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空壤接触到林君书脚下漆黑的空间，微微荡起了一层波动，然后十分通畅的融了进去。
林君书仔细地观察着，系统对于定空壤的描述，也只有一句“稳固空间”。具体怎么个稳固法，有多大的效果，林君书也很期待。
从南华的没有拒绝的反应来看，至少应该没有什么坏处。
林君书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左慈开辟的这处空间突然毫无征兆的扩张了起来。
漆黑的四壁飞速的向外延伸，屋顶在拔高，地面在扩大，数息之间，整个空间足足扩大了几倍有余。
“师父……”林君书略微有些慌张的叫了一声。
不是“稳固空间”吗，怎么变成“扩张空间”了？林君书有些担心，万一这定空壤对于南华空间的作用只是扩大，而没有减低南华的消耗，自己此举不是反过来加大了南华神魂的负担吗？
南华已经从追忆中回过了神来，抬头望了一眼林君书，明白了林君书的担忧。
“无事，这定空壤确实可以稳固此处空间，为师已经不需要格外的承担维系空间稳定的消耗了。这团定空壤中所蕴含力量确实不俗，乃圣人与邪神的残余恐怕并非虚言，多余的力量扩张了此处的空间。多谢君书了。”
听闻南华所言，林君书才微微的放下了心来。
“师父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若为因为我，也不需要你被迫分裂了神魂，将神魂之体投到了这里。”
空间的扩大，让原本待在墙边的南华，挪到了更中间的位置。偌大的空间里，只漂浮着两道虚幻的神魂之体，看起来更加的空旷孤寂了不少。
“君书，之前你投身命运长河之时，似乎长河又发生了异动？我也查看了一番，却未寻到端倪。你可知是何原因？”
林君书刚要作答，南华又再次出声打断了林君书。
“算了算了，先不急。你先修炼恢复过来再说吧。反正平安回来了，也不重要了。”
南华的话终于多了一些，让林君书找到了几分熟悉的味道。南华分裂出的这道神魂之体，并没有南华平日里的嘴碎，或许是为了降低消耗，压制了他往日“活泼”的性子吧。
“师父，等等。我有些事情想要先问问你。”
逍遥游的精进让林君书的神魂凝实了不少，这次归来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不想上一次必须立马修炼恢复的地步了。
南华疑惑的抬眼往来，林君书手臂一挥，从物品栏中取出了此行的最大收获——从另一个自己处“拿”回的残破的扬州鼎，还有彻底碎成了两半的青州鼎。
“这是……嬴政所铸的九州鼎？”
林君书点的点头，“没错。这一次返回世间，我得到机会，去了一趟荆州隆中，见到了一位隐世奇人，被称作‘卧龙’的诸葛孔明。”
“孔明对先秦的百家秘闻所知不少，我从他那里得知了不少关于邪神与百家圣人的辛秘。但其中最为关键的还是关于这秦始皇所铸的九鼎。”
林君书顿了顿。
“师父，请问凑齐九鼎便能开启通往邪神沉寂之处的传闻，是真的吗？”
林君书目光灼灼的望向南华，对于这则传闻的真假，林君书已经从系统发布的收集九鼎的任务中得到了证实，有此一问主要还是想要试探南华的立场与打算，并且试着从南华口中探知修复九鼎的情报。毕竟目前林君书遇见了三座九州鼎，就有两座被损毁了，总不能都指望着系统奖励修复吧？
“看来那个诸葛孔明确实跟你说了很多。”南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南华迎上了林君书的目光，“九鼎确实有过的传闻。不少人或为了从根源上消灭邪神的希望，或为了将邪神提前迎回，都曾对九鼎做过谋划，为师也是一样。”
“但嬴政驾崩之后，九鼎就随着大秦的崩塌，隐去了踪迹，就连为师也未曾卜算到九鼎的下落。一直到了大汉彻底的衰落，九鼎才不知为何再一次纷纷涌现出了踪迹。”
“能否真的开启通往邪神隐匿的门扉，为师也不能确定，不过嬴政铸连九鼎，又将幸存的邪神全部投入鼎中镇压、炼化的行为，确实很像某种仪式。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不过就算九州鼎真的有这样的效果，也必须九鼎完整才行。”
南华看向林君书取出了两座古鼎，显得都已经算不上完整了。
“师父，你知道何人可以修复古鼎吗？”林君书问道。
南华招了招手，落于地面的古鼎漂浮而起，漂到了南华的身前。
细细检查了一番后，南华开口道：“这古鼎的铸造，与道门的炼器之法并非一条路子。但颇有名匠锻兵的痕迹在其中。”
南华瞟了一眼碎成了两半的青州鼎，“那座底部有着孔洞之鼎，或许还能寻到可以修复之人。但这座……已经完全的损毁，除非当年铸鼎之人出手，不然怕是无人可以修复了。”
“九鼎已不全，虽然确实或许能成为一丝彻底覆灭邪神的希望，但同样有着很大的风险。现在已经难以做到，这事还是莫要太过费心了。”
南华也知道想要拿到九州鼎，自然十分的困难。林君书能一口去拿出两座，已经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过青州鼎已经彻底被毁，不然或许……
林君书沉默了片刻，默默的打开了系统面板的任务栏。
将“徐庶之母”的任务奖励选定了眼前的青州鼎，确认了领取。
一道白光突兀的从林君书神魂深处窜出直接投上了破碎的青州鼎。在南华诧异的目光之下，已经完全损坏的青州鼎，就这么肉眼可见的复原完好。
“这……君书你……”
“师父，此行略有所得，获得了一道可以修复物品的特殊道具。看来运气还算不错，对青州鼎也可以生效。不过这样的物品我也只得到了这么一件。想要修复其他的古鼎，还等寻人相助才行。”林君书笑着说道。
“师父，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何人能有修复古鼎的本事了吗？”
南华再次深深的望了林君书一眼，随即开口道：“你可前往涿县一趟，或有收获。”
“涿县？”林君书一愣，略有所思。
“好了，君书。先修炼将神魂恢复过来吧。”南华挥了挥手，将漂浮着的两座九州鼎放回了林君书的身前。打断了林君书的沉思，提醒道。
