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血红一片。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侯君集家的扈从躺了一地,哀呼声响成一片。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面露惊骇。
只听说房二郎诗词双绝,身手竟也这般厉害。
看着他矫健有力的身躯,不少贵妇眼神一下变得炙热,伸舌舔了舔嘴唇。
房赢踢了一脚扈从,笑了出来:
“疼吧?疼就对了,刚才看女人换衣服的时候,眼睛不是睁得很大?”
他轻抚横刀,淡淡说道:“回去以后,你们都传达一下,别傻傻的为侯君集卖命。”
“你们还算幸运的。”
“上一批人,已经被我杀了个一干二净!”
侯君集气的脸色铁青。
这话一传出去,人人都知道,做他的扈从是个危险活,动辄丢掉性命,以后谁还敢当侯家扈从?
“老夫还真是小瞧了你。”侯君集阴狠的盯着房赢:“你这不是杀人,而是诛心!”
“恭喜你,猜对了。”
房赢笑眯眯的说:“这么说吧,如果今天我面对的是药师伯,又或是国舅,绝对不敢如此动手,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我惹不起他们啊!”
“混账!”侯君集气的直咬牙:“难道你就惹得起我?!”
“当然了。”房赢点点头,笑道:“侯君集,你经常以武将自居,别人敬你,也要喊你一声大将军,我倒是奇怪了....你的军功呢?”
侯君集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小子,老夫的军功,用的着你来评判?”
“不是我,而是世人。”
房赢笑吟吟的说:“当今圣人是马上天子,在做秦王的时候,便带领麾下猛将,打下了大唐大半个国土……”
“我想问问,你呢?”
房赢眼中露出玩味之色:“先不说军神药师伯伯,就是秦公爷、尉迟将军这些人,就已经立下无数战功……”
“那么你呢?”
“你侯君集又在哪里呢?”
房赢轻声质问下,侯君集的脸一下涨红,羞愤的无以复加。
之所以这样。
还是因为他能力不行。
他之所以的太宗朝如日中天,全是因为玄武门之变,并且在其中充当至关重要的角色。
人就是这样。
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
侯君集最怕别人说他不行,可房赢不仅无情的揭开他的伤疤,还在上面撒了把盐。
“所以说,你不行!”
房赢笑着说道:“截止到现在,你唯一的亮点,是吐谷浑之战,还是在药师伯伯的带领下进行的。”
“那么问题来了。”
“你军功这么少,却占据着这么高的位置,你这是行不配位啊?”
“放屁!”侯君集大怒:“房遗爱,你敢如此说老夫!”
“不是我,是世人。”
房赢摊了摊双手:“你侯君集行不配位,不光是我,大家都这么认为啊?”
不等侯君集发怒。
他接着又说道:“好吧,军功你没有,文治你总该有吧?”
“去年,圣人给了你一个吏部尚书的位子....以武将做文官职,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你呢?”
“担任吏部尚书以来,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吗?”
“你没有!”
“你从小不学无术,字都识不全,吏部那些活你能干的了?”
“说句实话,吏部的那些文官,引据典故,当着你的面骂你,你都听不出来,还得笑呵呵说是……”
“房遗爱!你闭嘴!”
侯君集双眼血红,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房赢的话,就像一柄铁锤,捶在了他的要害处....吏部的那些公文,到现在有的他还看不懂。
他这个吏部尚书。
在整个文官系统看就是个笑话。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当面说而已…武将们也看不起他,当年大家和李世民东征西战的时候,侯君集就是个小透明。
而且,都知道他人品不行。
皇帝让李靖教他兵法,他觉得李靖没有全教给他,转头就告李靖要造反。
这么一个反骨仔。
谁会搭理他?谁敢搭理他?
“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房赢笑嘻嘻的说:“潞国公,我敢与你对着干,还是因为你不够强。”
“论文论武,你都不是第一梯队的人物,我为何要怕你?”
“其实不光是我,大家都这么认为,所以,你想让我们都怕你,你就要获取更高的地位……”
第五百二十八章 给侯君集心里种下种子
侯君集沉默不语。
只是阴翳的望着房赢。
“看我不顺眼对吧?”
房赢笑着说道:“可你就是不敢干掉我…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因为要杀你儿子,所以你被‘逼不得已’,不得不杀我。”
“否则,我就要杀你儿子,你是被迫以杀止杀,就算官司打到太极宫,你也是占理的……”
“可这次不一样。”
“你没有‘迫不得已’,你明明对我恨的牙根都痒痒,却不敢干不掉我……”
“为什么?”
房赢说道:“我来告诉你吧,还是因为你不够强!”
“你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需要有顾虑吗?不会,你挥一挥手就能把我干掉!”
“所以,侯君集,我等着你。”
“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哪儿也不去,看看你有没有一天能坐上那个位置!”
……
人群缓缓散去。
宫中侍卫拉来皇家车辇。
经过刺杀一事,侍卫们心弦绷紧,强烈要求三个皇子皇女坐车回宫。
房赢站在车辕旁,回头看了一眼。
侯君集依然站在原地,脚下躺着一地的扈从,他孤单影只,神色复杂变幻。
好了……
种子已经种下,剩下的就看生根发芽了。
你不是性格浮夸、为人骄狂吗?我就给你加一把火,让你有积极向上的动力。
等膨胀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嘭”的一声,原地炸掉…在太宗时代造反,结果只能是炸掉。
房赢一头钻进车厢。
下一刻,宽大的车辇缓缓启动,宫中侍卫立刻在四周护卫,拱卫着皇室车驾。
车辇内十分宽敞。
中间有一矮几,矮几上点着一盏明亮的油灯,地板上铺着厚实柔软的毯子,房赢和高阳公主坐在一侧,李治和李明达坐在对面。
时光已晚。
李明达熬不住,扎进小李治的怀里先睡去了。
一片沉静中。
高阳公主忽然开口道:“那个闯进布庄的刺客,是我放走的……”
一句话。
惊得房赢和李治一起看了过去。
房赢更是心里蹦蹦乱跳....陈阿宾暴露了?!如果被人顺着这条线插下去,侯海龙的死迟早会被翻出来!
他眯了眯眼睛:“你是说,人是放走的?”
“当然。”
高阳公主幽幽说道:“她拿的那套女装,可是价不菲,若不是我从中斡旋,她能出的了后门?”
房赢神情不变,语气平淡的道:“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可我知道,你认识她……”
高阳公主盯着房赢刀刻似得侧脸,抿了抿嘴唇:“第一次是宫门口,她来找你,你就那么搂着她的肩膀走了。”
“第二次是在我爹的寿宴上,你一边吟诗,她一边踏上高台,化身为‘望夫石’,惊艳全场。”
“你说的没错,我与他是有些交情。”
房赢点了点头,问道:“可我不明白,你不是对他很不满吗?为何又会救他?”
“我也不知道。”高阳公主摇了摇头:“一个弱女子,竟当街刺杀朝廷大员,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