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快速看完，立刻将其用烛火引燃，很快将这封信化为灰烬。
皱眉道：“十郎胆子真大，竟敢漏泄禁中语。伱下次见到他时，一定要好好告诫一下。身为天子近卫，必须严把口风。否则，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迟早要出事的。”
“阿耶，十郎懂得分寸的。只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二娘，十郎才会冒险漏泄给我。”
“最好如此！”
许文宝感叹道：“本来我还想下月就让张姨娘去和应国夫人商量一下你和二娘的事情，没想到圣人竟然要征召二娘入宫，那就只能作罢了。也好，省得你一直在大娘和二娘之间摇摆不定，现在圣人帮你做了选择。”
许森早就猜到许文宝会这么说，缓缓说道：“可是阿耶不是一直都看在眼里，孩儿其实是和二娘情投意合。”
许文宝惋惜道：“只能说明你和二娘有缘无份了。”
许森摇摇头，说道：“之前孩儿浑浑噩噩，所以摇摆不定。但是现在，孩儿已经认清了本心。阿耶，孩儿要娶二娘！”
许文宝当即是又恐又气，不敢高声骂，只能压低声音叱道：“你什么意思？前两年口口声声说想要娶大娘，现在看到圣人征召二娘，又要跟圣人抢人是吧。”
“阿耶，我和二娘是情投意合的。”
“你是认真的？”许文宝见许森神情不似作伪，顿感头疼。几个月前，许森还说要娶武大娘呢，转眼现在又跟武二娘情比金坚了。
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情投意合也没用，既然二娘被圣人看上了，你还能抢得过圣人不成？”
许森也不急，淡淡说道：“阿耶，您还记得我义兄武元忠和义嫂窦三娘的故事吗？”
虽然许森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但在许文宝耳中，则仿佛巨雷炸响。
“你说什么？”许文宝大急道。
“就是阿耶听到的那样。”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许文宝脸都白了。武元忠和窦三娘私奔也就算了，要是李世民征召武二娘，然后许森把武二娘带走私奔，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孩儿不敢！”
僵持了一会儿，许文宝只好服软。他知道许森是在吓唬他，如果真准备私奔，只会秘而不宣，偷偷行动。
叹气道：“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应对，你应该早有腹案了吧。如果方案可行，为父配合你便是。”
第一百零三章 感谢武元爽
许森说道：“其实阿耶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把原来的计划提前即可，现在顾不得孝期了。本来下个月我们也不是去武家求亲的，而是将昔日阿耶与义父有过口头婚约的事情告知义母。”
许文宝无奈道：“这有什么用？即使武家认了这门亲事，武二娘要到明年才能及笄，你和二娘不可能马上成婚。等到圣人下诏征召，婚约不也还是要作废。”
许森笑道：“阿耶早年都在外地为官，对京中的事情不甚了解。我既然成竹在胸，当然是有例可循的。”
“有例可循？”
“不错，那是贞观二年的事情了。当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那一次为圣人寻访美女的是文德皇后。文德皇后听说荥阳郑氏的郑仁基之女是远近闻名的美女，便将其举荐给圣人。当时圣人册封此女为充华，门下诏令也已经发出。但后来得知郑仁基之女和陆氏早有婚约，即使册封大礼已经开始施行，最后还是作罢。我在秘书省看过案牍，当年圣人还因此下了罪己诏。”
“圣人有一个优点，同时也是他的弱点，那就是爱惜羽毛。想做道德楷模，那就要舍弃一些东西。”
许文宝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贞观二年？那时候我官职还小，好像是有听说过这个事情。不过这次不一样，十郎在信上说，征召武二娘入宫是长广长公主举荐的。长广长公主是应国夫人的弟媳，恐怕这件事情应国夫人也应该参与了其中谋划。”
“当年圣人有让你尚公主的想法，你用已有婚约的借口堵了圣人的嘴。为了避免欺君之罪，我们才商定了这个口头婚约的计划。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武家衰败，许家荣华依旧，所以不担心武家不同意。现在武家谋划后宫，再借口口头婚约，应国夫人肯定会找理由搪塞。”
许森道：“不然，义母那里我常去，他们家的奴仆也都是我的人。自从义母回京时，杨师道和长广长公主碍于弘农杨氏的名声不愿为她出头弹劾武元庆，义母负气离去，住到我们入苑坊那里后，义母和长广长公主一家就没有什么来往了。所以，这件事情只可能是长广长公主自己的主意。”
许森接着又道：“如果阿耶觉得口头婚约不是很有说服力的话，或许我们还可以假造一封义父的书信。”
“假造？”
“对啊！”许森笑道：“阿耶，我这几个月天天跟着师父练字可不是白练的，只要阿耶把以前义父的书信拿一封给我看看，我就能模仿出一封以假乱真的书信。”
