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围城,大宋皇帝女儿身 第85节

  如今太上皇为康王接风,说明太上皇同样是重视军武的。

  虽然太上皇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没关系,赵福金是有信心在家宴中,引着太上皇说出文武兼重这样的话的。

  到时候让陈东断章取义,通过小报大肆宣扬一番,给朝廷和市井里吹吹风,即便不可能因此就改变大宋社会的价值取向,至少可以潜移默化的有那么一丢丢的影响。

  至于万一又惹言官不悦……

  那也是太上皇说的,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

  这才是最初构想的剧本。

  可没想到道君皇帝这个老银币……一开场就带偏了节奏,让赵福金措手不及,以至于最后离开时,把陈东这茬给忘了,这才让陈东一番操作,把事情搞得无比复杂起来。

  这能怪陈东吗?

  显然不能!

  所以这个哑巴亏,赵福金只能自己吃了。

  见官家动怒,韩世忠心中乐开了,因为自己替官家出了口恶气——以兵部的名义,给大宋日报贴了封条,停业整顿。

  本想着官家会因此大赞自己是个体己人儿,却没想到赵福金更怒了。

  “你说什么?伱把大宋日报给封了?”

  韩世忠眼瞅着语气、神态都不像是要爆赞自己,一时楞在原地,不知道该说是呢,还是说不是。

  陈东委屈巴巴地告状:“韩侍郎差点就拉着我游街了。”

  赵福金咬牙切齿:“朕生平最恨的,就是动不动禁言封号不让人说话,说你好时你乐乐呵呵,但凡说的不顺你心了,你就上门贴封条?这是什么行为,这跟开封城里那些腌臜泼皮有什么区别?”

  韩世忠懵逼,心想这小报也没说自己啊,说的可是官家您呐!

  “说朕便说了,人家小报刊的,哪句是胡编乱造的,哪句不是朕亲口说的?”

  韩世忠无语。

  陈东在一旁也懵逼了,自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官家怎么把火气都撒到了韩世忠身上?

  “走,朕去亲自给你揭了那封条!”

  ……

  ……

  大宋日报馆外,已经聚起了一群好事之人。

  对兵部封禁大宋日报馆的事,大多显得极为愤慨。

  当然也有一些官家的死忠粉,觉得封的漂亮。

  “说官家立了只狗为太子,这不是妥妥的胡说八道嘛,不但该封,还应该把这日报主笔满门抄斩!”

  此言一出,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怼道:“若是胡说八道,朝廷出来辟谣即可,可这已经半天过去了,朝廷说话了吗?朝廷既然没说话,你凭什么说日报所刊是胡说八道?”

  马上又有人接话道:“害,无论此事是真是假,也不能封了日报馆啊,更不能掐着陈主笔的脖子,把他押走吧?这是因言获罪啊,这是对读书人的侮辱啊!”

  人群中年长一些的,叹言道:“当初小报在开封城刚兴起那会儿,就有小报说蔡京通敌卖国,道君皇帝亲自出来辟谣,之后你们猜怎么着,印刷活字里,不允许有‘蔡’字和‘京’字。原以为朝廷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没想到这次直接封杀了。”

  “这样下去,以后咱们读书人都不用说话了。”

  “莫谈国事就好。”

  “读书人不谈国事,只谈勾栏瓦舍,妓院青楼?那我看这书也不用读了!”

  一时间报馆门前,众说纷纭。

  众人正说话间,突见一队皇城司衙役飞奔而来,分开人群,在小报门前列队而立,再扭头看去,只见陈东和韩世忠分列两旁,护着一架轻车朝着报馆门前缓缓驶来。

  车驾在人群外停下,马上就有一队禁军护住车驾,隔开人群,陈东上前掀开车帘,赵福金弯着身子从车驾上款款而下。

  人群中马上就沸腾了。

  “官家!官家来了!”

  赵福金面带微笑,朝着人群招了招手,在贴身护卫的簇拥下,走到了报馆门前,指着报馆门上盖有兵部大印的封条,扭头问韩世忠:“你贴的?”

  韩世忠躬身回道:“下官知错!”

