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日报上都说了啊。”
赵楷一想,如今这《大宋日报》算是半个朝廷邸报了,刊这些大事并不奇怪,于是又问道:“那你为何萌生要救本王的念头,难道你就不怕千里施救,本王却是自愿留在会宁府,只为了大宋百姓免遭金国兵祸吗?”
高二郎一愣,歪着头想了片刻:“那日报说,官家立了一条狗当太子,这太胡闹了,我可不想当狗的子民,所以我就想着,把郓王您救出来,咱杀回开封,您去当官家,我落个从龙之功,那我娘,还不得高兴死!”
听高二郎如此说,赵楷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妥妥是大逆不道的言论啊!
自己即便对赵福金那个疯妹妹不满,但也只是想通过道君皇帝,进行内部弹劾,逼她禅位,可从来没敢想什么杀进开封,夺了皇位。
能把这番话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毫无心机的纯良之人,一种是胸有成竹,老谋深算之人。
看着高二郎那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显然是前者。
赵楷突然觉得,格局似乎打开了一些:“我若真要反她,身边有二郎这等猛将……”
赵楷晃了晃脑袋,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能转移话题道:“去常山见你娘可以,但是咱们仨,是不是得先换套干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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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锦衣还乡那得装逼
常山,位于河北西路真定府。
算得上是宋朝一个富庶的地方,尤其是青楼行业,极为发达。
这也难怪,这样的一片地方,不像苏杭物产丰富,又不像开封漕运便利,也不如太原,自古王者之地。
这地方能富起来,当然得因地制宜了。
不信?
宋朝民间有云:“真定府,锦绣长安城。”
这个“”,可不是指草草。
又因为“常山赵子龙”这几个字,历朝历代还是很重视这个地方的。
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尤其是在宋朝,对这个地方格外关注。
一些年间的科举,甚至多给真定府路一些取仕名额,类似于后世高考,给一些地方多些录取名额那般。
目的很简单:好好读书,当官发财,光宗耀祖,别舞枪弄棒不务正业!
高二郎就是那些不务正业之人,反正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舞枪弄棒反倒有趣。
所以高二郎从小到大,一路从高家村,打到了真定府,在河北西路这片地,在不务正业的这个群体里,只要提起“高二郎”这仨字,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宁惹开封大官家,莫惹常山高二郎!
换上锦衣靓装,骑上高头大马的高二郎,一路上分外嘚瑟,不管相熟不相熟,只要有人瞅他,他便上前打招呼,一副少年得志,锦衣归乡的感觉。
赵楷虽有不悦,心想此人怎能如此高调?但也并未明说。
心思玲珑的耶律余里衍宽心道:“都已是大宋境内,也不怕人知道,由他去吧,王爷您瞅二郎那样,像不像个孩子?”
赵楷瞥瞥嘴:“道家劝人虚内,是有道理的。”
耶律余里衍便也不再言语,安静地陪着赵楷坐在从府衙要来的车内。
车行两天,终于快要到高家村了。
眼看天色已晚,怕打扰母亲,高二郎将车驾带到了离高家村二十里的镇子上,寻了个客栈安顿好郓王等人,想着明日一早便启程回村,自己如今这番功绩,定能让母亲开心。
想到明日,郓王当着母亲的面夸自己忠勇无双,高二郎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傻乐呵傻乐呵的笑个不停。
待到子时,打更人报完时,整个镇子就陷入了一片静谧。
正在考虑自己明日回村,骑在马上是持枪呢,还是学着话本里的那些荣归故里的状元郎朝父老乡亲拱手呢的高二郎,突然耳廓一动。
侧耳再仔细一听,翻身而起,抄起床边的长枪就从窗户跃了出去。
刚一落地,就借着月光看见客栈的矮墙下立着一个人影,那人影似乎也发现了高二郎,身形一怔。
两人就这样对望了片刻。
高二郎突然开口笑道:“毛贼?不认识我高二郎吗?”
高二郎心想,在这片地方,无论绿林好汉,还是黑道魁首,即便是这些小偷小摸,只要听到高二郎这仨字,不说双股颤颤吧,至少也得是扭头就走,自己今天心情不错,一身锦衣靓装,可不想打架。
本想着直接报了名号,惊走这些毛贼便可,可没想到矮墙下那人非但没走,还出言不逊:“什么二郎三郎,我还是你小爷呢!”
高二郎一愣,旋即气笑了,扭头看了看郓王的客房,指了指外面,压低声音道:“想打架?去外面比划!”
那黑影也被气笑了:“哪里来的腌臜货,小爷我没空陪你玩,识趣的滚开。”
腌臜货?
高二郎这辈子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叫自己腌臜泼皮!
一时气血翻涌,脚下一发力,手中长枪朝着那黑影砸了过了。
心想一招制敌,扔给小二报官算球,也不会打扰了郓王床趣。
可没想到那黑影不闪不避,手下一抖,一条黑布震裂四散,月光下,一柄银枪闪闪发亮。
眼看高二郎持枪砸来,那人双手握枪,一个霸王举鼎,迎了了上去。
两枪相碰,铮铮作响,高二郎是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没被这一枪砸碎双臂,仅仅是单膝跪地,就抗住了自己这一枪?
