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蔡鞗开口,一旁的赵嬛嬛歪着头道:“四百两?我买一份得了。”
赵福金看向坐在一旁的赵嬛嬛:“你知道是什么嘛你就买?”
“管它什么呢,反正朝廷的事就是咱赵家的事,给自己人掏钱,总是没错。”赵嬛嬛说的大气。
“那要是赔了呢?”赵福金笑问。
“害,皇姐,四百两而已,赔就赔了呗。”赵嬛嬛依旧大气。
赵福金又问道:“那要是十万两呢?”
赵嬛嬛一愣:“那……那不能赔。”
赵福金这才看向蔡鞗:“懂了吗?”
蔡鞗似懂非懂。
“至于你要赚的钱,就是每个想要购买份额的,你收取一成的手续费,这个手续费呢,你们银钱司再拿三成,七成交国库,至于银钱司的那三成怎么用,你是银钱司统制,朕不过问。当然,朕刚刚就说了,要在规矩里赚钱,这个规矩,你就得去找李纲、李邦彦他们,让他们颁条令,有了这个条令,便可以玩了。”
蔡鞗已经被绕晕了:“官家,这也太复杂了些?”
“复杂?”赵福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蔡鞗:“你爹的茶引、盐引不复杂,可容易被人一眼看穿,还被人追着骂。记住,搞金融,别怕复杂,越复杂,越有可玩性。”
最后,赵福金又补充道:“当然,朕可不是教你坑人,投朱仙镇,稳赚不赔。”
蔡鞗诺诺地点点头,心想经过官家这么一优化,复杂确实复杂了些,但是好像各方面的利益都照顾到了。
“官家,那他们购买了份额,银钱司要发给他们凭据,这凭据之间,能流转吗?”
赵福金坚定地摇了摇头:“暂时不可,要是能流转了,你银钱司就得改名开封交易所了,朕还得给你在配个大宋证监会,现在还远不是时候呢。你现在提的这个主意,朕之所以同意,只是想让开封城有余钱的大户尝尝甜头,促进商事而已,再深入,为时尚早!”
还不等蔡鞗离开,开封府尹司马朴又急匆匆地求见。
见司马朴一副慌乱的神情,赵福金眉头一蹙:“朱仙镇出事了?”
司马朴长叹道:“拆地钱已经到位,可有十来户人家死活不肯让出宅子。”
赵福金捏了捏眉心:“没办法了?”
司马朴摇头:“好赖话说尽了。”
“有什么要求?”
“要拆地钱翻一番,否则撒泼打滚根本不让。”
赵福金一脸无奈:“其余百姓呢?”
司马朴答道:“这几日开封府全部吏员几乎都在朱仙镇待着,家家户户都聊了,除了这十几户人家,其余对拆地钱很满意,尤其是听到之后能在朝廷设立的工坊里做工拿钱,都乐的不得了。”
赵福金哼道:“国企编制,岂有不乐意的,那这十几户泼皮就是想多要写拆地钱而已,这算什么?这叫要挟朝廷!你开封府拖走按律判了就是,还需来找朕?”
司马朴一脸苦笑:“这臣是知道的,可如此一来,御史台那边,会找麻烦的。”
赵福金可不想硬刚御史台:“御史台找你们麻烦还少吗?以前怎么应付现在就怎么应付,但是别扯到朕身上来!”
司马朴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御史台尚且好说,只是史官又得再记一笔……”
赵福金明白了司马朴的意思,大宋又得再多一起农民起义的史料了。
司马朴可不想因为这点民间小事,被史官一记,让后世不明真相的人,觉得他司马朴官逼民反,落个后世骂名。
毕竟这时候的官员,还都是要脸之人。
“朕给你出个主意,叫上史官,一起去,让他们自己好好感受感受。”
司马朴眼睛一亮:“那臣……就说官家口谕?”
赵福金只觉一口锅迎面而来!
躲都躲不过去!
哎,要是能辞职,赵福金这会就想拍案而起:“老娘不干了!这皇帝是人能当的?”
第277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两件国事处理完,还未来得及歇口气,李邦彦和张浚便应召前来。
赵福金突然就悟了这家天下的另一层含义。
既要当一国之君,又得当一家之长。
国事好断,家事难聊。
累!