  赵福金冷哼一声,伸手捏着封条翘起的边缘,用力一撕。

  刺啦一声,封条被撕的稀烂。

  人群中一阵沉默。

  赵福金缓缓扭头看向众人,朗声说道:“朕的治下,没有因言获罪,更不会堵了百姓的嘴,大家夸朝廷也好,骂朝廷也罢,只要骂的有理有据,朝廷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若是只想听夸赞,不敢听批评,久而久之,溜须拍马之徒横行,阿谀奉承之辈得势,那我大宋危矣!”

  陈东听的热血沸腾,振臂喊道:“官家圣明!官家万岁!”

  人群欢呼之声四起,无论是官家的死忠粉,还是好事多言之人,这一刻,似乎都成了一类人。

  “官家,那小报所刊之事,到底是真是假?”人群中,几个年轻的太学院学子,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第142章 以父之名

  龙德宫里,道君皇帝退位后第一次主动召见大臣。

  这种事很敏感。

  但是道君皇帝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因为以父之名,忧心皇储,天然正义。

  而在立储这件事上吵的不可开交的三派,势均力敌,也觉得此时若能得到太上皇一点点的支持,结果就会大不一样。

  所以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了。

  这便是一场小小的政治妥协。

  这样的政治妥协,尤其是创造各方妥协的客观条件,道君皇帝可谓是玩的炉火纯青。

  纵观道君皇帝一生,并非如后世一些人所贴的标签那般,好像这人压根就是个大傻子,放条狗在龙椅上都干的比他好。

  但事实是,道君皇帝非但不是个大傻子,而且极善权谋,放眼大宋三百年,排前三一点都不为过。

  之所以开局梦幻,中途稳健,结局却一塌糊涂,用玄幻用词,叫渡劫失败,用政治术语,叫战略偏差,用市井之言,叫人算不如天算。

  太过复杂,暂且不表。

  道君皇帝见各派的代表人物都到了,这才微微睁开双目笑道:“坐,都坐。”

  偪王拿着蒲团放在了地上。

  几人谢恩后,盘腿坐到了修道用的蒲团上,等着太上皇说话。

  “立储之事,朕也都听说了,众位相公无论持何态度,但是在立储一事上,大家都是一致的,朕也一样啊。”道君皇帝长叹了一口气:“若福金还是帝姬之身,朕也不敢为家事劳烦众位相公,可现在,这不仅是朕的家事,也是我大宋国事,朕既为福金生父,又是赵家子孙,忧心呐。”

  在这几人中,李邦彦与道君皇帝最为亲近,见道君皇帝凄然,马上接话道:“太上皇其实不必忧心,官家已答应择一良配入赘后宫,有太上皇的艮岳纳福,用不了几年,官家子嗣兴旺啊。”

  道君皇帝一听,眉目间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恢复如常:“福金真答应了?”

  李邦彦点点头:“前几日,官家在明仁宫亲口说的。”

  道君皇帝又看向李纲与李若水,似在求证。

  李纲道:“就算官家答应了,此事也不妥。”

  道君皇帝眼睛一亮:“哦?为何不妥啊?”

  李纲坦言:“女人生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的事,即便太医院照顾周全,那也得十月怀胎,期间国事操劳,官家何等辛苦?此其一。”

  不等李纲说第二点,李邦彦打断道:“我等为臣,食君俸禄,自当为官家分忧,十月怀胎之时,朝事自有我等操劳,何须官家?”

  李纲冷笑:“李相公是想代君理政?只是我怕李相公没这个能耐,可别忘了,金国之患未解,若官家真的有孕在身时,金兵南侵,到时候,李相公理政?怕太上皇龙德宫里仅剩的这点家底,又要被李相公拿去卖了吧?”

  这番话,怼的李邦彦哑口无言,白皙圆滚的脸涨的通红,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其二,入赘之事虽由来已久,但翻遍史书,也未有女帝招赘之事,唐大圣皇帝,也只是为徒享乐,以面首待之,何曾诞下子嗣,更遑论接下李唐江山!”

