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从木材商人开始的帝国时代 第60节

“确实是好几年前的游戏之作。”

“游戏之作好啊!”虞世南轻轻抚掌,“不知许少府可否告知诗名?”

“这个……”许森想了一下,记得这首诗好像就名叫《赤壁》来着,许森回答道:“并无诗名,如果一定要取一个诗名,就叫《赤壁怀古》吧。”

虞世南表示听到,转而道:“这几日老夫一直失眠,觉得那些抨击老夫的言论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虞监!”

“许少府听老夫把话说完。老夫一生仕南陈、隋、唐三朝,诗风在陈、隋之时就已经养成了。进入大唐后,万象更新,老夫也有意求新,但始终无法摆脱南朝宫体诗的禁锢。直到前几日听到许少府这首《赤壁怀古》,顿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许森连忙道:“游戏之作,岂敢当虞监如此评价。”虽然这首杜牧的传世名篇怎么评价都不过分,但现在,是出自他之手,许森只能做谦虚状。

“正是游戏之作,才能不拘于古,不囿于今。宫体诗这潭子死水,是时候打破了。”

虞世南感叹了一番,说道:“老夫刚才说本来就想派人去请许少府,其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虞监请讲。”

“不知许少府是否愿意拜老夫为师,做老夫的关门弟子?”虞世南一脸期盼地问道。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虞世南和许森交谈的秘书省官员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虞世南竟然要收许森为徒。要知道前几年虞世南收褚遂良为徒后,就放言褚遂良将是他的关门弟子。没想到竟然为许森又重新开门了。

顿时羡慕嫉妒恨,虞监的关门弟子啊,这是他们怎么也盼望不来的。上一个关门弟子褚遂良现在已经是圣人身边的起居郎了。而且严格意义上说,其实圣人也是虞监的弟子。

“啊?”许森愣住,连忙摆手道:“万万不可,晚辈除了读过几本史书外,其他经典一窍不通,岂敢做虞监的弟子。而且晚辈也不会作诗,那首小诗只是游戏之作,再让晚辈作其他诗,晚辈也做不出来了。”

开玩笑,他就只会九年义务教育学过的诗词,要是拜了虞世南为师,天天叫他写诗怎么办?哪有那么多应景的诗抄。

虞世南不以为意道:“许少府的过往老夫这几日已经找人了解过了,所以才想收你为徒,以免璞玉蒙尘。”

许森还是摇头,坚决不肯。

这让站在一旁羡慕的许伟恨不得以身代之。

虞世南有些沮丧,只好道:“也罢,既然许少府不愿意,那老夫就不强求了。如此,那就请许少府收下老夫为徒吧。”

“啊?虞监这是何意?”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老夫做不得许少府的师父,就只能做许少府的徒弟了。”

“虞监万万不可啊!”

虞世南这句话说完,秘书省顿时嘈杂起来,这可是大唐的一代文宗,怎么可以拜一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为师,这让他们这群文人的面子往哪搁。

许森傻眼,没想到眼前这个八十岁的老头竟然耍起了无赖,亏虞世南说得出口。

没办法,许森最后只好改口答应虞世南,做他的关门弟子。还好刚才已经打过补丁,说自己不会写诗了。

既然是正式的关门弟子,那肯定要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于是两人商定三日后在虞世南家举行拜师仪式。

许文宝听说这个事情后,久久不语,他这个儿子,也不知给了他多少意外,现在又成虞世南的徒弟了。

李世民更是带着魏王李泰亲自前往虞世南家中,做许森拜师的见证人,称此事为大唐文坛的一段佳话。

拜师仪式之后,李泰走到许森面前,拱手道:“孤可是久闻许少府大名了,恭喜许少府,成为虞监的关门弟子!”

李泰以雅好文学著称,是李世民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他听说了这件事情后,立刻请求李世民带他过来,见证虞世南收徒。

“多谢殿下!”许森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李泰,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李世民的儿子。不过李世民的诸多儿子中,最后的赢家是李治。对于李泰,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李泰转而对李世民道:“父皇,孩儿一直对文学馆没有虞监这种大家坐镇而深以为憾。本意想要招褚遂良入文学馆,结果他又做了父皇的起居郎,只能作罢。没想到虞监今天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父皇,这次孩儿说什么也要招许少府入文学馆了,请父皇恩准。”

许森傻眼,他刚刚心里还想着对李泰敬而远之呢,结果李泰这是什么意思,要把他贴上魏王党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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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秘书郎

平阳昭公主的次子柴令武最近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前年他从一个胡商那里抢了一匹大宛马,本来都已经把事情摆平了,结果去年被刘洎那个老不死听说了这个事情,于是他就开始倒霉了。

先是被舅舅兼老丈人召到皇宫狠狠挨了一通骂,闭门在家躲了好几个月风头,等他以为风头过去,准备重新出山时,发现长安城已经变了天,尉迟敬德的下场属实把柴令武吓到了。

作为一个从小任性妄为,一向在长安城里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这段时间可把柴令武憋屈坏了。

