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我等已经败了!”
“没有再翻盘的机会了!”
嫪毐的目光有些恍惚。
自己,败了?
筹谋了那么久,准备了那么多,更押上所有的赌局。
自己已经毫无胜算了?
“本公不会没有一丝胜算!”嫪毐赤红着双眼怒喝:“本公便与他们斗到底,去博一线生机!”
孙希慌的一匹。
孙希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风险对冲、各边下注。
嫪毐愿意去博那一线生机,但孙希不愿意啊!
只要活下去,找到机会与嬴成蟜好好聊聊,就凭孙希掌握的那些嫪毐的秘密,孙希自认为至少也能换一条活路。
若是再能让昔日臣属们说说好话,没准还能获些封赏呢!
心思急转间,孙希连声道:“不!太尉!我等还有胜算!”
“既然废王政容不得我等,那不若带上王太后与王上、侯爷,率所有兵马杀出去!”
“杀去秦国兵力稀缺之地,夺取一块地盘另立根基!”
“太尉您绝对不能死在此地!”
“您若死在此地,王上可怎么办啊!”
听着孙希的话,嫪毐心中的决死之意迅速淡去。
对啊,他若死了,他的孩子们怎么办!
既然无法夺取大秦,那退而求其次的另立一国也并非不能接受。
嫪毐不由得感慨而赞:“孙佐戈,大才也!”
又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嬴成蟜,嫪毐断声喝令:“传令!”
“转战雍城!”
一勒缰绳,嫪毐当先向着雍城方向策马而去。
见大纛后撤,嬴成蟜怒声厉喝:“嫪毐狗贼,有胆弑君,怎无胆与本君对垒?!”
“嫪毐,休逃!”
八夫等家兵齐齐高呼,将嬴成蟜的话音传遍四周。
蕲年宫血战本就让所有兵丁的心理压力都极大。
三万余突然杀出的雍城民兵更让他们心中惊惧。
而今听到家兵们的呼喝,回头看到果然在后撤的大纛,嫪毐麾下的所有兵马顿时陷入慌乱!
主帅奔逃这等事即便是放在正军之中都会令大军士气崩塌,甚至造成全军将士奔逃。
更遑论是对于本就是弱制约关系的门客而言了!
“太尉都跑了,咱们还打什么啊,跑啊!”
“嫪太尉待我等不薄,蕲年宫就交由诸位袍泽继续进攻,吾去救援嫪太尉!”
一众门客当先出逃。
而门客们的出逃更进一步带动了士气的雪崩,近万兵马却在极短时间内迅速崩溃!
就连嫪毐的亲兵都散去了大半。
嫪毐只能仓皇的钻进乱军之中试图潜藏身形。
乱军之中,嬴成蟜策马狂追,口中怒喝:“大纛之下便是嫪毐!”
嫪毐赶忙喝令:“快将大纛丢弃!”
嫪毐的家兵赶紧扔掉了手中大纛,也让嫪毐所部兵马失去了最后的那点军心!
嬴成蟜再度怒喝:“着红袍者为嫪毐!”
嫪毐大骇,慌忙解开外袍扔到地上。
嬴成蟜见状只得再三怒吼:“白面无须者是嫪毐!”
嫪毐愤怒的回头看着嬴成蟜。
可惜,出逃的决定一旦做出,嫪毐就连决一死战的资格都没了!
他只能切下一截下裳,用裙子捂住了脸。
正欲再喝时,嬴成蟜突见一架马车穿越乱军向着嫪毐狂奔而来。
在抵近嫪毐时,车帘突然拉开,赵姬焦急的高呼:
“毐郎!!!”
于这混乱的战场之上,赵姬的呼声听在嫪毐耳中宛若天籁之音!
(本章完)
第142章 赵姬:毐郎不哭,都是蟜儿的任务罢了
在混乱的战场上看到赵姬,嫪毐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他早就在催促赵姬前来战场,让赵姬亲口宣布废除嬴政的王位以此动摇嬴政所部的军心,却许久都没见到人。
他甚至都给嫪早下达了绑人的命令,绑也要把赵姬绑来前线,借赵姬的名义收拢民心,可依旧过了两个多时辰都没见到人。
在嫪毐看来,若是赵姬能早些前来,战局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最终,嫪毐压下了心中怒气。
虽然赵姬来的太晚,但终究是赶上了撤军的时机。
他无须再率残部杀入雍城抢人,现在就能带走赵姬了!
