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阳翟等城再使使劲,征募一些民兵参战,凑个二十五万兵马并不困难。
韩、魏联军总兵力已是大秦的两倍以上,大秦又是主动进攻的一方。
这能打吗?
武安君白起的秦韩伊阙之战兵力差距都没这么大!
杨虎突然低声开口:“将军,是不是该使用诈降之策了?”
在屯留时嬴成蟜可是告诉过他们,此战的战术是诈降!
此战也根本不是为灭国而来,只是意欲利用诈降这种伎俩骗来一两座城池,让大家军功薄上有几分光彩便已是大功告成。
只是出征至今的高歌猛进让很多将领都忘记了,他们此战原本没准备打硬仗的啊!
冯亭等将领顿时恍然:“确实,现下正是施展诈降之策的大好时机!”
“我军对韩军造成了如此之大的伤亡,韩军能允许我军不缴军械的投降吗?”
“尔等难道还没看出将军的心思吗?若韩军不接受我等带着军械投降,那就继续打!打到韩军接受为止!”
“不错,只要我军继续对新郑城施以高压,韩国就不得不接受我军投降!”
看着将士们期待的目光,嬴成蟜沉声开口:“诈降之策,乃是本将与王上商定而成。”
“但无论本将还是王上都未曾想过我军能一路打到新郑城下。”
“是否要以诈降之策破新郑城,本将正在思虑。”
“传本将令,前军撤军,暂时停止攻城。”
“于后军抽调五千兵马守营,全军休整,随时准备迎接大战!”
将领们齐齐松了口气,当即拱手:“唯!”
很快,高耸的指挥台上就仅剩嬴成蟜一人。
遥遥望着新郑城,嬴成蟜眸光深沉。
诈降一开始只是嬴成蟜为了搪塞杨虎等将领而想出来的说辞。
但战事发展到如今程度,诈降之策却确实有了施展的空间。
可是,果真要诈降吗?
嬴成蟜出征并不是为了开疆扩土,而是为了给他自己打出一条生路。
以诈降之法灭韩国,对嬴成蟜现在的处境会有几分助力?
且若是面对区区韩国都要以诈降之策破之,天下人很可能由此小觑秦国,再次组成五国联军攻打大秦。
以诈降之策提前数年灭亡韩国,对于大秦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夜幕之下,嬴成蟜细细思虑着。
“将军!”韩凌爬上指挥台,低声开口:“韩国左相韩玘之庶子韩恪秘密出使我军,如今已至前军。”
“韩玘?”思虑片刻后,嬴成蟜方才开口:“请他往中军大帐等待。”
沐浴一番,换上常服,嬴成蟜快步进入中军大帐,笑而拱手:
“久闻韩兄之名,今日一见,果真俊杰也!”
“来,坐!”
韩恪惭愧的拱手还礼:“见过长安君。”
“恪不过是一庶子而已,长安君着实过誉了。”
引着韩恪相对而坐,嬴成蟜亲自为韩恪斟满一爵酒,笑而开口:“是韩兄过于自谦才是。”
“身份从来都不是制约俊杰的枷锁,若能力不足,便是嫡子出身也会如困于笼中之雀,难得自由啊!”
嬴成蟜是在暗示他自己。
只要韩恪接上一句,嬴成蟜就会顺势说出自己在秦国过的不如意。
虽然嬴成蟜还没决定是否要诈降,但不影响他提前为诈降做做铺垫。
韩恪轻叹:“身份怎么可能不是制约俊杰的枷锁呢?”
“家父俊杰如斯,明知道大韩已是行将就木、倾覆在即,却只因出身于韩国宗室便不得不为韩而战。”
“韩某每每见家父为国事忧愁都倍感心痛。”
“因为即便家父思虑再多遍,有再好的文采,韩国的国力都无法将其实现。”
“徒呼奈何!”
嬴成蟜微怔。
我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你怎么非但不接茬,反倒是把话题往韩玘身上引?
你不是来劝降的啊!
嬴成蟜当即停止计划,顺着韩恪的话往下说:“韩相之能,便是我王都颇多赞许。”
“世人皆说韩相事秦有失韩国风骨,但本君与家母却很清楚,韩之国力并不强盛。”
“事秦乃是韩国现下最好的出路。”
韩恪慨然道:“长安君懂家父!”