前日,柴令武听说秘书监虞世南要把许阎王收为关门弟子后,顿时计上心来,立刻去魏王府找和他关系最亲近的表弟,魏王李泰。

“你说要孤把许森召到文学馆?”李泰得知柴令武的来意后有些迷惑不解。

“是啊,表弟没听过长安城流传的童谣吗?‘宁会阎罗王,不见萧二郎;宁食三斗芒,不逢许三郎。’相比萧铠,许阎王更加可怕。如果表弟能把许森从万年尉任上调走,长安城里的勋贵子弟肯定都会对表弟感恩戴德的。”

“以后表弟与太子争位,这群人就是表弟潜在的助力。”柴令武又给李泰加上一块份量最重的砝码。

李泰有所意动,但还是忧虑道:“只是许森为官刚直,有魏征之风,若是让他进了魏王府,不瞒表哥说,我还真有点怵他。”

“许森虽然刚直,但极有能力,现在更是做了虞世南的关门弟子。表弟对其施恩,未必不能让许森为王府所用。退一步说,即使许森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只要他进了魏王府,在太子眼里,他就是表弟你的人了。表弟若不趁此机会把许森收入门下,难道要将他推给太子承乾吗?”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李泰向李世民请求把许森召入魏王府文学馆。

许森连忙推辞道:“魏王殿下错爱,下官深感荣幸。但是魏王府文学馆的学士都是学富五车的大儒,下官末学后进,除了《左传》,其他八经都没有通读过,岂敢入文学馆贻笑大方。”

“许少府过谦了,你可是虞监的关门弟子,虞监的眼光,孤一向是佩服的。许少府如此说,是看不上魏王府文学馆吗?”

“下官不敢!”许森只好另辟蹊径道:“魏王殿下,下官在万年县判法曹,庶务繁忙,恐怕也没有时间兼顾文学馆的事情。”

李泰马上道:“这个许少府不用担心,做了文学馆学士,自然不会还让你做万年尉。父皇,就让许少府到秘书省,做个秘书郎吧。”

诸子中,李世民对李泰最为宠爱,也是因此才让李泰滋生了和太子李承乾争位的心思。

对于李泰的要求,李世民一向都是满足。不过这次却迟疑道:“青雀,许卿家做了万年尉后,京中风气为之一清,若是现在把许卿家调走,恐怕京师会旧态复萌。”

李泰道:“父皇,把许少府调走,万年县不是还有萧二郎吗?再说,父皇难道要一辈子把许少府困在小小的万年县?”

李世民点头道:“你说的也对,许卿家迟早要调离万年的。许卿家,刚刚青雀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李世民都这么说了,许森还能有什么意见,只好接受李世民的任命,调到秘书省做秘书郎,并做了魏王府文学馆学士。

回到家中,许文宝欲言又止。

“阿耶,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许森道。

许文宝叹息道:“自从前几年太子骑马不慎摔下,变成跛脚后,圣人就有了易储的心思。当年圣人在秦王府潜邸的时候,就设文学馆广招贤士。时过境迁,圣人又特许魏王开设文学馆,其中蕴含的深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碍于太子的储君之位已经立了十几年,根深蒂固,一旦易储,恐动摇国本,所以圣人一直在犹豫中。”

“不过虽然圣人在犹豫,但已经让魏王看到了希望。这几年,魏王和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止过。我入京以来,一直置身事外。没想到魏王今天竟然会主动要求召你入魏王府,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卷入这场漩涡了。当年的玄武门之变,至今历历在目,对于我们许家来说,祸福难料啊!”

“既然你已进入魏王府,卷入夺嫡之争不可避免。我在想,要不要学当年武家那样,让二郎投入太子门下。”

许森道:“阿耶,如今圣人千秋鼎盛,别看现在魏王和太子闹得欢,以后指不定那个位子会落到谁的手里。这次和十几年前那次不同,圣人可不止魏王和太子两个儿子。”

事实正如许森所言,最后的结局谁也想不到,李泰和李承乾斗得两败俱伤,让李治渔翁得利。

“你是说晋王治?那等以后晋王开府,再让大郎投入晋王门下。”

许森不禁白眼道:“圣人除了三个嫡子外,还有众多庶子,阿耶就确定以后的皇位一定会落在三个嫡子手里吗?”

