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儿对咯!
这才是秦军该有的压迫感嘛!
见副将和一众将领神色愤愤,魏琦沉声道:“秦军多借秦弩之威而欺压我军。”
“既是在与秦军作战,就必须应对秦弩!”
“传令全军缓步后撤,拉扯敌军阵型!”
魏军全军结阵向后缓步撤退,但秦军前军也如骨附蛆般尾随而来。
借助秦弩的射程优势,每几息就能带走几十名魏军将士的生命!
魏琦没有在意那些身死的将士。
魏琦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秦军军阵,等待着他想要的破绽!
目送魏军缓缓离去,嬴成蟜沉声喝令:“后军扎营,中军休息备战。”
“卦夫!”嬴成蟜低声吩咐:“带上辎重营,去准备战场。”
卦夫拱手一礼,领命而去。
嬴成蟜重又看向魏琦,轻声喃喃:“彭城君,定要硬气一些啊!”
秦军迅速响应嬴成蟜的命令。
看着秦军的变化,陈茂双眼一亮:“秦军中军与前军脱节了!”
“而今追上来的仅有秦军前军和左军!”
“将军,这是大好机会啊!”
魏琦却摇了摇头,沉声开口:“秦军将帅皆大才也,不可能犯如此荒谬的错误。”
“长安君定是有诡计在等待我军。”
“继续后撤,等待破绽!”
陈茂谏言道:“但秦军劳师远征而来,疲敝乃是应有之意。”
“末将以为,长安君或是在用前军和左翼牵制我军,以此为其余三军争取休息的时间,并以此法打击我军士气!”
陈茂的谏言不无道理。
但魏琦依旧警惕。
再次向后撤了二里,见秦军中军依旧毫无动作,魏琦终于下令:“中军战车出征,冲击敌军前军!”
一声令下,中军军阵裂开,三十架沉重的战车对着秦军前军冲杀而去。
西锋断声喝令:“应敌!”
秦军战车毫不犹豫的改换方向,迎面撞上了魏军战车。
见战局陷入混乱,魏琦再次喝令:“左右二军,前压包抄!”
令旗摇动间,魏军左右二军拔腿狂奔,绕开战车交战的战场,向着秦军前军的两侧冲去。
姜明断声喝令:“撤!”
秦军前军慌忙后撤,而在逼退秦军前军之后,魏琦已经再次下令:“左右二军,围杀秦军左军!”
原本追击秦军前军的魏军左右二军迅速转身,扭头冲向西锋所部。
早已越过西锋所部去追击姜明所部的他们本就身处西锋所部身后,不等西锋反应过来,左右二军就已经完成了对秦军的包围!
“彼其娘之!”骂了一声,西锋断声喝令:“加速,向后冲杀!”
秦军战车迅速转向,向着包围圈的薄弱点冲杀而去。
魏琦静静看着西锋所部陷入步卒构成的战车泥潭,方才再度下令:“战车追击秦军前军!”
想要歼灭一支有步卒保卫的战车军团绝非易事。
对西锋所部的包围不过是为了拖延西锋所部的脚步。
魏琦的最终目标,从来都是秦军前军!
唯有先解决了秦军的弩手,魏军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才能免去被动挨打的局面!
“杀!”
魏军战车兵发出振奋呐喊,驱策战马向着姜明所部全速冲锋!
姜明失声厉喝:“快!”
“跑的再快点!”
“谁若是跑的慢了,谁就得死!”
在严苛的军律之下,秦军前军即便在逃命也保持着基本的阵型和指挥调度。
但在姜明的连连催促之下,本就勉强维持的阵型轰然碎裂。
所有秦军士卒都不再顾忌军律和袍泽,只是向着中军的方向狂奔!狂奔!
秦军中军惊声大吼:“你们不要过来啊!”
“前军溃兵向左右方向走,莫要冲击中军军阵!”
“再敢上前者,以军法斩之!”
“曹法吏,主将令:勿许斩杀溃败之逃兵!”