又诉了半晌的苦,韩恪终于切入正题:“五日前,家父率军于城外与秦野战,大败而回。”
“此非战之罪也!然奸相张让却以此为据,意欲令家父陷于城外!”
“虽然家父侥幸逃脱回城,张让却已经趁此机会夺取了韩国兵马!”
“家父心甚怒之!”
“韩某此来,便是代家父问秦。”韩恪认真的看着嬴成蟜:“若家父投秦,秦国意欲如何待家父?”
嬴成蟜心中一震。
这剧本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是本君今日准备的剧本吗,结果你先用了!
诈降还有抢着来的吗!
(本章完)
第71章 说你是诈降,你不是也得是!
韩恪彻底打乱了嬴成蟜的计划。
但既然韩恪已经抢先发起投降,嬴成蟜也不再言降,而是沉声发问:“韩相何所求?”
韩恪毫不犹豫的开口:“家父于大韩为左相。”
“若家父率韩投秦,当得算大功一件,官职自当有所晋升。”
“故而本某以为,秦国当以右相之位待之。”
嬴成蟜失笑:“韩兄可知大秦右相何人?”
“吕不韦!”
“若韩兄对我大秦局势有所了解便能知道,吕不韦欲除本君之心甚隆,本君对吕不韦却无能为力。”
“韩相若能扳倒吕不韦,本君愿大宴全城三日以抒心中之喜。”
“但若韩相自己做不到,那本君也无能为力。”
韩恪微微皱眉:“那,保留左相之位,如何?”
嬴成蟜摇了摇头:“大秦左相乃是昌平君熊启,若无此人,吕不韦早已制霸朝堂。”
“所以王上不可能将左相之位轻许他人!”
韩恪长身而起,怒声开口:“家父在大韩乃是左相,若率韩投秦必当遭受天下人讥讽。”
“若是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却连左相之位都保不住,家父为何要降?”
“我等以诚问长安君,长安君却百般推脱,这岂是看重贤才之道!”
“既然长安君毫无诚意,韩某也无须多言。”
拱手一礼后,韩恪一甩大袖:“告辞!”
嬴成蟜赶忙起身拦在了韩恪面前:“韩兄,非是本君没有诚意,实在是本君做不到啊!”
“但本君定会为韩相争取到一个九卿之位!”
“韩兄,虽然九卿比之相邦低了一筹,但那是大秦的九卿!权力比之韩国的相邦可要大的多!”
“且以韩相的本事,日后成为大秦相邦还不是信手拈来?”
韩恪脚步顿住了,但言语间还是十分不满:“仅仅只是一个公卿之位?”
嬴成蟜坦然道:“这可是大秦的九卿之位,怎能与他国公卿同日而语?”
“且韩相所谓的率韩归降又能做到何种地步?本君也一无所知。”
“以韩相之能,一尊九卿之位已是本君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
韩恪面露轻笑:“长安君大可放心,我等既然决议归秦,那以后便是秦人,自然会于此战之中发挥出尽可能大的作用!”
“今夜子时一刻至子时三刻之间,东城门无人值守。”
“长安君届时携重兵自东城门进入城池,新郑城便唾手可得!”
嬴成蟜大喜而赞:“若如此,韩相定有大功一件!”
“若能顺利得城,王上定当重赏韩相!”
韩恪傲然道:“家父之功,自当重重封赏。”
“但仅仅只是一尊九卿之位还无法打动家父为秦助力!”
讨价还价了半晌,嬴成蟜和韩恪终于达成协议。
以两席九卿之位,换取韩玘为内应!
协议达成,韩恪笑而拱手:“我等之未来,尽数系与长安君之身。”
“万望长安君奋勇!”
“韩某这就回城告知家父,早做准备。”
“若此战功成,我等便是长安君永远的盟友!”
嬴成蟜欣然道:“本君定不会错过如此良机!”
大事在即,二人并未寒暄。
令亲兵将韩恪送出军营,嬴成蟜当即召集诸将。
听完嬴成蟜的讲述,杨虎有些不自信的发问:“将军,末将是否听错了?”
“是韩玘要归降我大秦,并索要九卿之位,而不是我等归降韩国,许给您九卿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