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长安君凯旋后,相邦与楚国百姓沟通更是频繁!”
“臣以为,相邦此番乃是主动赴楚,所为乃是楚王之位!”
就连昔日同党的芈粒都出列沉声道:“相邦自荐赴关东地之际,臣便以为个中有所隐情。”
“臣以为,相邦许是在长安君俘楚王负刍之际,便已有篡位之心!”
眼见国尉、御史大夫并一名名上卿接连起身,嬴成蟜虽然想不出什么新词了,也还是本着团结一致的心态起身开口:
“臣观相邦脑后有反骨,必叛我大秦!”
两公八卿的话语已经让不明真相的群臣动摇。
嬴成蟜的话语更是彻底夯死了群臣的判断。
嬴成蟜如此笃定的言说相邦脑后有反骨,那相邦脑后一定有反骨!
嬴政也适时的目露震惊:“寡人的相邦,叛秦奔楚了?”
“寡人何曾苛待过相邦,竟令得相邦要如此背弃寡人信重!”
麒麟殿后段不由得再次爆发出一片哗然。
“相邦竟然叛秦奔楚了?!”
“就只是为了楚王之位?韩王、魏王、楚王皆已留于我大秦境内,便是相邦承了楚王之位又如何?”
“相邦仕秦已久,了解我大秦所有官吏,更了解我大秦的粮草、辎重,甚至有我大秦的坤舆图,今相邦赴楚,必为秦之大敌也!”
“勿论相邦心中究竟作何想法,本将必杀之!”
眼见群臣激怒,嬴政手持竹简一拍案几。
“嘭!”
“诸位爱卿所言不错。”嬴政的声音冰冷刺骨:“命!”
“黜熊启相邦之职、昌平君之爵,贬熊启为庶民,罚没熊启所有家资财货!”
“通传天下,叛臣熊启,人人得而诛之!”
满堂群臣齐齐拱手高呼:“唯!”
一番鼓噪配合,钉死了熊启秦之叛臣的身份。
虽然嬴政给出的惩罚看似无足痛痒。
但此举不止会让熊启失却天下英才的投效之心,也能重创还留在大秦的楚系外戚的声望,更能让大秦裹挟大义。
从今往后,只要熊启一天还是楚王,秦国就一天可以打着清理叛臣的名头,名正言顺的对楚发兵!
在用极短时间达成了第一个目标后,隗状的目光看向芈宸:“据本相所知,熊启之所以能入朝出仕,非是因军功封爵,而是得阳泉君举荐。”
“今熊启叛秦,阳泉君可有所料?”
须发皆白的芈宸心中轻叹,浑浊的双眼满是不甘。
他知道,隗状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是在质问!
因为《秦律》有定,被举荐人违律,则举荐人同罪!
芈宸上前一步,拱手一礼:“昔年臣观熊启为人方正、颇有才学,故而举荐其入我大秦为官。”
“却不曾想,今此子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臣有罪,请大王严惩!”
嬴政轻声一叹:“阳泉君举荐熊启入朝为官,实是一番好意。”
“今阳泉君已年迈,寡人又如何忍心治阳泉君之罪?”
“此事,休要再提!”
芈宸心中一片悲凉。
他明白嬴政为什么不治他的罪。
原因很简单,芈宸乃是太后卫尉,而太后卫尉必然是华阳太后的亲信,也皆是由华阳太后亲点。
即便芈宸被罢官,华阳太后也能迅速另择亲信担任此职。
此举于朝争无用,反倒是会激起楚系外戚的不满和华阳太后的抵触。
而今芈宸没被罢官,却落了个‘年迈’的评价,这才是最为惨烈的结局!
果不其然,隗状对嬴政的决断没有丝毫异议,狩猎的獠牙已迫不及待的刺向另一名楚系外戚。
“本官有一事不明。”隗状看向巴士司马令景悦发问:“敢问巴士司马令,缘何熊启为公事东出函谷,却可随行马车六百架?”
“谁人准许如此之多的马车离开关中地?”
“沿途之凭是谁人所发?”
“那六百架马车,尽是熊启私产乎?”