“这个……”许文宝忧心忡忡,早知道会卷入夺嫡之争,还不如把儿子生的平庸点。

看许文宝惶惶不安的样子,许森只能说道:“事已至此,阿耶担心也没有用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果可能,许森也不想被打上李泰的标签。可是刚才在虞世南家中,许森怎么推脱都没用。这让许森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做伊尹、霍光的决心。不然皇帝一句话,要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去魏王府也好,距离权力中心更近一点,也许更容易实现做伊尹、霍光的愿望。

许家愁云惨淡,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武元爽的心情就更差了。前几天,看到他炮制的流言在长安城里传播得愈演愈烈,一直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没想到,随后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先是虞世南收许森为徒,成为文坛佳话,接着又听说许森得到魏王李泰的青睐,被举荐为秘书郎,召入魏王府文学馆。

武元爽实在想不通,他精心准备的报复,却做了小丑。没有伤及许森分毫,反而成了许森进阶的梯子。

在家里不知砸了多少东西后,武元爽痛定思痛,看来想要用常规的方法报复许森是不可能的了,唯有求父亲在天之灵帮忙。

于是武元爽让下人准备了丰盛的供品,带到城外的衣冠冢,请求武士彟在天之灵为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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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奇怪的突厥人

到了武士彟的衣冠冢,武元爽命仆人把供品摆好后,就把仆人赶走。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这个奴仆听到。

确认奴仆走远了,武元爽才放心下来。

其实武元爽心里面更恨的是后妈杨氏。只是他心里清楚,武士彟和杨氏感情深厚,就不指望武士彟在天之灵能帮他对付杨氏了。

但许森不同,许森只是义子而已,还能亲得过他这个亲儿子?

酝酿好情绪后,武元爽跪在武士彟的碑前,大哭道:“阿耶,您在天有灵,看看孩儿的腿脚吧。孩儿这条腿被许森纵奴打折,成了瘸腿,今生已经没有出仕的可能了。阿耶在天有灵,一定要为孩儿报仇啊!”

生怕武士彟没有听到,武元爽一直在武士彟墓碑前哭诉了一个时辰。武元爽年少读书时要是有这个毅力就好了。

许森已经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他再怎么样也无法望其项背了。要想报仇雪恨,只有寄希望于武士彟显灵。

武元爽哭得正起劲时,先前被他打发走远的奴仆突然跑了回来。

武元爽发现后脸色顿变,他刚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形象不会被这个仆人看到了吧。

狠狠地瞪了那个仆人一眼,想要怒叱,却发现嗓子已经哭哑了,只好压着嗓子道:“我之前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得靠近这里。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奴仆道:“郎君,不是仆要违抗郎君命令,而是外边来了一群突厥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要把仆赶走,所以仆才过来通知郎君。”

“突厥人?”武元爽皱眉道:“什么突厥人敢在京城附近这般嚣张,欺负唐人?我在并州也见过很多突厥人,一向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他们有自报家门吗?”

“没有,不过他们披头散发,衣襟向左,一看就是突厥人。”

“扶我起来,我过去瞧瞧。”

等武元爽一瘸一拐地走到仆人指认的地方,发现这群突厥人好像在举行葬礼。一具尸体平放在中间,周围围着一圈突厥人跪在那里痛哭。

武元爽当初在这里买块地给武士彟建衣冠冢,自然是因为这里是京城公认的风水宝地。没想到突厥人也信大唐的风水。

既然是葬礼,那死者为大,武元爽就不便打搅了,转身招呼仆人打道回府。

仆人却指着那个尸体,惊恐道:“郎君,仆认得衣服,那个死人好像是刚才为首的突厥人,怎么转眼间就死掉了?”

“啊?”武元爽听到仆人的话后心里一寒,他今天是来上坟的,不会是被他们主仆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这时候,那群突厥人也发现了武元爽主仆的动静,立马停止哭泣,从地上爬了起来,警觉道:“你们是什么人?”

而躺在中间的那具尸体也随之从地上爬了起来,认出武元爽的仆人,寒声道:“是你,不是叫你滚远点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来人,把这两个人剁了喂狗。”

“喏!”

马上就有突厥人拔刀冲了过来。

武元爽大惊失色,转头就跑。不过他拖着伤腿,没跑几步就摔到了地上。而他的那个仆人更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被突厥人一个照面就寄了。

武元爽在草地上连滚带爬,狼狈躲过几刀,忍着沙哑的嗓子,大喊道:“住手,尔等可知某是何人?”

刚刚装扮尸体的那个突厥头领不屑道:“你是何人与孤何干,看到了孤的秘密,只有死这一条路。你们不要跟他废话,杀!”

武元爽急声道:“先父乃是应定公武士彟,那边就是先父的衣冠冢。你们这些突厥人最近没有听说曹国公李世勣被杀的事情吗?李世勣害死我兄武元庆,被先父借蜀汉阴兵杀死。你们敢在先父衣冠冢面前杀我,难道不怕先父索命吗?”

听到武元爽的高叫,那几个突厥随从顿时停下追砍,面面相觑。

看出来他们肯定听过李世勣死于武士彟索命这个传说。

突厥首领这时也一瘸一拐地走近几步,皱眉道:“你是武士彟的儿子?”

这个突厥首领和武元爽一样,也是一个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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