而自己虎口,竟然还微微震麻!
“呦吼,有两下嘛!”高二郎一击未果,猛退了几步,停下身形,好胜之心立起:“走,出去打!”
那人显然被高二郎这一枪震惊了,声音竟有些发颤:“你……伱是何人?”
“告诉你了啊,常山高二郎!”
“你跟屋里之人是何关系?”
这等装逼的时刻,高二郎自然不会放过:“呵,你这毛贼,屋里的人是谁你都不知道,就敢来行窃?那可是大宋王爷,郓王殿下!”
那人一听,确定了一件事,眼前这个少年,跟郓王是一起的。
若想杀郓王,必须得解决了这个少年。
可这少年……
似乎并不好对付,与其在这里打杀,惊了郓王,还不如先找个僻静地解决了他再杀回来。
心念一定,那人一个跳跃,翻墙而去。
高二郎一瞅,正要跃起跟上,忽听客栈小二揉着眼睛在身后问道:“客观,大半夜您不睡觉,在这……”
高二郎“嘘”了一声,也不与他解释,一跃而走,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奔出了镇外,在一片水洼处停下。
月光清亮,蛙声阵阵。
高二郎这才看清了那人,只见那人身高八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就连脸上也蒙着面罩:“你这样子,不像是做贼啊?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免得做个无名鬼!”
若是以往,杨再兴一定会和他口嗨一番,但是这等事情,多说无益。
杨再兴银枪一提,直接一枪刺出,枪尖闪着寒光,化出了十几朵枪,一时间让人分不出哪个才是真的。
高二郎冷哼一声:“里胡哨!”
面对虚虚实实的枪,高二郎并没有避实就虚,而是直接飞身对刺,主打的就是一个拼命。
就算你一枪刺中我,我也会一枪刺中你,看谁命硬!
杨再兴哪里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眼看高二郎的枪尖已经不足五寸,只能扭身躲避,十几朵枪一怔,终于只剩下一个实枪,擦着高二郎的左肋刺偏了过去。
而高二郎似乎早料到他不敢拼命,趁着杨再兴扭身之时,变刺为扫。
杨再兴虽然躲过了高二郎的枪尖,却被枪身扫中了腰身。
中途变式,按理说力道早就泄完了,就算被枪身扫到也不痛不痒,可谁曾想,这一扫,竟让杨再兴一个踉跄,差点就一头栽在水坑里,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高二郎早已回身,又是一枪挑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轻敌,高二郎这一枪空门大开。
杨再兴银枪插地,握着枪杆一跃而起,躲过这一枪,随即一个鞭腿抽去,高二郎抬臂一挡,被踢的噔噔噔向旁边退了半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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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这不是我宠哥嘛
夜间惊坐起,不知是何处。
赵楷猛然起身,浑身大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旁的耶律余里衍睡眼惺忪地撑起了身子,轻抚着赵楷的后背,柔声问道:“做噩梦了?”
好一会儿,赵楷这才平静了下来,擦了擦额前冷汗,起身下床,来到桌前,提起茶壶就灌了起来。
夏夜微热,窗户半掩,透过缝隙,赵楷看见客栈院子中的矮墙处,翻进了一个身影,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只见高二郎手持长枪,神色严肃地站在院外,看向了他的客房。
赵楷一惊,猛然蹲下,耶律余里衍正要询问何事,赵楷扭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第二天一早,高二郎满心欢喜地来招呼郓王等人起床上路。
可来到客房时,整个人蒙圈了。
哪里还有赵楷和耶律余里衍的影子,就连赶车的马夫也不见了。
找来店家一问,才得知这一行人后半夜就已经离开了。
不仅人走了,钱还没付,拉着高二郎就要算账。
高二郎哪里有钱,一番争执后,店家报官了!
……
……
车驾上,耶律余里衍对赵楷的行为很是不解,赵楷解释道:“梦境是能启示现实的。”
耶律余里衍头疼,这都什么玩意?
虽然不知道赵楷梦里到底梦见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梦见了高二郎,然而以梦为真,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别人或许觉得很荒谬,但是从小在道君皇帝悉心培养下成长的郓王赵楷,对此却是深信不疑。
毕竟自己的亲爹,动不动就拿梦境说事。
以至于很多莫名其妙,互相打脸的事,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两件事,一是给佛门易容改名,二是砸掉元佑党碑。
给佛门易容改名这件事,也算的上是一次灭佛运动,只是相对其它三次,温和了不少,只是给人家佛祖改名大罗金仙,给菩萨罗汉改名大士……以至于后世很多人都习惯把观音菩萨叫观音大士。
改名倒也罢了,还非得让僧人学着道士的样子带冠帽,所以后世港台频道中,常见那些带着帽子的少林方丈,甚是滑稽。
当然这种脑残的做法,只在政和年间持续了一段时间,就在朝堂内外巨大的反对声中破产了。
至于砸毁元佑党碑,也是因为一个梦境,觉得上天要赦免元祐党人,这才下令砸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