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贾慌忙解释:“臣不敢!”
“臣万万不敢啊!”
“只是臣在楚地确实没什么人手,能力低微。”
“臣索求钱财,不过是有心多发展一些人手,以供王上驱使啊!”
楚王负刍淡声发问:“卿发展的人手,就是那些女闾之内的舞姬?”
重新挂上‘庄贾’的身份后,庄贾就在阖闾城内寻花问柳,帮助了不知多少出身贫困的少女。
哪怕是现在,庄贾身上依旧沾染着浓郁的胭脂香。
而帮扶资金中有不少都来自于楚王负刍拨付给他的经费。
现在被楚王负刍点出,庄贾惊慌跪地:“臣、臣、臣……”
“大王,饶命啊!”
庄贾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明亮。
楚王负刍突然朗声大笑:“爱卿何故惊慌?”
“寡人不过戏言尔!”
楚王负刍长身而起,双手抓住庄贾的胳膊要将他扶起。
然后,没扶起来。
庄贾双腿颤的都快能跳科目三了,根本无法支撑他站直身躯。
但庄贾却还是挤出了谄媚的笑容:“王、王上果真风趣!”
楚王负刍见状心中嗤嘲。
贪财好色、见利忘义、胆小怯懦!
寡人不过是恐吓一番而已,竟令此人如此惊慌。
秦国的候者就是这种水平?
不过也好。
正是因为此人如此卑贱,方才能先背叛秦国,再背叛公子启,最终为寡人所用!
楚王负刍完全不愿意接触这样卑贱的小人。
但为了更好的掌控庄贾,楚王负刍却再次用力,拎着庄贾站直了身子,用力拍了拍庄贾的胳膊:“寡人亦知你难做。”
“那十两黄金只是寡人予你的赏赐。”
“除此之外,寡人再予伱钱两万,供你查探此事。”
“可好?”
庄贾疯狂点头:“够了!绝对够了!”
“臣绝对会将这两万钱尽数用于收买人手、安插候者,绝不会再给那些舞姬送一枚铜贝!”
楚王负刍温声而笑:“大丈夫岂能无佳人陪侍?”
“皆是小事而已。”
“爱卿既然有此好,寡人便赠你美姬数十又如何!”
庄贾满脸感激的跪地拱手:“拜谢大王恩宠!”
“勿论那贾先生藏在何处,臣便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必要找到那劳什子贾先生。”
“令其跪在大王面前,听凭大王处置!”
楚王负刍笑容微怔。
寡人不过是客气客气而已,你怎么就答应了?
好在左右不过是数十个美女而已,赠就赠了。
楚王负刍再次撑起笑容,双手扶起庄贾,如老友一般温声道:“卿乃重臣,何必如此?”
“起身!”
“切莫动不动就下跪!”
庄贾这次起身的很利索,满脸感激的连连点头:“臣,领命!”
贾先生已经跪在你面前任你处置了。
是你让贾先生起身的嗷!
任务已经完成,赏钱我拿的问心无愧!
楚王负刍满意颔首:“善!”
“夜间风寒。”
“爱卿快去沐浴更衣一番,切莫着凉。”
庄贾眼眶发红,诚恳的说:“拜谢王上!”
再次拱手一礼,庄贾转身离开大殿。
出门之际,正巧遇到候奄熊寻,庄贾赶忙露出讨好的笑容:“熊候奄!”
熊寻撇了庄贾一眼:“为王上做事,就莫要三心二意。”
“本执圭一直在盯着你!”
庄贾赶忙赔笑:“不敢!不敢!”
“庄某对王上极尽忠诚!”
熊寻哼了一声,方才跨步入殿:“王上!”
拱手一礼后,熊寻沉声开口:“庄贾此人今岁一月至四月之间查无所踪。”
“我部跟踪他的人手竟然丢失了此人的位置!”
“是否要对其多加些提防?”
在熊寻看来,能甩开他的人手,又消失无踪三个月之久,庄贾绝对不会像是他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庄贾先是秦谍,又效力于熊启,现在又为楚王负刍所用,完全没有忠心可言。
这种有能力却无忠心的人,必当警惕!
楚王负刍笑了笑:“此人终究是秦国的候者。”
“此等无信无义、贪财好色的小人若是没点本事,秦国又岂会用他?”
“至于过去三个月?此人乃是奉寡人之令去了秦国,你等查无所踪实属正常。”
“你部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乃是查清各族的兵力和实力,并查出贾先生究竟是何人!”
“庄贾这等小人无须投入更多人手,盯着些便是。”
在楚王负刍,庄贾的弱点和需求都很明显,不难掌控。
且这种小人物本就不必他付出更多心力。
真正需要他严阵以待的,是枕戈于侧的强秦、是国内不安分的贵族、是那个不知藏在何处意欲颠覆他政权的贾先生!
熊寻肃然拱手:“唯!”
“令尹上奏之后,臣便令臣属收拢信息。”
“那名水匪名为弃暗投明,实却是昭氏长期培植。”
“且昭氏长期培植的山贼水匪并不止这一支。”
“凡有胆敢抗衡昭氏的中小贵族,亦或是昭氏看上了谁人家的田产或女眷,昭氏便会令麾下山贼水匪屠之。”
“四年前,山贼攻破息城、杀息城县令黄绸,便是昭氏麾下山贼所为!”
贼匪,可是一把极好用的刀!
很多权贵们不方便做的事都可以委托给贼匪们去做。
贼匪杀人、权贵夺财,分工明确、各得其利。
很多山贼水匪都臣服于贵族们的威逼利诱之下,暗中为贵族所用。
一些山贼水匪甚至直接就是贵族们派人拉起的队伍!
楚地绿林里的水,很深!
楚王负刍淡声道:“情理之中。”
“若是朝中没有蛀虫,我大楚何以剿匪数百载却终不能剿尽贼匪?!”
“为了利益,某些人无所不用其极,令人作呕!”
熊寻笑道:“但这一次,他们急了。”
“若是各地贼匪果真获得了长安犁,便有了脱离贵族独自生存的底气。”
“甚至可能噬主!”
“想来此番各贵族定会齐心协力,为我大楚除此内弊!”
楚王负刍却没有露出笑容。
长身而起,楚王负刍踱至床旁,仰望着窗外月光,幽幽开口:“三十二万兵马,信手拈来。”
“这只是在不耽误各贵族耕作秋收的情况下能拿出来的兵马。”
“若是令其承了切肤之痛,寡人相信他们还能再拿出三十二万,甚至是更多的兵马!”
“我大楚的百姓,实力果真雄厚!”
此番各贵族为了自身利益而大肆出兵出粮出将领,无须楚王负刍废半点心思。
这既是对楚王负刍善意的回报,又何尝没有几分对楚王负刍的震慑?
楚王负刍岂能坦然受之!
楚王负刍对各贵族十分宽厚,甚至可以说一句逢迎也不为过。
但,楚王负刍可是弑君登基的王啊!
他岂会是逆来顺受、卑躬屈膝、心无大志之辈!
熊寻紧张的赶忙拱手:“王上,请三思之!”
由不得熊寻不紧张。
楚王悍、楚王犹二人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熊寻可不希望楚王负刍步了楚王悍和楚王犹的后尘,更不希望他自己步了李园的后尘!
楚王负刍笑了笑:“放心。”
“王兄愚蠢至极,竟意欲与如此强敌对抗。”
“寡人却并无此念。”
“若是寡人果真意欲与我大楚百姓为敌,寡人又怎会臂助百姓封锁长安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