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小破水寨几年也不一定能来个客人,结果今天竟然要迎来两位贵客?
难道……
随着一艘轻舟跃入眼帘,陈利面露轻笑:“来了!”
“某原本还在担忧该如何同时招待两名贵客。”
“还好姚上卿走得早。”
“叫上弟兄们,迎客!”
水匪们再次汇聚在岸边,做出了一副煞气。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名熟人。
看清来人样貌,吴哲愕然发问:“郭仲,怎的是你?!”
这郭仲不过是在彭蠡泽外打探消息的自家弟兄,怎的就成了贵客!
郭仲跳下船,苦声道:“俺听从寨主吩咐,今日早早就在岸边等候,好不容易才等来了那位贵客。”
“但那人却并无入寨之意,扔下一枚竹筒就走了。”
“寨主,竹筒在此!”
郭仲刚刚举起竹筒,就被陈利劈手夺过。
切开封泥,取出竹简,陈利扫视了一眼竹简上的文字,而后沉声念诵:
【我王仁德,特赦尔等无罪,特许尔寨妇孺老弱为庶民。】
【擢彭蠡泽匪首陈利为都尉,即刻领麾下青壮兵丁往鄂城接受整编。】
【违令者,斩!】
合拢竹简,陈利冷声道:“楚王亦希望我等为其所用。”
“这是楚王给我等开出的条件和要求。”
所有水匪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这些小小水匪竟然卷入了秦楚两大国的纷争之中!
他们可以选择成为秦军,也可以选择成为楚军,却独独无法再做水匪,否则无论此战秦军得胜还是楚军得胜,胜利者都不会放过他们!
如果姚贾没有亲自前来,他们或许会选择投奔楚军。
毕竟楚王负刍开出的条件不比嬴成蟜差多少。
只可惜,姚贾来了,他亲自来了!
而在这之前,嬴成蟜更是已经送出了长安犁!
嬴成蟜可是他们的恩人啊!
楚王负刍开出的条件完全不足以驱使彭蠡泽水匪们背信弃义、忘恩负义!
所有水匪齐齐拱手:“我等愿为长安君而战!”
听着整齐划一的呼声,陈利也放下了心中重担,朗声而笑:“长安君以义待我等,我等又岂能背义伐之!”
“弟兄们,收拾行囊,磨砺兵刃。”
“随某,投军!”
(本章完)
第432章 攻守易形!我在等大腿,你在等什么?
楚地贼匪做梦都想不到,平日里人人厌弃的他们现在却成了香饽饽。
一波又一波的使者或书信传入各路贼匪寨中。
一些大型贼匪山寨甚至同时收到了百余封诏安文书,看的这群没什么文化的贼匪一阵头大!
不过这也给了所有贼匪一个明确的信号。
逍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贼匪们不得不做出抉择。
或是悄悄带上家眷奔赴秦国,或是选出青壮光明正大的往鄂城方向整军。
或是听从诸百姓的命令迅速扩张,或是听从楚王负刍的命令烧杀贵族食邑。
不同的选择让楚地陷入一片混乱。
而僮仆们的私逃和庄贾的暗中挑拨又进一步加重了乱象。
一时间,本该稳定的楚国后方乱成了一锅粥!
但秦楚前线却是诡异的平静。
秦王政十二年一月六日。
樊城水寨,楼船之上,景畴沉声开口:“秦国已经完成了对南阳郡、南郡全数官吏的更换。”
“再加上秦长安君留驻于各城的守军,我军暗中游说的诸城国人再难发挥作用。”
“屈左尹所部略处下风,而今已退守项城。”
“秦将军蒙武已围困内黄城两月有余,然,赵国却不曾令赵武安君撤军。”
“赵武安君依旧在太行山一线与秦上将军齮对峙。”
足足三个月的时间里,三国战场陷入一潭死水。
秦国也好像根本不担心越发单薄的粮库,陪着各国共淋雪。
局势诡异的连景畴都倍感不安。
项燕沉声发问:“秦长安君所部最近可有动向?”
景畴面色愈发古怪:“秦长安君所部的主力部队仍在鄂城学习。”
自嬴成蟜攻破鄂城、项燕攻破邓城之后,嬴成蟜就率主力部队入驻鄂城。
然后,开始学习!
别的军营内尽是喊杀训练之声。
但嬴成蟜的军营里却全都是朗朗的读书声!
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根本不会觉得那是军营,而会误认为是什么高考突击集中营!
项燕眉头紧锁:“还在学习?!”
“秦长安君究竟意欲何为!”
项燕不能理解,且大受震撼。
虽然经过上一次战争,项燕早已知道嬴成蟜这人多少有点不正常。
但项燕也想不到嬴成蟜能这么不正常。
如果做出此举的是别人,项燕可能会一笑置之。
但偏偏,做出如此诡异举动的人是嬴成蟜,那就由不得项燕多想了!
景畴低声道:“上柱国,熊将军麾下的诏安军已经抵近前线,随时可战。”
“末将以为,便是再等上几个月,秦长安君所部或许还是在继续学习。”
“然,国内的局势已经撑不住了。”
“诸多将领都希望能尽快结束此战。”
“末将谏,速战!”
此战消耗的可都是诸贵族的粮草,用的是诸贵族的兵。
再加上现在后院失火的困局,此战持续的时间越久,诸贵族承受的损失也就越大。
项燕摇了摇头:“以速战、快战闻名天下的秦长安君此战却一反常态的驻于鄂城,不求决战。”
“秦长安君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陡然转变战术思想。”
“然,本将却至今都未曾想出他究竟意欲何为。”
“现下决战,过于危险。”
“继续等待,继续观察!”
在项燕的坚持下,楚军按兵不动。
然而项燕又等了足足半个多月,嬴成蟜所部唯一的变化,只是将背诵的律法从《军爵律》换成了《金布律》而已!
项燕不知道嬴成蟜还要等多久。
但项燕却等不了了。
准确的说,是各大族已经等不了了!
“上柱国,国内局势愈发严峻。”
楼船之上,景畴声音之中满是肃然:“越来越多的僮仆明杀主家,仅仅聚集数十人甚至是数人就胆敢公开宣扬已为盗匪。”
“而后袭杀乡里庶民,甚至是袭杀贵人,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而今国内贼匪已有数千股,且还在不断增长。”
“若我军仍长期僵持,则国内堪忧!”
在剿匪初期,诏安起到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但随着诏安工作的开展,楚人们却惊奇的发现,原来只要临时客串一把盗匪,就可以完成从僮仆到庶民的华丽转变!
能当庶民,谁乐意当僮仆啊!
越来越多的僮仆生出了别样心思,以各种方式落草为寇,然后肆意满足着自己内心的黑暗面,毫无顾忌!
只因他们知道,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只要接受了诏安就会被一笔勾销。
为了能被尽快诏安,一些人甚至刻意去烧杀掳掠,争取让自己的恶名更大一些。
这直接导致了一个恶性循环。
越诏安、匪越多!
时至今日,大量被贵族藏匿的隐户和深山老林里的野人都冒了出来。
就连楚王负刍都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国家里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青壮!
项燕沉默许久之后,沉凝的目光看向鄂城方向:“难道,这就是秦长安君放弃速战的原因?”
“他在等待我大楚自乱!”
原本秦军头上悬着粮草这柄利刃,逼迫着秦军不得不尽快决战。
但现在,楚军头顶却悬上了内乱这柄更加紧迫的利刃。
主动权,易手了!
景畴的脸色也无比严肃:“秦长安君此人虽是将领,但最早步入天下时却是说客身份,且秦国朝局的几次转变也都有着秦长安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