感谢武元爽，让许森拜了虞世南为师。
许文宝这才想起，许森现在有一个大唐第一书法家的师父。
“好吧，为父暂且帮伱这一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让你是我的儿子呢！”许文宝叹气道。
许文宝现在对许森这个儿子是又爱又恨。本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子，没想到无心插柳，异军突起，成为许家下一代的领军人物，雏凤清于老凤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只是，让他操心的事情就更多了，还是许鸿和许伟省心。
许文宝想起三国时诸葛瑾的担心。诸葛恪让诸葛家在吴国的权势达到了顶峰，但最后也导致了诸葛家在吴国的覆灭。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他出仕，现在已经晚了。
十月二十，旬休的日子，许文宝带着已经做旧好的书信来到入苑坊。
杨氏听说许文宝到访，非常奇怪。自从她入京以后，许文宝除了刚开始来礼节性的拜访过一次外，就再也没有上门过了，倒是他儿子许森经常往她家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看到杨氏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客堂，许文宝起身道：“文宝见过嫂夫人！”
“叔叔不必多礼！”杨氏回了一个万福。
一番寒暄后，许文宝感叹道：“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士彟兄已经走了两年了。等孝期过后，府里的花销应该会比之前大，嫂夫人若缺什么，只管指使许森，千万不要客气。”
“多谢叔叔关心，三郎是个好孩子，他想的比我还要周全。这两年多亏有他，我一点都不用操心。”
“那都是三郎应该做的。”许文宝回应道。
杨氏感慨道：“全天下，能做到这样的义子可没有几个。”
许文宝笑道：“嫂夫人，三郎可不仅仅是您的义子。”
“呃？”
许文宝很意外道：“嫂夫人，难道士彟兄生前没有跟你说过吗？”
“什么事情？”杨氏惊异道。
许文宝说道：“两年前士彟兄病重时，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信中说，他看出三郎与二娘互有好感，提出希望武许两家能够结成秦晋之好。我早有此意，只是不敢高攀，一直没有主动提出。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封绝笔信，很快就收到士彟兄病逝的消息。因为孝期，所以我一直没有过来为三郎和二娘正式订亲。现在二娘的孝期将要届满，三郎明年也弱冠了，我正好趁着今天旬休过来问问，三郎和二娘的订亲事宜。没想到嫂夫人竟然不知道此事？”
杨氏意外道：“先夫生前没有跟我说过，要不是叔叔今日提及，我还不知道有这个事情。”心里恍然大悟，难怪许森作为义子对她这么殷勤，如亲子一般，原来是知道早有婚约了。
许文宝接着从袖兜里拿出一封旧信，交给婢女拿过去，说道：“当年那封信文宝也带过来了，嫂夫人请过目。”
杨氏接过信，映入眼帘的就是信封上“文宝兄亲启”五个熟悉的字迹。然后马上把信纸从信封里拿出来。
这封信虽然是许森仿造的，但武士彟病重期间，确实给许文宝写过一封信，信中言及希望他死后，许文宝能够帮忙照顾妻儿。
许森只是在那封信的基础上做了一点添加，和原信的中心意思正好契合，任谁也看不出来这封信是假的。
杨氏看到武士彟死前还在担心她今后的生活，又想到在文水时水深火热的生活，不禁潸然泪下，滴滴泪珠把信纸都打湿了。
许文宝连忙安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嫂夫人不要太伤心了。想必士彟兄也不愿意看到嫂夫人这样。”
同时更是放心下来，看到杨氏的表现，可以肯定许森的判断是正确的。运作武二娘入宫的事情，杨氏应该是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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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巧遇杨师道
之后，杨氏和许文宝商定，等到明年正月，许森及冠，武二娘及笄后，许家再正式上门纳采。
正事谈好后，许文宝又陪着杨氏说了一会儿话，聊了一些从前和武士彟的往事。随时准备借口告辞的时候，有奴仆从外边走进来，禀报说杨相公来访。
许文宝一惊，杨师道是长广长公主的丈夫，不会这么巧，是来跟杨氏说武二娘入宫的事情吧。
许文宝决定先留下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杨氏听到下人的禀报也很意外。要知道，杨氏和杨师道虽然从前姐弟感情很好，但早已因为武氏兄弟的事情有了裂痕。
杨氏恼怒杨师道不肯为她出头，杨师道则不满杨氏损害杨家的名声。
加上杨师道是当朝宰相，地位尊崇，虽然杨氏是她姐姐，他也不大可能屈尊俯就。
