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无万全之策。”
“即便此策有长安君所部会被左右夹击的危险,也已是灭赵之良机。”
从理性角度来讲,魏缭的整体策略没问题。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令嬴成蟜所部北上,与王翦夹击赵国就是最好的战略!
但这是对于大秦而言最好的战略,却不是对于嬴政而言最好的战略。
嬴政宁肯放弃一次灭赵良机,也不能接受嬴成蟜身处危险之中!
嬴政思虑许久后,终于开口:“寡人之意,令长安君所部退回上党郡,出井陉,与王上将所部合兵。”
魏缭焦声道:“王上,三思啊!”
“此策固然稳妥,但长安君转进井陉需要多久时间?战机将会被白白浪费!”
“且夹击之势也会被我大秦放弃,只能在武安与赵国硬碰硬的鏖战。”
“若是果真出现王上担忧的局面,赵魏合盟,那我大秦将面临赵魏联军,兵力也将处于寡势!”
“此策无论如何都不妥啊!”
魏缭无法理解,那么敏锐、睿智的嬴政怎么突然提出了如此不智的军略!
嬴政朗声道:“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寡人便静待下一次机会。”
“泾洛水渠已经修筑完成,只需要修养数年,我大秦便可国力倍增、丁口倍增!”
“我大秦在蒸蒸日上,诸国却在每况愈下。”
“寡人不吝于一次良机的流失,我大秦的良机必将越来越多!”
嬴政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战略思维。
这是完全可行的整体战略,却让魏缭瞠目结舌。
因为这和嬴政之前的想法完全不同!
然而魏缭无法说这个战略是错的,他只能无奈拱手:“唯!”
嬴政面露笑容:“接下来议一议长安君所部的撤……”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一阵高呼:“长安君所部军情急报!”
嬴政眸光一凝,迅速改口:“传!”
蛋夫在两名卫兵的搀扶下飘御书房。
挣开卫兵后,蛋夫双腿无力的跪倒在地,勉力高举竹筒:“军报在此,请王上阅之!”
嬴政迫不及待道:“快!”
蒙恬赶紧跑向蛋夫。
但哪怕是蒙恬从台上跑到台下再跑回来的时间嬴政也等不及,忐忑的发问:“你部战况如何?”
蛋夫振奋高呼:“回禀王上。”
“我部,已灭魏!”
嬴政:(o▽)o
群臣:(°Д°)
一番话落,整个御书房陷入寂静。
一众朝臣不敢置信的看着蛋夫,嬴政不禁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你方才说什么?”
蛋夫正声大吼:“回禀王上!”
“我部已灭魏国!俘魏王!”
“我部不负王上所望!此战大胜!”
一番话落,掀起一片哗然。
“长安君所部灭了魏国?朝堂之上岂能玩笑!”
“昔年穰侯(魏冉)十攻魏而不得伤,长安君如何就能破灭大梁城?!这不合理!”
“从长安君所部出征至今才多久?长安君如何就能破灭魏国啊?!”
魏国确实不是强国,但魏国攻低防高啊,怎么就被灭了呢?
这超出了所有朝臣的想象极限!
唯有嬴政对嬴成蟜的战果没有一丝怀疑和不解。
他只是焦急的对着蒙恬伸出手:“快!”
迅速拆开封泥,嬴政打开竹筒倒出了里面的竹简。
迫不及待的将竹简展开,一列列熟悉的字迹就呈现在嬴政眼前。
【臣遵王令,修土墙以困大梁,并作势挖堤引赵来攻。】
【十年三月七日,魏诸城援军与大梁城正军夹击臣所部,为魏水师争取出城通道。】
【臣万般无奈,只得被迫应战!!!】
【然,魏军抵抗决心极坚,鏖战之际,大梁城北门破,臣遂挥师杀入,夺大梁城,魏王增献魏坤舆图并魏王大印请降。】
【大梁城一战,臣部斩获敌军首级五万七千二百四十七级,俘敌七万三千九百人,战死袍泽两万七千三百九十七人,重伤一万八千五百人。】
【并斩赵大将赵蒜,魏公子琦,魏大将魏虎、陈茂、魏施,魏重臣孙藏、张淼等四十五人,赵将庞煖于守城之际心脉崩断而亡。】
【篆此军报之际,臣所部已兵分四路,携檄夺城。】
【十年三月七日,秦长安君公子成蟜于大梁城遥拜王上!】
看到这儿,嬴政振奋的一拍案几:“彩!”
