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门!”
“随本将冲杀!”
一夹马腹,卦夫一马当先的向着莒都东城门发起冲锋。
右手不曾发力,只是不断微挑枪尖的角度,长枪便借由战马冲锋的速度将一名名楚军士卒像串糖葫芦一样串在了长枪之上!
高双等勇士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们射不过家兵也就罢了,难道连杀人也比不上一名家兵吗?
若是此事传出去,他们还有何面目顶着勇士的名头立足于天地之间!
一众勇士怒声齐呼:“冲杀!”
莒都城东北方向的一座小山坡上,嬴成蟜策马而立,俯视整片战场。
当嬴成蟜看到莒都东、南、北三侧城门和东水门被尽数夺取后,嬴成蟜当即喝令:“传令卦夫、八夫、悍夫、蛋夫四部,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城门。”
“擂鼓催促田獒所部,加快进攻速度,务必于两刻钟内夺取西城门!”
“令!”
“都尉李信、都尉孟南、军将田儋、军将司马闯急行前进,一刻钟之内务必完成对已夺四门的增援。”
“军将棠咎待命,若田獒不能于两刻钟内夺取西城门,尔部强攻之!”
“都尉屠睢、军将田寻、军将田增、军将淳于晃加速包抄,完成包抄后立刻自南向北对楚军发动进攻。”
“军将薛良……”
嬴成蟜现在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张嘴!
接连吐出八十余道命令后,有点脑缺氧的嬴成蟜终于喘了口粗气。
一张环绕于楚军之外的大网,也已然成型!
目光转向楚军大纛的方向,嬴成蟜目露慎重:
“楚上柱国燕。”
“别来无恙!”
(本章完)
第575章 此战可以败,成蟜必须死!吾只是勇士,不是死士啊喂!
与此同时,项燕也转头看向嬴成蟜所处的方向。
双腿下意识夹紧马腹,双手将手中缰绳攥至变形,腰背挺的笔直,项燕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浓郁到化不开的慎重和沉凝,声音沉而缓的开口:
“嬴成蟜!”
随着项荣的逝去,项燕已不再在意礼法规则,更不在意楚国的存亡。
支撑项燕继续活下去的,唯有两个目标。
维持项氏存续。
杀嬴成蟜复仇!
项燕之所以竭力帮助熊启登上楚王之位,也是为了便于向嬴成蟜复仇。
若能阵斩嬴成蟜,项燕甚至不吝于此战楚国大败。
而今日,项燕虽然还没亲眼看到嬴成蟜,但项燕知道,嬴成蟜已然来到战场!
屈桓也下意识的浑身肌肉绷紧,沉声发问:“上柱国,可是秦长安君已至?”
项燕缓缓颔首:“以少数精兵越过斥候封锁、暗中潜入战场。”
“而后令精兵奇袭各城城门,以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待得势后再遣主力入场接管城防,便于长期坚守。”
“这是秦长安君的风格。”
以不足一万的兵力妄图在如此规模的战场上实现重要战术目标,不仅需要一支悍勇敢战的精兵、数名无惧生死的悍将,更需要一名胆魄惊人的将领。
遍观秦齐二国也唯有嬴成蟜能同时达成这三个条件。
更重要的是,嬴成蟜的每一场战斗都被项燕日夜琢磨。
只是看秦齐联军的动作,项燕就能嗅出独属于嬴成蟜的味道!
景畴也挺直腰背,策马靠近项燕,肃声发问:“我等该当何如?”
项燕抬眸看向远处的莒都,沉声开口:“令!”
“城内各部放弃莒都宫,全数向莒都南城门转进。”
“都尉熊留、都尉屈路,合兵进攻莒都南城门,无须接引我军出城,只求夺取南门!”
“都尉孙行、都尉斗战、都尉成汉三部向东北方向散阵行军,一旦发现秦军援军抵至,即刻合而围之!”
