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秦王?
你是相邦?
抱歉,雍城是我的地盘!王太后就站在我身后!
嬴政面向大郑宫的方向拱手一礼:“母后仁慈,当为天下表率!”
“寡人自当尊母后之令。”
“然我大秦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仲父以为,何如?”
嬴政好像在说要听赵姬的话,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话一出,就表明了嬴政的态度。
吕不韦沉声下令:“传令!”
“黜县令仓县令之职,擢史仓为将作少府左中候,罚左中候仓杖责三十!”
四名法吏却从船上快步跑下,直接将史仓按倒在地。
“呸~呸!”
对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法吏手持实心木棍对着史仓的后背砸去。
“啊!!!”
一记又重又沉的杖击落于史仓后背,痛的他下意识翻身要把后背藏起来。
法吏又是一杖重重落在史仓的腹部。
“呕~~~”
早餐顺着史仓的喉咙喷涌而出,史仓如煮熟的大虾般又蜷缩了起来。
剧痛唤醒了史仓的理智。
趁着下一杖打来之前,史仓赶忙团身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双手环抱后脑勺,臀部高高翘起。
身为一地主官的史仓很清楚,这个姿势确实羞耻,却是在杖责中保全自己最好的办法!
法吏撇了撇嘴:“遇见个行家。”
说话间,法吏双手力道更大了几分。
“啊!!!”
嫪毐怒声呵斥:“住手!”
“王太后之令乃是县令仓有功!当赏!”
“吕相怎能轻言责罚!”
吕不韦沉声发问:“雍城县令秩千石,而将作少府左中候秩一千二百石,岂非恩赏?”
嫪毐心中气急。
这是恩赏吗?
从官秩来看,确实是升迁了。
可县令能主政一方,更能切实的帮助嫪毐争夺大位。
反观左中候呢?
上面还有三名上司,且将作少府的左中候纯纯就是搞基建的,能帮到嫪毐什么啊!
嫪毐正声质问:“杖责三十莫非也是恩赏?”
吕不韦沉声道:“王太后免了县令仓守城不利、放任贼子入城纵火之罪。”
“然县令仓时至今日仍未能捉拿贼子归案,此为渎职!”
“当罚!”
史仓希冀的看向嫪毐:“嫪宦丞~啊!!!”
嫪毐双眼死死的盯着吕不韦,低声怒喝:“王太后必因此大怒!”
吕不韦反问:“就因为三十杖?”
“若王太后因此大怒,本相自当与王太后面前分说,无须嫪宦丞为本相忧心!”
嫪毐不再言语,只是心中怒气更盛。
他很清楚吕不韦是铁了心要打史仓,这不以嫪毐的言语为转移。
就算嫪毐巧舌如簧能说服吕不韦又如何?
打都打完了!
看着跪在地上不住哀鸣的史仓,孙希等臣属面露不忍,别过头去。
而孙希等人的表现更激发了嫪毐的怒火。
嬴政这是在打史仓的屁股吗?
嬴政分明是在打他嫪毐的脸!
嫪毐双眼看向不能违抗赵姬命令的嬴政,却发现嬴政并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看史仓。
他只是笑而看向嬴成蟜。
王弟,心里舒服了吧?
谁若欺辱寡人的王弟,寡人必不轻饶于他!
嬴成蟜也悄悄伸出一个大拇指,低声笑语:“大兄威武!”
于是,嬴政的笑容彻底藏不住了。
看着嬴政脸上的笑,嫪毐很难不怀疑这是嬴政对他的嘲笑。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愤怒,嫪毐只能再次拱手:“王太后等候王上已久,请王上速摆驾械阳宫!”
既然无法阻止法吏对史仓的杖责,那就让嬴政把人都带走。
只要臣属们看不到史仓被杖责,嫪毐的脸面也就还能好受一点。
嬴政目露诧异:“母后搬去了械阳宫?”
