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莫不是要克扣末将的赏赐乎!”
“大王……”
嬴政终于忍不住了,无奈的连连摆手:“给给给!”
“传寡人令!”
“上将军少上造王翦,因功封大上造!赐田千顷、房百间、黄金十斤、绸千匹、美酒千坛、仆千人,再准于此战所得中择美人八百为陪侍。”
“令大上造上将军王翦留待咸阳听用!”
王翦心中无奈轻叹。
本将都已经这么不要脸了,怎么又被升了一爵?
升升升!升个没完了是吧!
再升两级本将可就该封侯了!
那可是封侯诶!
大王,您这是想要了本将的命啊!
但明面上,王翦还是只能腆着老脸笑道:“大王记得叮嘱宦官,那绸布定要色彩光鲜的,如此才好配美人啊!”
嬴政失声笑骂:“自归列中,休要聒噪!”
王翦这才一脸不情不愿的退回原位,举起酒爵便满饮了一爵酒。
旁人观之,觉得王翦是在畅饮庆祝。
唯有王氏子弟才知道王翦这是在借酒浇愁!
好不容易打发了王翦,嬴政脸上笑容明显更灿烂了几个度的看向嬴成蟜:“长安君公子成蟜,上前听封!”
(本章完)
第638章 这定是大秦列代先王的叮嘱!以不争为大争 以两制求一统!
嬴成蟜长身而起,立于嬴政面前,拱手而呼:“臣,长安君公子成蟜,听封!”
嬴政眼中夹杂着自豪和愧疚,沉声开口:
“我大秦相邦启窃我大秦密要往楚而王,当是为贼!”
“楚又无故兴兵北上侵齐,当是为暴!”
“长安君率两国将士以有礼征无礼!携大义而征贼臣!”
“灭楚而回!”
“因功,特加朱方县(今镇江周边)为长安君公子成蟜食邑!”
麒麟殿阶梯下顿时爆发出一片窃窃私语。
“朱方县?吾家就是朱方的啊!但吾却也不得不说,将主帅封于朱方,未免有些薄待了主帅!”
“这岂是有些薄待?朱方县比之蓝田县、大梁县可是逊色太多,大王莫不是以为我等此战军功比不得前几番不成?!”
“吾听闻其他君侯加封食邑之际都是比邻而加,可咱主帅加封食邑怎么直接加到长江去了!”
“世人不是传言主帅与秦王亲密无间的吗,秦王为何如此苛待主帅!”
朱方县绝非贫瘠之地。
但朱方县位于长江下游、邗沟以东,在京杭大运河尚未开凿、海运也并不发达的现在,绝大多数长江船队和淮河船队都会在长江以北、朱方县西北的广陵(今扬州)进行补给、转运。
唯有从长江以南启程,欲北上齐、燕贸易的商队才会途径朱方县。
这就导致朱方县虽然不穷,但却比之蓝田县、大梁县等水运重镇远远不如!
更重要的是,远啊!
朱方县地处当今天下的东南角,而长安乡却是地处当今天下的西北角,二者之间的直线距离远达两千余里!
如果使用陆路运输的话,朱方县每年上缴的食税都不够徭役们自己吃到长安乡的!
这如何不是苛待?!
然而芈宸却猛然瞪大双眼,而后苦涩轻叹:“大王,何必如此啊!!!”
隗状也震惊的看向魏缭:“此为国尉上谏乎?”
魏缭脖颈僵硬的摇了摇头:“本公所谏,乃是加杜县为长安君封地,以此将长安乡和蓝田县通过杜县连成一片,由着长安君折腾。”
“朝议之际,大王也允了本公所谏。”
“不曾想,而今昭告天下之际,大王竟是变了心意!”
在对嬴成蟜的封赏方面,魏缭很用心。
经常养狗的家庭都知道,只要家里的草坪足够大,狗就没精力拆家也没精力整天跃跃欲试的往外跑了。
所以魏缭真心希望朝廷能给嬴成蟜准备一片可以供嬴成蟜纵情撒欢的空间,耗尽嬴成蟜的精力。
但魏缭万万没想到,嬴成蟜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竟然把嬴政也给影响到了!
隗状眉头紧锁:“既然如此,那想来便是大王与长安君商议过后的结果了。”
“楚地百姓家的青壮都已被长安君杀到近乎断层了,真不知长安君为何依旧对楚地百姓那般警惕!”
