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案后，直了直腰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淡淡的说道，“咱们长话短说，既然我是新档头，那就以我为主！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做的，但是今后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听我的规矩做事，做得好有赏，做不好……”
他一咧嘴，一口白牙渗出阴森的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唰。
手中长刀在一瞬间出鞘，暴烈的猩红刀气自空中一闪而逝，在众人面前的地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印记。
刀痕只是浅浅的一道，可威力却极为骇人，那一长串的地板竟直接化为了大片的碎末。
可见杨凡这一刀的力量和技巧已经达到了某种惊人的地步。
邢卓等人看到后，瞳孔都不禁猛地收缩。
心中飞快盘算起来，若是这一刀是面对他们而来的，他们有几成把握无损的接下来！
事实证明，哪怕是其中最强的邢卓，也自忖接下来的可能不足五成。
好一位新任档头！
不说别的，这实力当真不容小觑！
“谨记档头的吩咐。”
众人齐齐应声，态度倒是更多了几分谦卑。
杨凡对于自己这一刀也颇为满意，哪知道身边的孙荣却小声提醒他：“小凡子，地板打坏了要赔钱的……”
“额。”
杨凡面色一变，不动声色的将长刀收入刀鞘，咳嗽两声，继续道。
“当然，你们守了我杨某人的规矩，那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大家，一定帮大家在执事面前争取更多的利益！另外，若是有人敢欺负到你们头上，你们也大可以来找我，我自然会为你们出头！”
“行了，就这样吧。”
杨凡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拎着刀就往外走。
孙荣赶紧追了上去。
殿里先是一静，随后变的议论纷纷起来。
他们这一位新任档头的表现倒是雷厉风行的很，实力似乎也不弱，或许今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的样子？
毕竟，东厂里的竞争格外激烈，决定是吃肉，还是吃糠咽菜，那还真取决于跟着什么人。
邢卓一句话没说，起身离去，身后哗啦啦走了一片人。
而闫雷则是深深的看了眼地上的刀痕，这才离开。
反倒是江雄，眼珠子转动了两圈，看了眼身后众人，朝着杨凡和孙荣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小凡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孙荣边走边问。
杨凡自然不会是说怕人来找他赔地板的钱，反问道：“交代完了，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孙荣一窒：“不该多聊一会儿，加深下了解吗？再者，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还得找几只鸡出来杀一杀吗？”
杨凡嗤笑一声，缓缓说道：“杀鸡，有的是机会，了解那些人，也有的是机会，我何必在那里和他们虚与委蛇，浪费时间？况且，该说的话我都提前说了，若是有人还想找死，那我不介意成全了他们！”
“也让他们试一试我的刀锋利，还是他们的脖子硬！”
话语里透出来的杀伐气，让孙荣都觉得两腿有些发颤，只能说今天杨凡展现出来的这一面，是他之前没有见过的模样。
而这时，江雄却趁机追了上来。
“见过杨档头！”
他满脸笑容的走上前。
“江雄？”
杨凡一挑眉，能练武的，没一个记忆差的，何况他的神魂修行也强，自然记住了此人就是他的新属下之一。
“档头真是好记性，这么多人，竟能轻易记下我，卑职真是深感荣幸。”江雄满脸的谦卑表情。
“你找我有事？”
杨凡一眼就瞧出此人的性情，那绝对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索性直接问道。
江雄笑容一僵，没想到杨凡会如此直接，讪笑两声说道：“杨档头您新接管十队，卑职等人有幸成为您的属下，对此深感骄傲。一点点贺仪，还请档头收下。”
说着，他将一个封好的信封递了过来。
厚厚的一沓子，不得不让人想到里面是宝钞。
杨凡眯起了眼睛。
目光从江雄的脸上划到信封上，又从信封上划到了江雄的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雄搓了搓手：“就是意思意思。”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吧。”