曹山原本都已经拔出秦剑要率一众军法吏去杀逃兵了,但一名传令兵却让他的双脚无法向前。
军法掾曹山怒道:“若任由前军溃逃,我中军乱矣!”
传令兵拱手一礼:“此乃将令,请曹法掾遵令!”
本就是守护军法之人,曹山不可能带头违反军法。
他只能绝望的还剑入鞘:“此战,败矣!”
眼见秦军前军冲散了秦军中军的阵型,魏琦不由自主的双手抓住了栏杆:“怎会如此!”
“秦军前军将秦军中军给冲散了?!”
“长安君终究是一战灭韩的大将,他怎能犯如此荒唐幼稚的错误!”
“不应该啊!”
自家前军把自家中军冲散,这是新手将领常犯的错误。
但这个错误不应该出现在嬴成蟜身上。
若是换做魏琦,魏琦会立刻拉上亲兵,用鲜血和杀戮逼迫前军绕路而行。
即便杀空了自家前军也绝对不能让中军生乱!
魏琦无法理解为何盛名在外的嬴成蟜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陈茂也懵逼的看着魏琦:“本将也以为长安君应该不会犯这般错误。”
“但秦军中军就是乱了,这是你我亲眼得见的事实。”
“若将军易地而处,将军可否令中军继续战斗?”
魏琦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一名将领可以在军阵混乱的情况下让大军继续战斗!”
军阵混乱后,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除了大撤退和总攻令之外,普通士卒哪能听得懂主将的命令?
连操纵都操纵不了,又何来的战斗力!
陈茂的目光从犹疑向兴奋渐变:“那在中军混乱之后,秦军将领即便还有后手又如何?他用不出啊!”
“将军,秦军果真大溃了!”
魏琦的目光依旧是那般茫然:“凭什么?”
“本将凭甚能打败秦国的将领?”
陈茂也觉得这很荒唐。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陈茂看向远方:“西北方向是黄河,无任何藏兵之地。”
“秦军二十万大军也尽皆列于此地,无甚兵丁可藏。”
“秦军中军阵型混乱,短时间内定然无法组织还击。”
“请恕末将愚钝,末将实在想不到秦军还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别说陈茂想不到,魏琦也想不到秦军还能有什么翻盘的余地!
难道本将果真在与秦国的战争中赢了一场?
一时间,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本将,赢了!!!
谁能理解四连跪后突然获得一场辉煌大胜的爽快啊!
陈茂沉声道:“将军,请速决断,战机稍纵即逝!”
远远看到秦军将领已经在大声呼喝着组织阵型,魏琦终于不再犹豫,厉声喝令:“传本将令!”
“右军继续阻截秦军左军,后军远缀于后随时准备参战。”
一边喝令,魏琦一边爬下指挥台。
翻身上马后,魏琦从家兵手中拿过一柄长枪,继续喝令:
“左中前三军前压,追击秦军!”
一夹马腹,魏琦策马狂奔而出。
遥望远处的秦军大纛,魏琦的眼中满是炙热。
本将被秦军追了一辈子,今日终于轮到本将追秦军了!
魏琦连夹马腹,驱策胯下战马加速狂奔,口中更是连声喝令:
“加速!勿要令得秦军逃窜!”
远处的秦军已经彻底崩溃,化作一个个以什为单位的基本单元向西北方向狼狈奔逃。
魏军的战车兵如无情的屠刀一般跟在秦军身后,一次又一次的对准秦军穿插刺下!
但之前魏琦为了试探秦军退出了六里距离。
这六里距离成了追兵的天堑,绝大多数士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车兵在前方大开杀戒。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一路追到黄河边缘,眺望着黄河对岸的秦国城池,陈茂沉声发问:“将军,还追吗?”
魏琦心中挣扎,眉头紧锁。
一旦秦军渡过黄河,就能获得朝歌城的支援,让战局平添变数。
但,看着躺倒在地的那具尸体,魏琦的心又变得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