嫪毐颔首:“大郑宫已被烈焰焚烧,重建之前难再住人。”
“故而王太后已移驾械阳宫,请王上往械阳宫拜见王太后。”
嬴政转而发问:“母后安好否?”
嫪毐沉声而对:“回禀王上,得王上洪福所护,火海不敢侵王太后。”
“然王太后本就因谣言而心神不属。”
“前些日子又见了大火,如今心忧更甚。”
“听闻王上驾临雍城,王太后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敢问王上可否先行摆驾械阳宫拜见王太后?”
嬴政慨然一叹:“是寡人未能做到应尽之事,方才令母后心忧啊!”
嫪毐气急。
别叹气了,你倒是走啊!
法吏突然开口:“启禀王上,杖责已毕!”
四名法吏让开空间,让史仓呈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来时的史仓还好好的穿着官袍,气度非凡。
此刻的史仓却宛若一条死狗般跪在地上,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甚至隐隐能看到脊椎骨!
很显然,杖责过后的史仓不死也残了!
嬴政略略颔首:“责罚既毕,便是无罪之身。”
“速为左中候仓更官服。”
在数万人的围观之下,史仓被扒掉衣服,又换上了秩千二百石的官服。
官服更华贵了,官服下的人却恨不能去死!
至此,嬴政才笑而看向嫪毐:“既然王太后已经等急了,寡人自当速往械阳宫。”
“起驾,长安君随侍!”
看着嬴政的背影,嫪毐拢在袖中的双手攥紧成拳。
前几日攥拳时被指甲盖划破的伤口还没好利索,血痂就又被嫪毐扣破!
影视剧中标准化的杖责是经过漫长发展才确立的,南朝梁武帝确定杖责之于臀,唐律规定:‘决杖者:背、腿、臀分受’。其后宋明清不断加以完善,形成了我们印象中的杖责,而在汉朝之前,杖责之刑的受刑部位都较为随意。
(本章完)
第129章 他们都是你的弟弟,我也是!
坐进车里,嬴成蟜又给了嬴政一个大拇指:“弟在雍城折腾了许久也只是做了些小事,大兄初抵雍城甚至尚未入城门就废了雍城县令。”
“还是大兄霸气!”
说话间,嬴成蟜已经熟门熟路的翻腾起了嬴政车驾内的抽屉。
嬴政声音有些复杂的说:“名不正言不顺。”
“弟无处置史仓之名,故而才束手束脚。”
嬴政这番话是在教育嬴成蟜,又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呢?
故韩地新附、郑国渠即将完工,天下诸国仍因灭韩之事对大秦虎视眈眈,嬴政又要推行一项动摇大秦律法根基的新法。
桩桩件件事务极多,吕不韦每天处理完奏章时夜色都已深沉,嬴政虽无理政之权,但边学边看边思考的他用脑量不比吕不韦少到哪儿去。
国事如此之多、如此之重,他却不得不抛下咸阳事务赶来雍城,嬴政心中的宏图伟略更是无从施展。
这何尝不是因为名分与大义对他的束缚?
正感慨间,一枚柿饼递到了他面前。
“来个柿饼?”嬴成蟜对嬴政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试过了,不凉!”
嬴政接过柿饼尝了一口,不由得露出笑容:“很甜。”
嬴成蟜理所当然的点头:“尚食令的宦者不知道在顶着多大压力挑果子,这柿饼能不甜吗?”
“回头了大兄记得送我一些才好。”
嬴政温声而笑:“应有之意。”
认真吃完了一枚柿饼,嬴政转而发问:“据闻王弟强掠民女入宫陪侍。”
“如今可有女子显怀?”
“咳咳咳~”嬴成蟜被柿饼呛的连连咳嗽,一边咳嗽还一边反驳:“我不是~咳~我没有!别瞎说!”
嬴政赶忙递来一爵水:“急什么?为兄又不是要治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