景悦瑟瑟发抖,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芈宸。
然而迎接景悦的却只有芈宸紧闭的双眼。
年迈之人势必昏聩,昏聩之人安敢置喙朝政!
(本章完)
第536章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嬴成蟜将带头冲锋!
楚系外戚三把手熊启叛逃赴楚,已让楚系外戚的局势危若累卵。
嬴政又三言两语间废了楚系外戚二把手芈宸的话语权,更令得楚系外戚本就危急的局面雪上加霜!
隗状以熊启出逃的过程为切入点,带头发起冲锋!
虽然太仆芈粒还在苦苦支撑。
虽然楚系外戚在大秦耕耘了百余年的基本盘在发力。
可惜,兵败如山倒!
随着各路势力的接连撕咬,楚系外戚的势力相较于今年初已十去其六!
存留的大半都是地方官,更有一成是完全依附于华阳太后的太后官署官吏。
一旦华阳太后驾崩,这一成官吏也会被闲置,甚至被逐出朝堂!
朝臣们贪婪的心仍未被满足。
除韩系外戚外,所有势力都希望能借由楚系外戚的养料发展壮大,甚至是取楚系外戚而代之!
嬴政却突然慨然一叹:“寡人本以为我大秦外则连战连捷,内则众志成城。”
“时至今日寡人方才知,我大秦之内竟有如此之多的国蠹!”
“寡人,心中悲矣!”
所有朝臣都不得不压下话题,齐齐拱手:“臣等有罪!”
嬴政摆了摆手:“熊启窃据相邦之权,为乱臣贼子加以遮掩。”
“便是寡人都一时不察,何况诸位爱卿乎?”
嬴乐、李斯等人都不由得心生不甘。
嬴政这话一出,便摆明了此事到此为止的态度。
毕竟楚系外戚非但和嬴政没有血海深仇,反而是帮助嬴政亲政的中坚力量,嬴政没有将楚系外戚斩尽杀绝的必要。
留下些许楚系外戚不止可以填补大秦的人才缺口,还能对其他派系形成制衡。
何乐不为?
所以即便群臣不甘,在楚系外戚遭受重创、嬴政王权被再度加强的现在,群臣也不得不拱手而呼:“大王仁德!”
嬴政沉声道:“熊启叛秦投楚,然,相邦之位却不可空悬。”
“御史大夫状可愿为寡人分忧乎?”
饶是早已得了嬴政的私下承诺,而今听闻嬴政此言,隗状还是不禁激动的浑身汗毛乍立!
迈步走到麒麟殿中间过道,隗状面向嬴政轰然下拜:“状曾游走天下,唯王看重状之才,留状于秦重用。”
“今大王不以状鄙薄,愿委状以相邦重任。”
“状,铭感五内!”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状,拜谢大王!”
说话间,隗状的眼眶有些泛红。
虽然隗状没有姚贾那么惨,但隗状也只是寒门出身,更怀才不遇数十载。
而今天,有一个人懂他的优秀,更许以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职。
他怎能不感动!
嬴政当即起身,撩起下裳快步走下阶梯,双手搀住了隗状的胳膊,将隗状捞了起来:“爱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
“爱卿心有大志,更有大才。”
“寡人知爱卿之才,自当重用之!”
“爱卿何故行此大礼?”
隗状反握住嬴政的手,看向嬴政的目光满是诚恳:“臣能得遇大王,实乃三生有幸。”
“臣,必不负大王所托!”
看着这君臣相得的一幕,殿内所有人齐齐拱手高呼:
“拜见相邦!”
隗状面向群臣拱手还礼:
“多谢诸位同僚。”
“往后拜请诸位同僚多多臂助,齐心竭力壮我大秦!”
旧相陨落,新相就任。
魏缭等外客都面露笑意。
隗状就任相邦,只是因隗状之才吗?
不!
即便隗状与其他外客的联系并不深,但隗状身上的外客烙印却是抹不掉的。
而今嬴政在楚系外戚遭受重创的节骨眼上任用隗状为相,何尝不是对外客群体的示好?
嬴政不急不躁的亲自引着隗状于相邦之位落座,而后又看向王绾:“王爱卿有识人之明、理政之能。”
“可有心臂助寡人,任寡人的御史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