?您别吓唬老奴!”
薛姨妈哽咽道:“¨` 他爹爹当日被害的冤屈,是我给揭穿的。可是,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若非如此,我们母子早就饿死了!我们也不图什么,就希望他们能念及旧情,放我们一条生路,给个体面体面的出身便足矣。可是我那孩子,他居然想着去投靠隆安帝,他想干甚?他还想害死他的儿子吗?我们母子俩活不了,也要拖上他们!”
说着,薛姨妈猛的推开林婧,起身往门外跑去。
“奶奶!”
鸳鸯急了,忙追去。
“姨妈!”
林黛玉同贾环一起,紧跟其后。
秦氏见之,咬牙切齿的瞪着贾蔷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你奶奶拉回来!”
贾蔷淡漠道:“老太太自己要去寻短见,我有什么办法?我劝她别找死呢,可她不听。老太太,恕晚辈不奉陪了!”
说罢,径自转身离去。
“你……你这混账!”
看着贾蔷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秦氏登时失态破口骂道。
可惜,已经无人在意。
林黛玉最先离去,贾蔷随后而行。
秦氏见状,愈发恼怒道:“你们就任由那混帐东西这般嚣张跋扈?”
林婧见秦氏越来越失态,忙压低声音训斥道:“老太太,珍大爷已经去了。你再这般不管不顾,就算能救出宝玉,也会寒了大家的心!我劝你还是消停些。”
说罢,不再理睬这疯婆子,匆匆赶上林黛玉。
林黛玉与林婧并肩,走在一块。
“姑姑,贾蔷怎么能这般对你?”
林婧心疼道,林黛玉闻言苦笑一声,道:“他不是对我,是对我们林家。他是怕,我们林家会因为我祖父之死,牵累他。”
林婧闻言,面色骤变,道:“怎会这样?”
林黛玉轻叹息一声,道:“谁知道呢?也是我的错,当日我本想阻止他进宫赴宴,偏偏……唉。”
林婧忙宽慰道:“姑姑,这怪不得你。那日,你也是好心,但是贾蔷……算了,我还是唤人把你送回荣禧堂吧,免得再受了惊吓。”
林黛玉摆手拒绝,轻声道:“我想留下来帮帮老太太,省得再闹腾出事来。”
说罢,她又看了贾琏一眼。
林婧见之,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林婧明白,林黛玉对贾琏,依旧存了一份期盼之念。
否则,也不会在贾政去世后,仍愿意嫁给他,照顾他的后半生了。
……
“砰!”
秦家宅院内,秦梁狠狠摔碎手边的茶盏,咬牙切齿的怒骂道:“这个畜生,丧尽天良!他居然杀了他亲祖父!”
林如海也满是愤恨道:“他真不愧是个白眼狼!”
薛姨妈则泣不成声道:“我就知道……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就是个白眼狼啊!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以为他是个孝顺的!”
秦梁沉默片刻后,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元。”
顿了顿,又问道:“昨夜里,那贼厮鸟真把钥匙偷走了?”
秦梁虽然是个纨绔浪荡公子哥,却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