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焦声发问:“令尹,我军可要出城捣毁秦军投石车?”
李园很清楚,传令兵的建议是应对当下战局的正确选择。
但李园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是,城内的主要守城力量是景氏私兵。
在城内,李园还能以令尹的名义调动他们。
可一旦离开城池,景氏私兵内的中高层将领便完全有可能篡改李园的命令,带着私兵们撒丫子直接开跑。
除非是令正军、县兵和卫兵出城作战,否则很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纠结许久后,李园沉声开口:“传召城内徭役,即刻于城内掘土至东城,增厚修葺东城城墙!”
东城外。
看着小心缩在女墙下的楚军和依旧紧闭的城门,嬴成蟜有些咂舌:“我军投石车尽在东城之外,且仅有两万兵马护持。”
“只要令精兵出城就有可能突破我军防线,捣毁我军的投石车,令寿春城免于飞石威胁。”
“守将这都不心动的吗?”
“还是说,守将无法行动?”
嬴成蟜感觉局势愈发奇怪了,当即再令:“传令姜明所部,放弃对南城的进攻,与萧途所部合兵,同攻西城!”
“传令斥候严密关注城头楚军动向,一旦发现楚军兵力调动,即刻告知本将!”
两刻钟后,斥候匆匆回返中军:“启禀将军,南城调兵四千增援西城。”
嬴成蟜当即追问:“调走四千兵马后,南城墙还剩多少兵马?”
斥候毫不犹豫道:“三千以上,具体无从知晓。”
斥候的视野也是受限的,他只能根据自己肉眼看到的战况给出一个估算的结果,敌军藏兵洞、城门楼、城下的兵马都无从观察。
但斥候给出的答案已经足够嬴成蟜作出进一步的判断了。
嬴成蟜若有所思道:“还留下的三千兵马,应是景氏私兵吧?”
斥候意外的抬头:“回禀将军,观其旗帜确实是景氏兵马。”
嬴成蟜略略颔首:“看来,昌平君未曾在此等大事上欺骗本将。”
根据几次兵力调动,嬴成蟜已经有了基础的判断。
只要此城守将不是连兵书都没看过的小白,亦或是极善攻心的老将,否则楚军内部很可能依旧存在严重的问题,才让守将不得不坐视良机溜走。
嬴成蟜不知道楚王悍利用什么方法收拢了景氏的兵马。
但楚王悍依旧未能抹去楚军各部之间的间隙。
这份间隙,或许就是嬴成蟜迅速攻破寿春城的关键!
沉吟半晌后,嬴成蟜沉声开口:“令!”
“若无本将命令,王攀所部飞石不止!”
“姜明、孟南、萧途三部弩手上前,不求夺城,但求杀伤景氏私兵!”
“令!都尉李信即刻回归我部。”
“都尉岑边率麾下水师听从将军王贲调遣。”
“将军王贲即刻转进项城,务必尽力阻截楚将项燕所部!”
“传召候者庄贾!”
一众传令兵拱手退去,嬴成蟜持笔于竹简之上奋笔疾书。
待庄贾赶来,嬴成蟜吹干墨迹,合拢竹简交于家兵加盖封泥,肃声发问:“本君需要你混入寿春城。”
“可否做到?”
庄贾眉头紧锁:“而今我军已攻至寿春城下,想要混入寿春城极其艰难。”
“若无内应,卑下需要五百名以上的楚军俘虏。”
嬴成蟜毫不犹豫道:“本将给你千名俘虏,如何处置由你自行决断。”
“若有其他需求,随时告知本将。”
接过加盖了封泥的竹简递给庄贾,嬴成蟜肃声道:“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将这封信交给昌平君!”
庄贾轰然拱手:“唯!”
(本章完)
243.第242章 大秦必须拥有属于大秦的楚王!
第242章 大秦必须拥有属于大秦的楚王!
昭岑府邸。
楚王悍在离开城墙后就直接来到了昭岑府上。
在城墙时,昭岑能借故离去。
可在家里,昭岑又能去哪儿?