所以，从杨氏住到入苑坊之后，杨师道从来没有到过她这里。只有那次武元庆被褫夺爵位，杨师道派了一个下人过来跟她说了这件事情。此外，再无交集。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睡觉前，长广突然问他，自从杨氏那天离开后，就没有再上门过了，是不是还在生他们夫妇的气。
杨师道和杨氏从小一块长大，对杨氏的脾气非常了解，无奈表示确实如此。
然后长广就劝杨师道和杨氏和解，说他们这么多年的姐弟关系何必因为一点小事而老死不相往来。正好明日旬休，只要杨师道这个堂堂宰相去阿姐那里服个软，什么矛盾也都消了。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武元庆被夺爵那件事情已经过了一年多时间，杨师道也没有从前那么生气了。他本来就性格纯善，便答应下来。只是心里有些奇怪，长广怎么会突然劝他和姐姐修复关系。
看到杨师道走进客堂，许文宝连忙起身行礼道：“下官许文宝，见过杨相公！”
“许少御，你怎么在这里？”杨师道不由愣道。
杨氏顿时放下脸来，怼道：“杨七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太仆乃是先夫挚友，也是我义子之父。而且我现在所住的宅子就是许家的产业，许太仆为何不能在这里？”
“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师道连忙讨饶。
“哼！”毕竟杨师道是宰相，不再是从前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孩了。杨师道讨饶，杨氏也不好揪着不放，解释道：“你姐夫生前把二娘许配给许家的三郎，后来被孝期给耽误了。现在孝期将满，许太仆是过来和我商量订亲事宜的。”
“原来是这样！”杨师道长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有点害怕他姐姐跟许文宝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弘农杨氏千年的名声就毁了，开心道：“恭喜阿姐，许三郎那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佳婿啊！。”
然后又向许文宝拱了拱手，乐呵呵地说道：“这么说来，我和许少御也是亲戚了！”
杨氏把话说出来后，许文宝就一直盯着杨师道的表情，万万没想到杨师道会是这个反应。许文宝不解，难道长广长公主做的事情杨师道不知情？
许文宝按捺心中迷惑，回礼道：“是下官高攀了！”
杨师道笑道：“哪里哪里，还是姐夫慧眼识珠啊，早早就定下这门亲事。不然我也想抢这个东床快婿！”
探得杨师道并不知道长广举荐武二娘的事情后，许文宝终于可以放心离开。聊了几句后便借口不打扰杨氏姐弟说话，告辞离去。
没有了许文宝这个外人在场，杨师道很快把话题转移到当年的事情上，郑重向杨氏道歉。
杨氏虽然傲娇，但能和这位做宰相的弟弟和好，当然愿意。如今武元庆都已经死了，杨师道又给她送来了下楼的梯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像长广昨夜说的那样，姐弟两人的关系恢复如初。
杨师道走后，杨氏把武二娘叫到身边，问道：“二娘，伱之前听许森说过你们之间的事情吗？”
“我和义兄之间？什么事？”武二娘不解道。
杨氏很满意，说明许森很守礼法。不过现在马上就要订亲了，杨氏也就不瞒着二娘，说道：“当初你父亲弥留之际，给你许叔父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到想要将你许配给许三郎。”
“什么？”武二娘惊喜道。
“你不愿意吗？”杨氏戏谑道。
武二娘连忙摇头，撒娇道：“阿娘——”
杨氏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的心早就被许三郎勾走了。今天你许叔父上门说了这个事情，再过两个月，你及笄后，就可以出嫁了。”
从杨氏那里离开，武二娘兴高采烈地回到闺房，中途碰到武大娘。
武大娘看到武二娘喜上眉梢的样子，好奇道：“二娘，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武二娘知道自己大姐也喜欢许森，不想刺激她，敷衍了过去。
不过，到了晚饭时候，武大娘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吃饭间隙，杨氏对武大娘道：“大娘，本来你去年就要及笄了，只是因为重孝在身，所以没有举办仪式，等明年你和二娘一起及笄吧。”
“一切由阿娘做主！”
“唉！一晃你们都长大了！”杨氏轻轻一叹，说道：“二娘已经有了人家，你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等孝期结束后，为娘就去拜托你的豆卢表姐，让她给你介绍一个好人家。”
“啊？”武大娘惊异道：“二娘有了人家，许配给哪家郎君了，我怎么不知道？”心里更是窃喜，这下没人跟他抢义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