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做台谏官 第503节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想法,其实还有一個原因。

  他一直未讲,也不好意思讲。

  当下,赵祯已四十四岁。

  他想趁着还有精力,御驾亲征,再拖个几年,他就没有这番力气了。

  御驾亲征,向来都是他的理想。

  而现在的他。

  目标是成为一位超越太祖太宗,甚至超越汉武帝、唐太宗的圣贤之君。

  ……

  当日晚。

  苏良便将自己将要出差外巡、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的消息告知了家人。

  当然,他没有言说具体去哪。

  官家让保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朝堂民间,关系复杂,没准儿谁不经意的一句话将此消息捅出去,大家就看不到真相了。

  唐泽和唐宛眉,向来都是深明大义,非常理解苏良。

  苏子慕也很懂事,还让苏良注意身体,别太劳累。

  而苏沁一就不行了。

  她听到此事后,搂着苏良的脖子就是哭。

  哇哇大哭。

  一直哭到累,哭到了睡着。

  这让苏良甚是心疼,眼泪都掉下来了。

  翌日。

  苏良便带着一家老小游玩起来,他要好好享受这几日的亲子时光。

  ……

  正月二十五日。

  朝廷正式宣布,本届科举省试将于二月十三日、十四日、十五日举行。

  此次科举省试。

  范围大、内容广、难度高、录取的人数又少。

  许多举子都心中忐忑,在读书之余,还不忘前往大相国寺烧香祈福。

  还有的举子。

  笃定策论一定会考全宋变法之策,都在疯狂地学习这方面的内容。

  日近黄昏。

  苏良一家人外出游玩结束,回到了苏宅。

  苏良抱着苏沁一从马车上走下来。

  这几日。

  苏沁一一直缠着苏良,一眼看不到苏良都要哭上一会儿。

  粉嫩的小脸哭成了大花脸,可把苏良心疼坏了。

  就在苏良准备进门之时。

  不远处突然走来一名皇城司士兵,然后站在不远处。

  此人乃是皇城司亲事官周达,这个月负责苏良一家人的安全。

  赵祯尤为重视苏良的安危。

  苏良每日出门,都至少会有三名护卫暗中守护在他身边,而在苏宅附近,更是夜夜都有皇城司士兵执勤。

  护卫苏良之人,一般是不会现身的。

  一旦现身,便是有事。

  苏良将苏沁一放下,道:“沁一,你先随外公回家,爹爹一会儿就回去。”

  苏沁一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即。

  待苏良的家人都进入宅院后,周达才来到了苏良身边。

  “苏司谏,午后有人跟踪您。不过太狡猾,我们未能抓到他,您最近出门注意一些,我也会加派人手护卫苏宅,您放心,我一定会抓到那个跟踪者。”

  “辛苦了!”

  苏良拍了拍周达的肩膀,然后走进宅院内。

  他并不知为何有人跟踪他,但他相信皇城司的能力。

  ……

  翌日。

  苏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苏子慕一大早便去禁中上课了,而苏良和岳父唐泽则是在后院挖土砍木,开始为苏沁一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花冠秋千。

  就在这时,吉叔称司马光求见。

  苏良洗洗手,走到前厅,便见司马光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汗水。

  “景明兄,不好了!不好了!介甫要……要请辞还乡,请辞的奏疏都……都写好了!”

  “什么?”

  苏良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咱大宋朝的士大夫官员都请辞了,王介甫也不可能请辞,他只会做官,其他什么都不会。”苏良道。

  “我……我不骗你!一个时辰前,雱儿(王安石长子王雱,九岁)跑到我家,称介甫昨日一夜未归,然后回家后,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开封府。”

  “他从开封府回家后,便告诉妻儿,让他们收拾一下,三日后回抚州临川,然后……然后他就将自己关在屋内,谁都不见。”

  “我去他家都未曾敲开他的门,只看到从门缝里递出来的一份请辞文书,但文书上的理由又很奇怪,他称自己德不配位,有辱士大夫名声,故而请辞。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找伱了!”

  苏良微微皱起眉头,喃喃道:“今年是流年不利吗?”

  前有司马光夫妇要和离,后有王安石欲提前致仕。

  苏良想了想,道:“走,咱们先去开封府。”

  ……

  半个时辰后。

  苏良与司马光来到了开封府,包拯的面前。

  包拯听到他们问询王安石之事后,先是长叹一口气,而后道:“景明,君实,老夫答应过介甫,先不将此事外扬,你们若想知内情,还是亲自去问介甫吧!”

  “老夫只能告诉你们,介甫受了委屈,很大的委屈,你们好好劝劝他,别让他想不开寻短见了,老夫我一定会尽快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一个公道。”

  听到包拯这番话,苏良与司马光就更懵了。

  委屈?

  寻短见?

  案件?

  还一个公道?

  苏良实在想不通,天下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一心成圣,他事皆为浮云”的王安石寻短见。

  二人见包拯不讲,便只能离开开封府,奔向了王安石的宅院。

  ……

  王宅,是一套租赁来的二进院内。

  这一刻。

  王安石之妻吴氏和儿子王雱站在王安石的房门前来回踱步,甚是着急。

  二人见苏良和司马光来了,连忙向其行礼。

  苏良回礼后,看了看门口的请辞文书,皱起眉头,道:“介甫,开门!”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介甫,开门!”苏良再次喊道。

  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苏良顿时怒了!

  “王安石,只有怂人才会将自己关在屋内,就你这副德行,还想成圣呢?”

  苏良此话一下子戳中了王安石的软肋。

  其话音刚落。

  便听到屋内有动静。

  紧接着。

  头发散乱、甚是邋遢的王安石打开房门,然后又转身快步坐回了最里面的床上。

  苏良示意吴氏和王雱先离开,然后与司马光快步走了进去,并关上了房门。

  “介甫,到底发生了何事?”苏良问道。

  王安石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后,道:“我……我……我脏了!”

  “啊?”

  苏良与司马光都瞪大了眼睛,不知这是何意。

  “脏了?你……你……不是向来都不爱干净吗?”司马光忍不住道。

  苏良将司马光扒拉到后面,问道:“到底怎么了?快讲,免得让我们担心。”

  “昨晚……昨晚我一夜未归,家里人得到的消息是我在三司待了一夜,其实……其实我去鸡儿巷了!”

  “什么?”

  苏良与司马光再次瞪大了眼睛。

  “你……你去狎妓了?”司马光一脸不敢置信。

  鸡儿巷。

  汴京城中最有名的卖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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