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虽不大,但他们一直以大国自居。
而朴有勇之所以第一个站出来表态,乃是因高丽国境内,根本没有什么商品值得与大宋交换的。
他们曾盗大宋的钱币、书籍,还总是将大宋的文化当成他们老祖宗的文化。
最擅长的就是偷。
辽国使臣萧良德和东瀛特使吉田义贞都是紧紧皱起眉头。
二人很清楚,此等商贸契约乃是互利共赢之举。
但是他们有国策限制。
辽国不愿向宋售卖马匹、铁器之类的商品,东瀛则不愿向宋售卖白银、硫磺之类的商品。
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提防着大宋,根本无法坦诚合作。
他们若去三司,大概率会谈崩。
不如不去。
辽国使臣萧良德想了想道:“此事,我辽国暂不参与,至于你们,若去巴结宋国,那就是选择与我大辽断了关系!”
说罢,萧良德扭脸离去。
高丽特使朴有勇望着萧良德的背影,高声道:“萧特使,不会的,我高丽一切都以大辽国马首是瞻!”
此刻的朴有勇也恶心自己这般谄媚阿谀的样子,但他不这样做,辽国轻而易举就能灭掉高丽。
东瀛特使吉田义贞不屑地望了朴有勇一眼,也大步离开了。
东瀛国本来是仗着他们的白银、硫磺储量丰富,想着大宋又或缺这些商品,必然会上赶着与他们合作。
哪曾想,大宋根本就不搭理他。
因去年之事,双方已经结仇。
并且,当下东瀛海盗猖獗,日子过得并不好。
但他既然选择了站在辽国这边,再回头显然是不可能了。
……
这一刻。
西夏特使没藏也增正在驿馆中来回踱步。
出国在外,西夏无友。
因为他们将大宋和辽国都得罪了。
当年,他们的开国皇帝李元昊嘴巴太臭,且经常出尔反尔,没有国家愿意与他们来往。
与辽国不同的是。
只要大宋能大量购买西夏的青白盐,能大量出售瓷器、茶叶、丝绸等生活用品,西夏也愿意向大宋售卖马匹、药材、铁器等。
但大宋却不愿与他们做生意。
他们有的,西边的吐蕃诸部也有。
西夏上赶着。
大宋也不一定会与他们合作。
没藏也增思考了许久后,道:“我还是去三司试一试吧,万一成功了呢!”
……
三司衙门门口。
第一个与大宋商讨好契约内容的大食国特使大步走了出来。
其边走边乐。
笑得嘴巴几乎快咧到了耳朵根。
大食在大宋最畅销的商品是香水,而香水中最有名的是蔷薇露。
蔷薇露深受大宋女子喜爱,富贵人家的女眷几乎是人均一瓶。
而今,三司使王尧臣虽然压了蔷薇露的价格,但量却提高了一百倍。
这对大食国而言,乃是一笔源源不断的巨额收入。
大食国特使自然高兴。
待此契约达成,他回国后,必然是加官进爵,只要商贸契约在,他的恩泽便不会减。
……
而这一刻。
三司衙门内,三司的官吏全部到岗,人人都处于忙碌状态。
三司使王尧臣坐于议事厅首位,与一名使团特使聊得正开心。
一旁。
参知政事张方平、三司户部推官王安石都在为其打下手。
涉及国与国的契约内容,王尧臣自然要谨慎,故而将张方平也拉了过来。
王尧臣与各国使臣商讨的是初步合作意向。
双方谈妥后,使臣们便会向自家国主汇报,待其国主同意,便会发来正式的商贸契约书。
一個时辰后。
西夏特使没藏也增出现在王尧臣的面前。
王尧臣有些意外。
没想到西夏使臣的脸皮竟然如此厚。
“王计相,只要贵国答应大量购买我西夏的青白盐,我西夏愿意每年售出战马五千匹,其余的药材、铁矿之类,我们都可以谈。”
王尧臣微微摇头。
“没藏特使,本官觉得,我大宋与贵国开边境榷场已经足够了,你们西夏人在暗地里到底做了什么,不需要本官再细说了吧!先把偷盗的毛病改了,我们来日才有合作的机会。”
在王尧臣眼里,西夏实乃盗之国且言而无信。
他们的士兵在吃不饱时,第一件事就是冒充盗匪,抢掠大宋。
“王计相,误会,那些都是误会,是一些盗匪毁了我西夏的名声!那些龌蹉的勾当,绝对不是我西夏朝廷授意,我们与大宋亲如兄弟,不可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相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若再有,我……我自裁谢罪!”