也幸亏张浚聪明,赵福金稍稍一点,张浚马上就盘算清楚了,在惹官家和惹李邦彦的选择上,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臣那日只是不想看见李相国,一时慌乱,便躲进了高老夫人的卧房。”
“不想见本相?”李邦彦笑了:“本相还不想见你呢。”
张浚尴尬解释:“哎呀李相,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
赵福金抬了抬手:“好了好了,你们俩要吵就出去吵,朕今日已经够头疼的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大小事务,回到明仁宫后,赵福金就只想葛优瘫。
来到大宋也快十年了。
经历了最初的茫然无措,下定决心后的暗中布局,夺位之后一心抗金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累。
等巨大危机解除后,剩下的都是些芝麻蒜皮的事,可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还不得不做。
这就很劳心费神。
瘫了还没有三刻钟,就听见殿外完颜亶吵闹:“我不要读书,我要去找太子玩……”
春夏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喊道:“亶少爷,你跑慢点,官家说晚课做完才能玩。”
赵福金被吵的无语,起身走到窗前。
透过窗户看去,宫外的草坪上,一人一狗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夕阳的余辉下,显得童趣盎然,耶律余里衍此时也走出了偏殿,倚在门前打趣问道:“完颜亶,你们会宁府可没有太子这么好玩的狗吧。”
完颜亶抱着太子的脖子说道:“我们会宁府有海东青,可凶了!”
春夏调侃道:“比太子还凶吗?你看太子都快跟你一般高了。”
完颜亶依旧不服气:“可太子打不过海东青的。”
春夏捂嘴笑道:“你弄一个来比划比划。”
“海东青能飞,太子能吗?”
“太子的嘴那么大,牙那么利,海东青有尖牙利齿吗?”
完颜亶显然不服气:“那它也打不过海东青。”
耶律余里衍讪笑道:“我们太子可是吃过海东青的,吃的可香了。”
完颜亶小脸一垮,愣怔了片刻,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坏狗狗!坏狗狗!”
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太子的脑袋。
太子也被打懵了,迅速后撤,前爪扑地,撅起屁股对着完颜亶叫了两声,像是在说你有病啊!玩的好好的,打我作甚!
这感觉,就像后世给一个相信光的小孩说:“别傻了,这世上可没有奥特曼。”
虾仁猪心啊!
赵福金扶着窗棱,对窗外的完颜亶喊道:“不想读书,想不想听话本?”
完颜亶小脸一扬,脸上还挂着眼泪,却已经笑开了:“听!”
初夏夜,明仁宫的宫人围在院内,听着赵福金给完颜亶讲“话本故事”,一个个听的入神,或目瞪口呆,或蹙眉沉思,就连耶律余里衍也搬了个小榻,双手扶腮,听的认真。
此情此景,让赵福金想起前世的自己,虽然算不上学术大咖,但讲课风趣幽默,每到公共课时,蹭课者甚重。
完颜亶歪着小脑袋问道:“官家是说,咱们脚底下也住着人?”
赵福金点点头:“对,他们叫阿根廷人或智利人。”
“啊?那他们不会掉下去吗?”完颜亶看着地上画着的一个圆,心想既然现在自己是直立着的,那球的另一面,岂非是倒立的?而且这样站着,那不得掉下去?
赵福金笑道:“不会的,因为这个球,它是有很大的引力的,就像磁铁一样。”
完颜亶显然也不知道什么是磁铁。
赵福金觉得,下次再讲这些玩意,得提前准备一下教具。
“那他们跟咱们长的一样吗?”完颜亶很是好奇。
“身体构造上没什么区别,就是样貌上……金发、碧眼、肤色要比咱们白一些。”
“哦……好像妖怪啊!”完颜亶能想象的极限便是如此。
春夏突然一激灵:“王黼那样?”
赵福金点点头:“差不多。”
史书对于王黼的描写,一直让赵福金觉得,这人怕是偷渡来的欧洲人吧。
可惜没有证据!
“那官家,这球上除了宋人、金人、西夏人、契丹人还有智利人以外,还有别的人吗?”耶律余里衍也好奇。
赵福金琢磨了一会:“这么划分其实不对,简单一点划分的话,是白人、黑人和咱们黄种人。”
“还有黑人?”春夏瞠目结舌:“有多黑?”
赵福金笑道:“如炭一般。”
春夏捂了捂嘴,一副窥得天机的模样:“黑白无常,就是黑人和白人吧?咱们的魂就是被他们勾走的?”
春夏的话立马引起了其他人的议论。
“啊?那也就是说,人要是死了,就会被带到球的另一边?”
完颜亶突然眼神一亮:“官家,我要怎么才能去另一边?在地上挖个洞跳下去可吗?”
赵福金摸了摸完颜亶的小脑瓜:“不行,但是可以飞过去,或者坐船过去。”
“得多久?”
“坐船的话,三四年吧?”
“那我将来一定要去!”
看着满脸坚定的完颜亶,赵福金不解问道:“为何啊?”
“我要去把我爷爷和我爹从黑白无常手里救回来!”
赵福金:……
好好的一节科普讲座,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场玄学课。
待到深夜,赵福金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想对完颜亶的洗脑教育,还是不用交给大宋皇室培养皇子皇女的资善堂了,自己这样每日下朝后,给他讲讲人文科学,不比那些哄天下的经义,策论有用?
对于课程体系,九年义务教育的模板就是现成的,拿来稍微一调整便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