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辛梧的担忧是对的的情况下,嬴政依旧下达此令,就说明嬴政要刻意促成那般局面!
辛梧一个脑袋两个大的发问:“大王为何要下达此令!”
“昌平君可是我大秦相邦,知道我大秦太多隐秘。”
“大王既已知相邦有了二心,合该将相邦扣于关内,严加惩处才对!”
杨端和笑了笑:“休要去思虑朝中事,你我是思虑不明白的。”
“即便思虑明白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徒费心神。”
“本将只知道,若相邦不如此,你我如何能得封赏?”
“难道要你我率军一座城一座城的打过去不成?”
楚国的主要军事力量都在各大族手中。
在楚王驾崩或无力管控地方的情况下,这些大族便将会形成一個个战力惊人、士气如虹、行事莫测的军事个体。
秦军不止需要用攻城硬仗一个个拔掉这些碉堡,更可能会面对神出鬼没的楚军援军。
唯有楚王才有资格以王的名义命令这些权贵将私兵、族兵和族人集结起来,与秦国进行大规模野战。
但楚王的权柄又没那么强,这就导致楚王无法尽发楚地民力,也难以协调各部楚军之间的矛盾。
对于每一名秦国将领而言,他们都更渴望后一种对手,而不是前一种战争!
辛梧双眼一亮,不由得看向熊启:“相邦,好人啊!”
杨端和也转身眺望着熊启的方向,声音平静:“下次再见,恐便是敌非友了!”
就在辛梧和杨端和眺望熊启的同一时间,熊启也不禁回首,回望这个承载了他大半人生的国家。
熊启知道,从他踏出昭关的那一刻起,这个曾倾注了他全数心血的国家就将成为他最大的敌人!
熊启声音复杂的喃喃自问:“若一去难回。”
“值得吗?”
崔瑞策马抵近熊启,低声道:“启禀公子,候者来报。”
“县令熊犀被查明贪赃违律,被判黜官、流千里、城旦四月。”
“永巷令熊敢因渎职而被判斩左臂、城旦三年。”
“熊敢被黜后,太后亲往宫中,寻大王议事。”
“太后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当夜,大王召芈氏女三人陪侍。”
“次日,李斯上谏免去熊敢斩左臂之刑,大王允之。”
五年前,崔瑞还率领兵马鏖战于咸阳城内,为了保护咸阳宫的安危而出生入死!
五年后,崔瑞却成了熊启回楚的第一个祭品。
而在崔瑞之后,更还会有诸多将热血洒在那片土地的同僚被清扫出朝,不得不离开那片他们呕心沥血了一辈子的大地!
崔瑞回望身后的大秦,声音多了几分悲凉:“时至今日,楚系臣属已十去其二也!”
“这还只是开始。”
“待公子回楚的消息传回咸阳城,那才是大王举起屠刀之际!”
熊启默然。
他当然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只是餐前小菜。
但熊启没想到,仅仅只是餐前小菜就斩去了楚系外戚两成人手,甚至逼的华阳太后不得不亲自去见嬴政说情!
待到决战来临,楚系外戚又还能保住多少力量?
五成?四成?
即便楚系外戚能保住八成势力,也再无望重现宣太后一朝的盛况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熊启沉默良久后,声音坚定的开口:“为大事者多牺牲!”
“传讯所有被罢黜的朝臣官吏尽快奔赴楚国。”
“本公子必不负诸位!”
崔瑞轰然拱手:“拜谢公子!”
熊启继续吩咐:“传讯太后,本公子幼时来秦,是太后抚养本公子长大成丁。”
“此番本公子回楚,令得太后多受重创,本公子倍感惭愧。”
“待本公子回楚,可割让些许利益,以助太后!”
正交代间,一杆旗帜遥遥出现在熊启等人的视线之中。
旗帜之下,千余顶盔掼甲、精锐悍勇的骑士从南方策马狂奔而来。
崔瑞当即沉声道:“公子,小心!”
熊启眺望着对方军旗,露出放松的笑容:“无碍。”
“继续前进便是。”
待骑士奔至熊启前方五十丈,队列最前方的项燕突然大喝:
“立!”
千名骑士齐齐勒马、排出整齐的方阵,项燕再度高呼:
“步!”
千名骑士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一手握缰绳,一手持长枪。
项燕三呼:
“拜!”
千名骑士手中长枪顿地,嘶声狂呼:
“臣等,拜见大王!”
千名雄伟壮士扯着嗓子呐喊而出的呼声,声震四周,更震的熊启热血沸腾。
若一去难回?
那就一去不回!
这可是王位!
王位啊!
哪怕只能为王一日,这悠悠青史之上对他的定论也是楚王,而非秦相!
为此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熊启不自觉的挺直腰杆,策马上前几步,朗声开口:
“诸位爱卿,免礼!”
大楚,你们的国王回来了!
(本章完)
第533章 那都是寡人的钱!闲来无事伐个齐!
看着熊启单人独骑的上前,崔瑞右手紧紧攥住剑柄,下意识的随熊启一同上前。
自楚王负刍被俘回秦至今,已经过了近半年时间!
而在这长达一百六十九天的时间里,楚国始终没有王!
是因为没人想当楚王吗?
别开玩笑!
即便楚王处处受制、权力较少,且今年间迭代速度宛若快消品。
但王,终究是王!
不知多少人双眼发绿的盯着那个位置,哪怕是以死亡为代价也想登临那至高之位!
是项燕凭着项荣断后身死的情分和带领大军安然撤回会稽郡的能力为基,以利害游说联通各大族,强压下了所有跃跃欲试的王室宗亲。
如此人物率千军而来,公子就不怕他暴起杀人吗!
在崔瑞紧张的注视下,项燕迈步走向熊启。
最终,牵住了熊启胯下战马的缰绳!
仰望熊启,项燕毕恭毕敬的说:“此番大王返楚,臣恳请能为大王牵马!”
牵马、坠蹬,皆为忠仆所为。
项燕通过他的实际行动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熊启强压着嘴角,温声叮嘱:“寡人尚未登基,岂能口呼大王?”
“上柱国此举,逾越了!”
项燕微微躬身,声音坚定:“大王为王乃是天命所归,更是楚人所望!”
“王位至尊,唯大王可得!”
“故而臣以为,臣非是逾越,只是忘却了些许繁文缛节而已。”
熊启竭力下压嘴角,竟令得嘴角都有些抽搐,却依旧难免露出了一丝笑意:“虽是繁文缛节,却亦是礼之所在。”
“省却不得!”
“念及上柱国多在军中,寡人不罪上柱国。”
“只是,切莫再犯啊!”
熊启是真的不希望项燕再犯吗?
如果是真的不希望项燕再犯,他岂会自称寡人!
项燕也明白熊启的心思,便拱手一礼道:“臣拜谢大王!”
“阖闾宫已做好登基大典的所有筹备。”
“只待大王一声令下,随时皆可行登基继位之礼。”
“此后,天下人皆可遵礼而口呼王上矣!”
熊启一压,再压,三压。
却再也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熊启满意的畅快大笑:“善!”
“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