没藏也增怎会不知自家的那些勾当,他无法辩解,便只能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了。
但他这个赌注,显然不能令人信服。
王尧臣缓缓站起身,道:“请好自为之。”
此话,显然是在撵人了。
没藏也增无奈,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三司衙门,这是他们自食恶果,根本不值得可怜。
接下来。
商贸契约商讨会继续进行。
王安石粗略地算了一下,若今日能与二十多个国家和部落全谈下来。
即使全都按照三年期的期限来算,也至少能增加三千万贯的收入,相当于今年大宋国库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王尧臣的腰杆挺得笔直。
俨然是今年大宋朝廷的最佳士大夫。
……
这一日。
大理寺也判定了侬智高的罪名,将在年节后对其处以极刑。
三司衙门的官员在忙碌,其他官员都开启了各自的年底衙门总结会。
……
腊月二十九日,上午。
辽国大王耶律重元气呼呼地奔进都亭驿内。
他听说大宋与诸国正在讨论商贸契约,而辽国使团不为所动,当即就恼了。
辽国使臣萧良德大步走出,连忙拱手道:“萧良德参见大王,大王你……”
萧良德拱手完毕,刚抬起头,便见耶律重元一巴掌抡了过来。
“啪!”
声音甚是清脆。
萧良德还未反应过来,又一脚踹了过去。
“砰!”
萧良德撞在一旁的椅子上,跌坐在地上,额头已是红肿一片。
耶律重元瞪眼道:“别国都在与宋商讨商贸契约,你为何不去?”
“大王,咱……咱们的战马、铁器不能卖给宋,其他……其他并没有什么商品值得拿出来啊,并且……并且宋此举乃是为了聚小国之势,站在他们那一方,我……我若去,恐怕是自取其辱罢了!”
“自取其辱?你是眼睛瞎吗?你看不出当下的宋已与曾经完全不同吗?而我们的商贸变成了什么模样,伱心里没数?战马与铁器怎么不能卖给宋,即使不卖给他们,你以为凭借当下辽的实力能打过宋吗?”
“实在是短见,本王命你立即去三司。只要有钱赚,什么商品都能买卖,你做不了主,本王回去后自会道出理由,现在,你就负责与宋商讨如何在商贸上合作,无论什么样的方式,我们都能接受,明白吗?”
“即使你跪着求他们,也要促进商贸合作,不然本王扒了你的皮!”耶律重元甚是愤怒。
这时。
一旁的一名使团吏员道:“大王,西夏特使求情与宋进行商贸合作,已然被拒,我们若去,恐怕也是被拒,这……这不上上赶着去丢人吗?”
“上赶着丢人?丢人怎么了,只要能够促进商贸合作,让本王跪下来都行,脸面是最不值钱的!”耶律重元看向萧良德,“此事你若办不成,待回朝后,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就去!”
“是,是,是。”萧良德连忙拱手。
……
半个时辰后,辽国特使萧良德来到了三司。
不过。
此时的王尧臣已抱着各国使臣签订的初步意向书去了垂拱殿。
负责接待萧良德的,乃是王安石。
当即,萧良德便将辽国欲与大宋进行深度商贸合作的意向道了出来。
王安石看向萧良德。
“萧特使,实在抱歉,咱们刚打过仗,当下两国不适宜有更加深入的商贸交易,你们的战马和铁器,我们也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