他只能在正堂与楚王悍相对而坐,听着楚王悍诚恳的劝说:“寡人知各氏族多有困难……”
“轰!”
一阵巨响打断了楚王悍的话语。
就像是面对下课铃声的老师一样,楚王悍不得不暂时停下,然后继续开口:“然,今六万秦军囤于外,我军已有三万守城……”
“轰!!”
又是一阵轰鸣响起,楚王悍忍着心中焦躁等待了几息,方才再次开口:“此战即便不能全歼秦军,寿春城亦稳若泰山!”
“若昭氏依旧不愿发私兵参战,寡人不怪昭氏。”
“但昭左尹甘愿此战功劳被景氏尽取乎?”
轰鸣声再次响起,楚王悍却没了焦躁。
他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等待的便是昭岑的决定。
然而让楚王悍失望的是,昭岑歉然拱手:“王上,我昭氏从来都不是因为利益而选择不再征发私兵。”
“实在是昭氏无能征发更多的私兵,臣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寿春城被围而无能为力。”
“只要昭氏有一丝力,就必然会为我大楚尽一丝力!”
楚王悍眸光阴沉:“昭左尹,果真不愿助寡人?”
昭岑再度拱手:“是臣无能!”
楚王悍还想再劝,一名宦官却快步跑到了楚王悍身边,附耳低语:“王上,东城城墙出现裂痕。”
楚王悍瞳孔猛地一缩:“果真?!”
从开战至今才多久?
还不到一天呢!
结果东城城墙就裂开了?
若果真如此,那裂开的就不只是东城城墙了,更还有楚王悍!
宦官当即道:“卑下怎敢欺骗王上!”
未曾亲眼得见,楚王悍根本不信。
没心思再劝说昭岑,楚王悍起身道:“昭左尹可以再多多思虑。”
“寡人等着爱卿!”
昭岑当即拱手:“臣,拜谢大王恩宠!”
送楚王悍离开府邸后,昭岑当即喝令:“速去城墙打探战况!”
待家兵拱手离去,昭岑才阔步回返正堂,便见两道人影从偏厅内走进正堂。
昭岑赶忙拱手,笑着招呼:“负刍公子、启公子,久等久等!”
“万望两位公子恕罪!”
熊负刍温声而笑:“昭左尹何罪之有?”
“只不过是有恶客登门,方才搅了我等雅兴。”
熊负刍将楚王悍比作恶客,但昭岑可不敢赞同。
笑了笑,昭岑便转移了话题:“王上来寻我昭氏增兵,方才又突然离去。”
“如此看来,此战战况似乎并不顺遂。”
熊启点了点头:“据本公子所知,长安君拿出了诸多新式攻城器械。”
“就凭寿春城的城防很难抗住太久。”
昭岑目露讶异:“寿春城虽非雄城,却也可谓坚城。”
“如此城池也挡不住长安君的攻城器械太久?”
熊启慨然道:“就说长安君新造的投石车。”
“本公子尚未见其真容,但观军报可知,即便是雄如大梁城也畏投石车如虎。”
“大梁城尚且如此,遑论我寿春城?”
“现下的轰鸣声应该就是投石车投出飞石撞击城墙而发。”
熊负刍当即发问:“弟可知如何打造那投石车?”
熊启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大王与长安君防弟如防狼。”
“便是大秦此次出征的真实目标,弟都是在上将军王翦进入赵国疆域后才知道的。”
“更遑论这些新式军械了。”
熊负刍轻声一叹:“怎会如此。”
熊启还以为熊负刍是在为不能拿到秦国的新式军械而遗憾。
结果就见熊负刍怜惜的看着自己:“他们怎会如此对待弟?”
“弟这些年在秦国过的很艰难吧。”
一句话,戳中了熊启的泪点。
弟这些年在秦国过的可太难了。
本相好歹也是大秦相邦!
王上与长安君何至于像防备外人一样防备着本相!
熊启苦涩摇头:“即便是秦之相邦,也逊楚之公子远矣!”
正说话间,家兵快步进入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