  道君皇帝蹙眉点头:“确实与礼不合啊。”

  李邦彦辩道:“这等事倒不必操心,礼数之事,责令礼部去先贤古籍里翻翻,总能找到合乎礼法之处的。”

  李邦彦说的也不无道理,先贤古籍这玩意,就是为为政者提供理论支撑的,反正最终解释权在为政者手里,若是有必要,他们敢把“食色,性也”解释成:“睡妹子,这就是天性,所以朕不但要睡,还要多多的睡。”

  然而你要是从中解读出不符合为政者利益的意思来,那你就是歪门邪说、大逆不道。

  要不你以为孔子为何要杀少正卯?汉武帝为何高捧董仲舒?程朱理学为何在宋被人嗤之以鼻?

  这道理亘古不变。

  “其三,官家百年之后,官家子嗣登基,若朝局稳定倒也罢了,若不稳定,必然会有人拿入赘之身,并非正统来做文章,兴风作浪,到那时,局面如何,我等难以估计啊。”

  道君皇帝闻言,瞥了瞥身旁的偪王。

  偪王连连摆手:“爹爹放心,儿臣若有子孙,定会从小教导他们,绝不会让他们产生争权夺位之心。”

  道君皇帝苦笑一声:“到时候,怕伱也身不由己啊。”

  潜台词偪王听的明白,自己的亲爹现在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李纲继续说道:“所以臣以为,还是应仿太祖太宗,金匮之盟,兄终弟及,这样才能在法理上,万无一失。”

  不等道君皇帝表态,李若水道:“也可从宗室里过继。”

  道君皇帝当下反对:“怎忍骨肉分离啊,此事休要再提。”

  这一下,直接否定了李若水的提议。

  李邦彦心想,即便李纲说的仔细,但以自己和道君皇帝的君臣关系,道君皇帝应是会支持自己的想法的,可没想到道君皇帝连他问也没问,只是看着李纲问道:“那你觉得,福金的兄弟里,谁堪此任?”

  这种送命题,李纲自然不肯说了:“此事应由官家钦定,我等均不便多言。”

  道君皇帝又瞅了瞅偪王:“反正你是不行,别打这个主意,你废太子之身,福金还以为朕过河拆桥呢?”

  偪王惶恐,连忙表态:“儿臣不敢,儿臣如今过的极为快活,可没有别的心思。”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后,道君皇帝缓缓起身,其他人也都跟着站起身来,道君皇帝做了个道教作揖礼:“为我儿福金解忧,为大宋国祚延绵,朕这个老父亲,就拜托各位相公,对福金直言相劝了。”

  等三人离开后,道君皇帝心情大好,焚香煮茶:“如今,让康王位居开封府尹,对咱们父子来说才是上策。”

  偪王轻笑:“爹,您这是着急立储,还是着急扶九哥儿做开封府尹啊?”

  “立储是不可能立的,福金什么性子,岂是李纲等人能劝的动的?”道君皇帝一边碾茶,一边笑道。

  偪王点点头:“那父亲还召他们来议事?”

  “让他们给福金施施压,就算福金铁了心不婚也不立储,但总得妥协一二吧,现在福金能妥协的,就只有开封府府尹之位了,你回头让人带足银两,去日报馆,让人给康王写些文章,造造势。”

  偪王一拍手:“对,九哥儿牟驼岗上斥宗望,太原城中平山匪,声望正高。”

  道君皇帝在星耀盏里拉了一道茶,满意笑道:“等康王坐上了开封府府尹之位,不管福金明不明说,朝中众臣也都会觉得那是储君之位,自然会有一群人靠拢过来,形成一股势力,如此,咱们父子也就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可父亲觉得,咱们能控制的住九哥儿吗?我看这段时间,九哥儿老向着妹妹说话。”偪王有些担心。

  道君皇帝将星耀盏推给了偪王笑道:“咱们控制不了,还有韦氏啊,她对朕,可是言听计从的。”

  偪王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像是品味茶香,又像似思考它事,片刻后,偪王小声嘀咕:“我总觉得妹妹,到不是想要咱们父子的命……”

  道君皇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想想为父这段时间经历的,好几次差点就……哎,再想想你自个儿,前些天差点被漕帮那几个腌臜货淹死在汴河里,还不长点心?”

  偪王想起那日的狼狈经历,不免心有余悸:“那,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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