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战开始,嬴成蟜就一直抱着学习的心态在与庞煖交战。
而今计策失败,也不过是又交了一笔学费而已。
只不过这笔学费过于昂贵,仅此一策就耗去了军中近七成的石油储备。
既然交了这么多学费,就应当将这笔学费的价值利用到极致!
嬴成蟜沉声下令:“令!所有秦军鼓噪!”
“传令孟南所部,加大对北城门的进攻力度!”
嬴成蟜的亲兵当即扯着嗓子大喊:“大梁城北门已破,大秦万胜!”
随着传令兵的奔驰,所有汇聚在南城门外的秦军都在呐喊:
“火神祝融再降世,烈焰焚城毁大梁!”
“北门袍泽已破门,袍泽们,莫要落于人后!”
“大梁城已破,降者不杀!”
“大秦,万胜!”
数万秦军的呐喊和四十余万大梁城黔首的哭嚎悲呼将大梁城守军的欢呼完全压制。
能传入魏军援军耳中的,便仅剩噩耗。
张耳不敢置信的失声惊呼:“这不可能!”
“大梁城何其坚也,如何会被秦军攻破!”
张耳赶忙抬头看向大梁城,但城墙的阻隔让张耳看不清城内火焰究竟烧到了何处。
入眼处,张耳只能看到那被火焰映红的天空!
张耳身侧,残存的魏军全都呆呆的看着那片天空。
大梁城沦陷、魏王战死的话,那他们现在又是在为何而战?
看着不再依托投石车掩护,而是快速推进的姜明所部,一名魏军突然扔掉了兵刃:“俺月禾(月薪)不过三百钱,俺拼什么命啊!”
有了第一个人带动,越来越多的魏军扔掉了手中兵刃:
“大梁城都破了,日后咱外黄县就是秦土,对面那都是袍泽,打打杀杀的太伤和气!”
“就是就是,大魏都亡了,无人再给咱们发月禾,也无人兑现战前许诺的封赏,还打个甚!”
“俺投降了!”
新式战法和投石车只是从外部给予魏军以死亡的威胁。
但大梁城沦陷的假象却从内部瓦解了魏军的斗志。
内外结合,大片大片的魏军跪地投降。
张耳唾沫飞溅的怒吼:“谁敢投降?”
“监军何在?投降者皆斩!”
“监军何在!!!”
张耳扯着嗓子大喊,却无甚大用,反而吸引了几名魏军将领不善的目光。
“据说秦国有那啥爵律,谁有功了都能封爵,若是咱们拿着县令的脑袋去秦国请功,那咱们是不是也能当贵人了?”
“这可是死罪!”
“呵,大梁城都被攻破了,就算是死罪,又有谁能奈何我等?”
“今日杀了张县令,明年俺也是县令!”
(本章完)
第202章 大王还在死战?正好请大王断后!
看着几名身穿魏军军服,眼中却露出贪婪与杀意的魏军,张耳怒目圆瞪:“本官乃是外黄县令张耳!”
“尔等安敢对本官不敬!”
一声断喝,吓的叛军们下意识后退。
但人多势众之下,叛军们却大起了胆子,手握长枪一步步走向张耳。
“张兄!”
一声吆喝突兀的响起,紧接着数匹战马撞开叛军,显露出站在战车上的刘季。
张耳脱口而出的发问:“刘先生座下战车何来!”
刘季露出灿烂的笑容:“东北方向有一支战车兵要跑却未曾逃走,车兵已被尽数射杀,这车某就取走了!”
张耳微怔。
东北方向?
赵蒜所部也崩溃了!!!
见张耳还愣在原地,刘季显出了几分焦急:“张兄,快上车!”
“刘某带你杀出重围!”
张耳回过神来,正欲走到战车行驶方向的侧边,却见那战车竟然突然向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刘季恼羞成怒的用力将马鞭甩向拉车的战马,口中还在喝骂:“尔等莫不是听不懂人话?”
“西!快往西跑!”
“汝母犬也!安敢不听乃翁吩咐!”
张耳:???
话说的热血沸腾,结果你丫不会驾车啊!
刘季的到来没能帮到张耳,反倒刺激了叛军的神经。
他们不再顾忌张耳的身份,齐齐向着张耳跑来:“杀!”
一杆长枪荡开刺向张耳的枪林,陈馀一把捞住张耳,撒丫子向刘季狂奔而去,口中怒斥:“彼其娘之!刘季你特娘的莫要再打马了!给乃翁拽缰绳!”
刘季赶忙用力拽缰绳,四匹战马终于停下脚步。
陈馀一步前踏,跳上车右位置。
刘季顺势松开缰绳,握住张耳的手将他拽上战车,口中高呼:“快跑!”
陈馀急切而怒:“无须伱废话!”
一甩马鞭,战车在陈馀的驾驶下向着西南方向快速冲去。
刘季对着陈馀身后的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恨声道:“乃翁必当好生学习驾车之术。”
“他日若再有逃亡之事,必不会再求他人!”
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见张耳呆愣的坐在车板上一言不发,刘季蹲下身子关切的询问:“张兄可无恙?”
张耳呆滞的目光终于多了些许灵动,声音沙哑的开口:“本官无碍。”
“但我大魏……我王……”
张耳不忍吐出那让他心碎的话语,只是僵硬的转动脖颈,想最后再看一眼大梁城。
入眼处,依旧是那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橙红色的天空下流淌着殷红的血。
一道身穿冕服的身影正撸起袖子,双手握槌对着汾鼓重重砸下。
秦军如蚂蚁般向那座当世第一坚城攀爬而上,一名名魏军绝望却坚决的拼死抵抗。
南水门的青铜栅栏缓缓上抬,隐隐露出水门后舟船的影子。
等等!
冕服?!!
张耳:Σ(っ°Д°;)っ
张耳豁然起身,垫着脚看向城门楼的方向:“王上?”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道冕服太过耀眼。
遍观大魏,除魏王增之外谁还能身穿冕服出现在此地?
“王上还活着!”
张耳大喜又大怒,心情像过山车一样急速拐弯,怒声高呼:“秦军骗了我们!”
“若北城门破,王上此刻要么已经退守大梁宫,要么自南城门杀出。”
“王上不可能依旧亲自站在南城门楼上擂鼓助威!”
“秦狗无耻之尤!”
张耳扯着嗓子嘶声高呼:“大魏的袍泽们!”
“王上还在死战,我等怎能怯战!”
“回身,冲杀!”
听见张耳的呼声,不少魏军都下意识的看向身后。
几乎所有县令和将领都在招呼着将士们回身掩杀。
但,有用吗?
在营养并不均衡的现在,大部分魏军的双眼都无法穿透夜色看清站在城楼的魏王增。
少数能看到魏王增的士卒非但没有升起战意,反倒是松了口气。
既然王上仍在死战,我等便可先逃了!
至于回身作战?
作什么战?
而今魏军援军已经完全土崩瓦解,回身作战就是个死!
故韩的那些子民而今成了秦人,可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吗?
完全没有!
无论薄籍那一栏写着哪个国家,他们依旧是华夏人,依旧生活在老家,既然如此,国家的兴亡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溜了溜了!
就连刘季都沉声道:“张兄,逃吧!”
身为门客,在恩主遭难时却撒腿就跑,刘季的名声就臭了,他以后还怎么混?
但刘季实在不认为此战还有翻盘的可能。
若张耳打死也不跑,那……刘季就只能先把张耳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