与只考虑钱的基层将士们不同,朱方县在大秦朝臣们眼中有着别样的地位。
朱方县确实没有大梁城、广陵城等地富庶。
但作为吴国曾经的都城之一,朱方县之于吴地的战略地位却远非寻常城池可比。
即便吴越地全数沦陷,但只要朱方城在手,大秦就可以通过邗沟继续向吴地运输兵力,而后借由长江水系虎视吴地!
彼时的朱方城,就是大秦重夺吴地的桥头堡!
而今,这座战略重镇却被嬴成蟜所得。
身为封君,嬴成蟜去朱方县溜达溜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如果嬴成蟜真的去朱方县溜达溜达的话,故楚百姓们还能睡个安稳觉吗?!
可是,有必要吗?
楚地百姓已经惨到隗状都觉得有些可怜的地步了。
嬴成蟜有必要豁出一块封地为代价去进一步震慑楚地百姓吗!
隗状不记得嬴成蟜和楚地百姓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且华阳太后终究是嬴成蟜的祖母啊!
嬴乐突然开口:“莫非,是我大秦列代先王的叮嘱?”
隗状、魏缭等朝臣除此之外也实在找不出任何其他理由,竟齐齐缓缓颔首:“有理!”
说话间,群臣都不由得提高了对楚地的警惕心。
能让大秦列代先王刻意叮嘱的事,必不能疏忽大意!
群臣众将心思各异,嬴成蟜却是轰然拱手:
“臣,拜谢大王!”
嬴政主动上前一步,轻声一叹,低声道:“委屈你了。”
将朱方城加封与嬴成蟜,确实大利于大秦对吴地的统治,但却让嬴成蟜的利益大幅受损。
嬴政这心里,羞愧啊!
嬴成蟜洒然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且朱方县有朱方县的好,都是我大秦的疆域,大兄又何故厚此薄彼?”
嬴成蟜早就和韩夫人商量好了日后对这些食邑的处置方式。
别说加朱方县为食邑了,就算是把当今天下最东南角的富春县加封给嬴成蟜,嬴成蟜内心也不会有丝毫波动!
嬴政欣然而笑:“善!不愧为寡人王弟!”
“寡人便等着王弟振兴朱方县,将朱方县收归己用!”
嬴成蟜:……
不是,弟这态度明显是准备摆烂了。
你怎么还让我振兴朱方县啊?!!
嬴政不知道嬴成蟜内心的碎碎念,只是再次举起酒爵,朗声而呼:“诸位爱卿,饮胜!”
群臣众将当即压下嘈杂,齐齐举爵而呼:
“饮胜!!!”
——
知道自己的存在虽然能让将士们倍感尊重,却也会让将士们放不开姿态。
所以在宴席上停留了半个时辰后,嬴政便带着三公九卿上将军们率先离席。
站在大秦最巅峰的君臣们离席之后,麒麟殿前广场的气氛明显更欢快了几分。
但御书房内的气氛却颇为严肃。
魏缭站在坤舆图前,手中木棍勾画着大秦的疆域,声音略略发颤:“北至富昌、西北至枹罕、西南至崃山、南至临武、东南至富春、东北至郯城。”
“短短五年!”
“只是短短五年时间,我大秦所拥城郭倍增倍增再倍增之!”
“今新附之地已占据我大秦大半疆域!”
“大王,缓缓吧!”
“大秦真的管不住了!”
嬴成蟜坐在嬴政身侧,人畜无害又天真,老实乖巧又单纯。
好像魏缭说的这一切都和嬴成蟜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那叫一个无辜!
嬴政也没有责难嬴成蟜,而是看向昌允:“寡人登基之后首开之疆土,便是颍川郡。”
“昌卫尉担任颍川郡守近四载,当与诸卿言说颍川之事。”
昌允长身而起,拱手一礼后道:“启禀大王,秦王政九年三月十日,《新区暂行律》正式施政于颍川郡。”
“时至今日,《新区暂行律》施政已有四年半,自今岁三月十日起,颍川官吏已经开始宣告《秦律》,并依照朝廷决议,减轻刑罚的基础上逐步在以《秦律》治民。”
“据臣所观,自颍川归秦,除却昔故韩王室余孽引发了一次刺杀之外,颍川全境颇为安稳。”
“四载余时间内,颍川郡通过法考者已有三千余,其中千余人皆出身于寻常农家,虽依旧无法充盈颍川郡官署,却可解颍川郡官吏缺额的燃眉之急。”
“自今岁三月十日至今,颍川郡刑犯人数相较于去岁增长约两成半,但其中多为权贵富庶之户,触犯律法的黔首数量反而少了不少。”
“颍川郡之民……”
昌允多角度全方位的上报了颍川郡的近况,嬴成蟜越听目光越亮,最终更是长长的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