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仙师:我赐皇明五百年 第98节

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理解的学科是哲学,而最难以理解的学科,也是哲学。

至少,季伯鹰自问自己是个俗人,高山流水他可以。

哲学,悟不透。

‘看来只能出大招了。’

深吸一口气,季伯鹰再次开口了。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季伯鹰缓缓开口,念出这阳明四句教。

刹那。

原本正在努力格竹子的王阳明先生,若雷霆击身一般,整个人突然浑身一颤,接着剧烈抖动了起来。

这一幕,把旁边的季伯鹰给惊懵逼了。

WTF?!

这莫非是羊癫疯犯了?!

史载这王阳明是肺不好,没说有得了羊癫疯啊!

正当季伯鹰犹豫着要不要给王阳明搞点抗生素的时候,王阳明身躯逐渐停止了颤动。

接着,他转过身,面对着季伯鹰。

那双充满着红血丝,充满着哲学智慧的双眼,平静中透着激动,紧紧盯着季伯鹰。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将季伯鹰方才念出的这四句教,缓缓又是念了一遍。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朝着季伯鹰,深深鞠躬。

自从宁王之乱平定,他见完正德帝之后,就称病隐退回了家,原因也简单,政治漩涡已经到了最疯狂的阶段,他无心卷入其中。

告病归养的这段时间,王阳明一直都在致力于做一件事,那就是又开始各种格,格天格地格竹子,力求将自己毕生所悟凝练成最简单的一段话。

他深知一点,唯有最简单精炼的语言,才能普及天下,才能开化民心。

“阁下之学,远超于我。”

在心情激动澎湃的同时,王阳明又是感到有些失落。

他原本以为悟出这心学大法的只有自己,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自己更前,而且还把这一门学问给凝练成了这般精粹的话语。

王阳明在心中反复念了许多遍‘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字也改动不得。

完美!简直是太完美了!

季伯鹰从王阳明双眼中,大致猜到了王阳明心中所想,差点笑出猪叫声。

这本来就是你自己总结的,能改动才怪。

王阳明于逝去的前一年,也就是五十六岁那一年,终得凝练出这冠绝当世,千古流传,被无数心学子弟奉为毕生真言的阳明四句教。

而现在的王阳明,年岁还不到五十。

季伯鹰这一招叫做,说王阳明以后要说的话,让王阳明无话可说。

“阳明先生客气了。”

季伯鹰微笑着,心想让你老小子一开始不理我,这会道心破了吧。

“我此番来此,是为了找阳明先生确认点事。”

不等王阳明开口言请,季伯鹰自己坐在了这竹林旁的石铸茶桌便的石凳上。

痔疮患者,坐着比站着舒服。

对此王阳明自然是丝毫不在意,心学讲究的就是一个随心而动,率意而为。

“阁下请问。”

王阳明落座之后,并没有在意季伯鹰从何而来,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家小院。

“喝茶。”

季伯鹰微点石桌之边。

刹那,这石桌上出现两盅热茶。

王阳明望见这凭空出现的热茶,眼眸微凝,略微诧异之后,笑着将这茶端起,轻抿一口。

“略涩,清香,不错。”

季伯鹰没有跟王阳明讨论茶道,他也不懂,只知道喝贵的。

“阳明先生,我想请问你三件事。”

“伱可以答,也可以选择不答。”

“第一件,你觉得当朝天子如何。”

“第二件,你觉得内阁诸班如何。”

“第三件,你觉得天子两次落水,是否偶然。”

简单直接,没有绕弯。

与王阳明这等心学鼻祖论事,不需要拐弯抹角。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对于季伯鹰的这三个问题,王阳明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杯,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开口便答。

“天子聪慧,蕴有大志;看似虚浮,实则乾坤。”

简短的十六个字,不需要多言,能从王阳明口中得到这十六字评价,可谓是极高。

“内阁诸臣,权私不分。”

这八个字,直接把正德朝的文臣碾在地上骂。

“至于第三个问题。”

王阳明站起身来,望向这天边正在升起的金乌暖阳。

“且看这金乌东升,偶然否。”

一语出。

季伯鹰心中明了。

太阳打东边升起,当然不是偶然。

“多谢阳明先生解惑。”

当话音落,王阳明折身望去,原先对坐的人影已经消失。

不过,在这石桌之上,放着一大堆他从未见过的东西,看起来似是药丸。

与马皇后不同,王阳明的肺病有着极为明确的记载。

王阳明自十七岁患上了慢性肺痨,自那之后,终其一生都被肺病困扰,尤其是以夏日最为严重,最后亦是因肺病而死。

季伯鹰给他留下的,都是一些抗生素之类的肺痨专用药,足可让王阳明多活上个几年。

其中还有一盒安定,备注了死前服用。

这样,至少不会走的那般痛苦。

“阳明先生,方才那四句,心学后人称其为阳明四句教。”

“你也完成了你的一世夙愿。”

阳明一世之愿,那便是入圣。

残余之音,落在王阳明耳中,王守仁身躯又是一怔,接着笑了。

道心,稳了。

………………………………

顺天府,紫禁城。

紫禁城并不全是皇宫,而是分皇城和宫城,就像一个‘回’字。

正德二年,武宗皇帝于皇城西苑太液池西南岸开建豹宫,直到正德七年,豹宫才全部竣工,其内共有房屋二百余间,耗费二十余万两白银。

所谓豹房,并不单纯是养豹子的房屋,也不是一般意义上帝王游幸的别苑离宫,而是武宗居住和处理朝政之地。

因为武宗尚武,其内还有校场等军营中才会存在的建筑设施。

此时,豹房正宫。

清晨雾气未散,一道纤瘦身影,静静坐在这正宫殿阶之上,从这个角度和高度,能够望见紫禁城中的文渊阁,那里是内阁值班的地方。

“陛下,该喝药了。”

在他的身后,一个弓着身子的太监说着。

“杨先生给了你多少银子,朕给你双倍。”

一语出。

这太监脸色骤变,扑通就是跪在了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见此,朱厚照笑了。

他在前段时间频繁更换身边的太监,但后面发现,这样做并无效果,这宫里的太监,自从他培养的八虎被一个个干掉之后,已经没有几个真正忠心于他的了。

“退下吧,朕想静静。”

这太监这才跪着后退,折身快速走远,吓得额头冷汗直冒。

虽说这会的天子已经重病垂危,怎么都都没有几天活头,虽说这会天子的政令已经出不去紫禁城,天下政令皆出于内阁。

可要杀自己这么一个太监,那依旧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风,呼呼吹起。

清晨的春日暖风,扑落在脸,格外的舒服。

朱厚照闭着眼感受着拂面纯风,感受着清晨的第一缕暖光。

他的心,从未有现在这一刻平静,从未有现在这一刻放松。

打他登基的那一日起,他就在折腾,很多折腾的法子看似荒诞,实则都是在和文臣斗法。

在月前撑着最后一口心气,将王琼提拔为吏部尚书。

其实朱厚照也知道,这样做没什么用,一个吏部尚书根本斗不过大权在握的杨廷和,而且事实也证明如此,嘉靖元年,王琼直接被杨廷和弄去充军了,还是后面嘉靖把王琼捞了回来。

现在的朱厚照,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没法再做了,只能等着驾崩了,这也是文臣们一直在等待的结果。

当他重新睁开眼的刹那,神色一怔。

因为在他的面前,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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