迅速策马抵近赵姬,嫪毐忍不住埋怨了一声:“你怎么才来!”
赵姬目光复杂的看着嫪毐:“毐郎是在埋怨我吗?”
换做平日,嫪毐一定能敏锐发现赵姬的情绪出现了问题,她不是在耍小性子,而是真的不开心了!
通常这个时候只需要嫪毐耐心的安慰一番,赵姬就能重新开心起来。
但刚刚大败一场,几乎完全葬送了一切的嫪毐却没那个心思再关注赵姬的情绪,只是断声喝令:“既然来了就跟上!”
“车夫驾车跟紧了本公!”
更后方,嬴成蟜目露焦急。
他可以接受嫪毐逃走,失去了靠山的嫪毐将成为一只秋后的蚂蚱,再难蹦出什么幺蛾子。
但嬴成蟜不能接受嫪毐和赵姬一起走!
可胯下战马已经跑的口吐白沫了,它已无法提供给嬴成蟜更快的速度。
嬴成蟜只能一边猛夹马腹,一边再喝:“以布遮脸者为嫪毐!”
“无论何部兵马,凡斩嫪毐可抵一切罪责,拜爵三等!”
这句话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在明示嫪毐麾下兵马对嫪毐反戈一击!
“彼其娘之!”暗骂一声,嫪毐喝令:“嫪早,率你部兵马挡住追兵!”
“只要为本公争取半刻钟时间,你之家小,本公厚待一生!”
话落,嫪毐也没看嫪早有没有率军回身冲杀,他甚至没看嫪早在不在,便由跨骑战马变成侧骑战马,然后发力跳到了赵姬的车上。
赵姬眼中浮现出一丝惊喜:“毐郎!”
呼唤间赵姬就要扑向嫪毐。
嫪毐却用力推开了赵姬,强压怒气却语气生硬的说:“能不能先看看场合再做事?”
“我部大败,敌军正在衔尾追杀!”
“快寻几件伱的衣裳给我!”
一道陌生的声音好奇发问:“寻王太后的衣裳给你做甚?”
嫪毐焦急的下意识回答:“成蟜小儿死盯着本公不放!”
“本公白面无须的特征更难遮掩,既如此,不如直接着女装佯做女子混入黔首之中出……”
话到一半,嫪毐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豁然转头。
然而还不等他撩开车帘,去看看发出异样声音的车夫位坐着的究竟是谁,便已见一名陌生的少年坐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一张张阉人的面容在脑海中迅速略过逐一与面前之人对照,嫪毐却发现无一能与此人匹配成功!
嫪毐心中登时大怒。
本公才离开你多久,你就又寻了新欢?
手中剑抵向面前之人,嫪毐怒声喝问:“你是何人?!”
苏角猛的上抬左臂,以金属护臂抬着剑刃将其压向车顶。
“孬蛋!”呼喝间,苏角右手已经从靴子里摸出一柄匕首。
匕锋压着嫪毐的脖颈,右肘猛然顶向嫪毐的锁骨,直接将其压在车板之上!
与此同时,车门帘拉开,驾车的孬蛋转过身来,左手抓住嫪毐的胳膊,右手抓住嫪毐的右手,双手一错,便缴了嫪毐的剑!
感受着脖颈间匕首的锋锐,嫪毐怒声喝问:“你究竟是谁?!”
待控制住局面,苏角犹豫了一番后瓮声开口:“俺听不清你说了甚,俺耳背!”
这一路上苏角听见的不该听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苏角也怕啊!
为了不被秋后算账,苏角现在秉承着一个准则:俺耳背,你们说了啥俺都不知道!
嫪毐怒气更盛:“莫要与本公装模作样,告诉本公,你究竟是谁!”
赵姬终于开口:“他们是蟜儿的麾下。”
嫪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嬴成蟜麾下?”
“你的车上为何会有嬴成蟜的人!”
“你的车上既然有嬴成蟜的人,你为何还让我上车!”
赵姬目光复杂的看着嫪毐:“蟜儿的麾下攻破了械阳宫,太祝擎与孤皆被捉拿。”
“蟜儿令孤回返战场,诱捕毐郎。”
“此皆非孤所愿,实乃蟜儿的任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