“都尉昭愿即刻向南突进,若遇敌军,立刻派遣斥候传讯,并构筑阵线,为我军争取退路。”
“都尉……”
在项燕看来,项燕以弱旅为饵,喂饱了齐军中的勇士,令得齐军越发孱弱。
而嬴成蟜却是以整个莒都为饵,将楚军精锐困在了莒都之内,意欲瓮中捉鳖!
命令下达过后,项燕眸光冷冽:“人心不足蛇吞象。”
“意欲以一战而歼我军精锐?”
“那就休怪本将砸了你的破瓮!”
令旗摇曳,鼓声大作。
莒都城内。
项朗以绸布裹住了腹部的伤口,眸光沉凝:“秦长安君或已抵达战场。”
项风心中怒火勃然升腾:“某这就去宰了他!”
一场大洪山火攻,八百项氏子弟葬身火海。
一场项城之战,让项氏诸多老弱和留守力量战死沙场,项氏家园被焚、产业被毁。
去岁的秦楚战争更是令得项城沦陷,项氏一族不得不向东南方向迁移,放弃了原有的一切,重新经营新的食邑。
项燕心中怀揣着丧子之痛。
项风、项朗等项氏子弟又何尝恨不能食嬴成蟜之肉?!
“不!”项朗艰难的抬手制止了项风:“如秦长安君这等人物,岂是你能逞匹夫之勇而胜的?”
“听从家主号令。”
“放弃莒都宫,转攻南城门!”
见不少项氏子弟还是双目喷火的模样,项朗加重语气:“秦长安君已令悍将苏角冲杀入城,他自己必定是在城外。”
“便是有心复仇,也必当先杀出城去!”
项风、项雾等项氏子弟这才轰然拱手:“唯!”
项朗系紧了包扎伤口的绸布,翻身上马,沉声而喝:“出征!”
角楼之上。
匡虹看着宫外楚军陆续撤出安全范围,而后迅速向南奔去的场面,提了许久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呼!”
匡虹颤抖酸软的双腿已无力支撑他的身躯。
吁出一口心气后,匡虹软倒在角楼上,脸上满是庆幸:“得救了!”
“阿翁,我们得救了!我们能活下去了!”
匡勇一脚将匡虹踹倒,怒声喝骂:“诸多袍泽抵死而战,不是为了让你我活下去。”
“而是为了此战得胜!”
“现下楚军只是放弃了宫门,而非是全面撤军。”
“尔安敢如此懈怠!”
而后匡勇对着苏角轰然拱手:“拜谢苏都尉率军来援!”
“若非苏都尉臂助,我军恐难活过今日!”
匡虹被匡勇这一脚踹的整个人都腾空了几瞬,而后才重重砸在地上。
捂着剧痛的腹部,匡虹懵逼不解的看向匡勇。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你我所言,根本没有多大差别啊!
苏角赶忙拱手还礼:“末将不过是听令行事。”
“匡都大夫无需如此!”
匡勇当即,双眼定定的看着苏角:“据本官所知,大王征兵六十万用以却楚。”
“而今苏都尉却仅率一千精兵入城臂助,想来主帅是对大军和我莒都都另有安排。”
“若有需要莒都兵马用命之际,匡某并莒都上下定竭力相助!”
匡勇看的清楚。
面对攻打莒都宫的数万楚军,嬴成蟜却仅派遣一千精兵入城。
这是来救援的吗?
这分明就是来传讯的!
苏角看向宫门内那躺倒一地的齐军,声音有些为难:“末将确实是有军令传至。”
“主帅需要莒都守军配合我军作战。”
“只是……”
以这支齐军的伤亡率和伤残情况,能不就地崩溃已实属不易。
再拉着这支军队去打仗,苏角都觉得有些难为人了!
匡勇朗声而笑:“我莒都儿郎,不畏死战!”
“且此战本就是为护我莒都。”
“我莒都儿郎又岂会怯战?”
“主帅但有军令,苏都尉大可道来,我莒都上下必能竟功!”
听闻匡勇这话,公羊拔翻身上马,卜禾从担架上坐起身来,就连漆雕礼也从睡梦中惊醒,胡乱抓找着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