“王弟不愧为寡人的王弟!”
“何其悍勇!”
按照军报的规制,这份军报到此就该结束了。
但嬴政却发现这份军报后面还有文字!
(本章完)
216.第215章 纵约国的獠牙!大秦困局!
第215章 纵约国的獠牙!大秦困局!
【王兄,弟着实没有夺大梁、灭魏国之意啊!!!】
【但魏军面对我军围城,非但不龟缩待援,竟然还敢反抗!】
【沙场之上,岂能留手?弟并没有完全掌控战局的能力,被敌军抓住机会后弟不敢言不败,弟只能竭力一战。】
【结果,弟也没想到,魏国怎么就亡了呢!!!】
【弟未能完成王兄的规划,没能达到王兄的期待,弟愧对王兄!】
【而今魏国亡,诸国必定惊惧,或会发兵参战,我部却仅剩十三万二千余可战之兵。】
【弟惶恐(ó﹏ò)弟忐忑╭╮弟忧惧(﹏)】
【弟接下来该当如何施为?请大兄速!速!速!速!教弟!】
看着竹简上的颜文字,嬴政不禁失笑喃喃:“这王弟,都已是连灭两国的大将了,怎的还这般幼稚!”
看着接连出现的颜文字,嬴政就知道嬴成蟜现在必然十分自责。
毕竟嬴成蟜此战的任务就是背锅!
为了让嬴成蟜背锅,嬴政甚至在嬴成蟜出征之前就提前陪着嬴成蟜玩了十天。
结果,好处嬴成蟜拿了,活儿却没干。
反倒是让王翦帮他背了锅,更影响了嬴政的全盘谋划,嬴成蟜岂能不自责、不愧疚?
然而嬴政对嬴成蟜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因为在嬴政心中,庞煖是险些打到咸阳城下的名将,嬴成蟜只是爱胡闹的弟弟而已。
让嬴成蟜给庞煖放水?
他有那个实力吗?
完全没有!
既然如此,胜败皆是寻常。
读完嬴成蟜的信,嬴政心中反倒是涌出一丝心疼。
兄弟二人幼年丧父,那便该当长兄如父。
做兄长的,陪伴孤单的弟弟玩乐十天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那十天的陪伴却成了嬴政开出的条件,更让嬴成蟜如此自责,这不应该啊!
嬴政轻叹喃喃:“自寡人登基至今,是否太过忽视了王弟的情绪?”
“非是王弟愧对寡人,实是寡人愧对王弟啊!”
见嬴政久久无言,魏缭不禁拱手发问:“敢问王上,长安君军报所篆为何?”
嬴政回过神来,伸出右手:“刀笔。”
接过蒙恬递来的刀笔,嬴政挑开封装竹简的麻绳,取下了后半段的悄悄话,珍惜的揣入怀中,然后将军报扔给蒙恬,沉声吩咐:“念给诸位爱卿!”
蒙恬当即拱手,朗声开口:“臣遵王令,修土墙以困大梁……”
听着蒙恬的念诵,群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可今日的嬴成蟜已不是两年前的嬴成蟜了。
一场灭韩之战奠定了嬴成蟜的地位,证明了嬴成蟜的能力,无人再会怀疑嬴成蟜在谎报军功。
辛胜等将领们只是嘴角疯狂抽搐。
万般无奈,只能被迫应战,然后就破了大梁城,俘了魏王增?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啊?
柔软的双唇如何能说出如此刺骨的话!
温暖的右手如何能写出这般冰冷之字!
你让我们这些望大梁城兴叹的将领怎么活啊!
待听完军报,裨将军杨虎再也忍耐不住,酸溜溜的说:“大梁城一战,长安君再获首功两万余。”
“修鱼城之战,长安君另有首功六万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