杨凡直接拒绝了，转身就要走。
而江雄的手悬在半空，笑容有些僵硬起来，反而提高了一些音调，越发诚恳起来。
“档头，这真的只是卑职等人的一些心意。卑职作为他们的代表，总不能将其这么退还回去。还请您看在卑职等人的面子上，收下吧。”
竟然要裹挟众人之意来压他？
杨凡一挑眉，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这么说来，你这是在逼我收下了？还是，你要教我做事？”
“卑职不敢。”
江雄脸色一变，立马跪倒在地。
“那就给我退下！”
杨凡声音一冷，江雄脸色变幻，终于将信封收起，告退下去。
第201章 南城城郊寻赵氏
杨凡冷冷的注视着江雄离开，这才收回了视线。
孙荣犹豫了一下，满脸迟疑的问道：“小凡子，刚刚那人是要给你送礼？”
“说是送礼，实则试探罢了。”
杨凡哂笑一声。
“试探？”
孙荣脸上一惊。
“小荣子，你记住，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杨凡看着孙荣，缓缓说道：“然而，有些人明面上给你送来的是钱，可心里想要的却是你的命啊。”
就像是刚刚的江雄，看似是在送礼，可未尝没有打算裹挟众人之意来让杨凡妥协的意思。
他若是收了钱，无疑是多了不少束缚。
那时候，他的刀还能那么利吗？
“……”
孙荣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好像刚收了杨凡的一千两银子。
当然，他相信杨凡不会害他。
而此时，江雄的身影已经消失。
杨凡冷冷的说道：“小心思，我允许他们有，但是不要动到我的头上来，不然，我就让他们连头也没有。”
说罢，他转身而去。
而另一边。
江雄的脸色也有些阴郁，一把将信封扔在了桌子上：“看来我们的新任主官，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啊。今后想要走货，却是麻烦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是邢卓！
两人平素给人的印象就是关系不和，可是，谁也想不到两人不知何时竟暗中勾结在了一起。
邢卓拿过信封，信封的封口破开，从里面竟然掉出来一沓子大额的宝钞，以及一张地契！
只怕价值不下数万两银子！
真是好大的手笔！
邢卓脸上露出一丝阴冷之色，说道：“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们只能将生意暂时停下一段时间了。”
“那怎么行！”
江雄却突然急了。
要知道，一次走货能给他带来的利润太丰厚了。
而有了这些利润，他才能采买丹药，不断提升，并且拉拢亲信，提升自己的地位。
现在让他停下，他根本做不到。
邢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江雄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辣，单手比划了一下向下切的动作：“反正是个新来的毛头小子，实力虽强，但是论起执行任务，可不是单靠实力就行了。只要我们到时候暗中给他下套，保准能让他死的干干净净！”
邢卓直接问道：“那陶执事那边怎么交代？”
江雄冷笑一声说道：“新人本就折损率高，他能说什么？我回来时已经问过，这杨凡不过是半路投入他的门下，根底是在长青宫那边，只要你我安排妥当，就算是陶执事也说不出什么。”
“那好吧。”
邢卓终于同意了下来，和江雄秘密筹划起来。
东厂档案房。
杨凡利用自己东厂的档头身份，调取出了小莲子的存档，得知了他的来历和背景。
其本名赵连昌，本是河北道人士，逃难入了神都，后来不知何故进了宫。
而且，的确有一老母在神都的南城城郊居住。
既然杨凡有心要收小莲子当亲信，自然打算亲自去查探一下，验证小莲子的背景真伪，以及其母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前去面见陶英。
“你要出宫一趟？”
陶英正在喝茶，听到杨凡的话，动作微微一顿。
杨凡一摊手，叫苦道：“回禀陶公公，我打算去一趟南城，考察一个人的背景情况。毕竟我这刚当上档头，手底下连个亲信都没有，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主动投效的，自然要好好看一看。”
“去吧去吧。最迟今晚，一定要回来，千万不要误了晚上的任务。你身为档头，这可是你第一次带队巡夜，若是出了岔子，别怪咱家不客气。”
陶英同意了他的请求，却不忘趁机敲打两句。
杨凡大喜，连忙说道：“多谢陶公公成全，我一定及时赶回来。”
说完，就快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