“等等师父，我还有一件事情！”
“你知道……命运长河的尽头，插着的那截树枝吗？”林君书急忙说道，问到了他之前看到的命运长河尽头的景象。
谁知林君书话音出口，他却见到南华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变了。
南华猛地抬起了头来，林君书竟从南华虚幻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惊恐？
“你说……树枝？”
第299章 等我，带你们回来！
庞大了数倍的漆黑空间之中，两道人影默默的盘坐其中。
修炼中的林君书缓缓睁开了眼睛，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南华。
南华依旧安静的盘腿坐在那里，双目微闭，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林君书却微微的皱起了眉。
他并没有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说……树枝？”
“没错，师父。之前，我在投入命运长河之时，试图观测一下长河的尽头。那迷雾笼罩的深处，我看到一截插在长河之上的树枝。也是因此，引起了命运长河的爆动。师父，邪神定下的锚点就是那截树枝吗？那树枝到底是什么？”
“……师父？”
“这件事……你不要再问了！先恢复神魂吧……”
“……”
林君书从回忆中转醒，他觉得很奇怪，虽然关于邪神与过去的事情，南华并未全部的告知于自己。但每当自己从别处知晓了其他情报向他求证之时，南华也会如实地向自己解释。
这种避而不谈的情况，林君书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截树枝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为何会让南华都感到畏惧？那段前秦百圣的辛秘里，还有自己未曾知晓的东西？南华一脉……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林君书望着岿然不动的南华，思绪万千，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双目，陷入了修炼之中……
一双眸子在漆黑的空间中睁开，向着林君书望了过来，目光里闪动着复杂的光采，有追忆，有愁思，……还有一丝丝的畏惧。
双目再次闭上，漆黑的空间中陷入了长长的沉寂。
……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君书睁开了眼睛，感受到神魂之体再一次变得充盈起来。那股虚弱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
“你醒了？过来和我讲讲看，此行的收获吧。”
感受到林君书的动静，南华也看了过来，轻声开口说道。
林君书点了点头，走到南华身前盘腿坐下，开始简单的讲述起，这一趟经历。二人默契的没有再提，那根插在命运长河尽头的树枝。
从降临新野军营，偷走另一个自己帐中的扬州鼎，到拜访诸葛孔明，得知先秦百圣之秘。讲到水镜庄时，林君书掩去了唐颜的身份，只说与水镜先生司马徽有旧，从他处借得了几件珍贵法器。南华也只是静听着，没有追问。
再到拟作道玄身份前往许昌，阴影地狱中救出另一个自己，与左慈一同迎战曹操，自己相助众人脱困后，携青州鼎而回。
林君书讲完，南华投来了目光：“君书，你是想凑齐九鼎，开启门扉，直面最初的邪神？”
林君书点了点头，这事也没什么好向南华隐瞒的，“没错。既然邪神在命运长河中定下了归来的锚点，那我们必然要考虑到撼动锚地失败的可能。师父，若我们开启了通往邪神沉寂之地的门扉，您有把握除掉最初的那两位邪神吗？”
听到林君书询问，南华并未立即回答，沉思了片刻，才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把握，当年的百圣同归，你也从诸葛孔明处知晓了一些。我南华一脉，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参加那一场战役。那场战斗的详细情况，除了与邪神共同沉睡于命运长河之底的同道们，其他人并不知晓。”
“那两名原始邪神是否受伤，状态如何？一同自我封印的百家同道们，是全部彻底沉沦于污染，亦或仍有人保持着自我，我们也不得而知。”
“就算九鼎可以让我们直面邪神，他们沉寂之处的情况我们也完全不清楚。若是只有两名重伤虚弱的原始邪神，或许我们有机会解决了他们。若是……开启门扉之后，面对的是上百彻底沉沦污染的百家先贤呢？”
林君书沉默，按照从诸葛亮处得知的先秦辛秘来看，那与邪神同归的百圣情况必然不可能好的到哪里去。百圣同归的一战，本就是先秦百家的无奈之举。
世界异变，邪神的污染已经侵蚀了整个天下，让原本正处于最为辉煌的百家争鸣时代，从极盛直接坠入了深渊。
被视为一颗颗人类历史上最璀璨明珠的百家圣人，也被纷纷陷入了污染带来的恐怖影响，甚至不少彻底失控，沦为了邪神同属。
那一战，是先秦百家想打吗？
不，是已经到了不得不打的地步。
若不能解除邪神的威胁，天下的苍生都将沦为行尸走肉一般的污染邪祟。
没人知道那两名突然降临的邪神目的为何，只知道却不阻止他们，这片饱受污染侵蚀的天地，便会彻底的毁去。
所以，先秦百家站了出来，意图不惜一些代价的解决那两名一切污染的源头。
他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百圣同归的结局虽然暂时的延缓了邪神的威胁，却并没有达到先秦百家最初目的。
邪神并未被解决，在长河的下游定下了回归的锚定，也为这个世界定下了迈向灭亡的倒计时。
而作为这个世界中最为耀眼的那一批人类，却与邪神一同被埋葬于封印之中。
他们在百圣同归的战役之前，便已经走到了失控的边缘，封印再启，与邪神一同归来的百圣，还会是曾经的圣人吗？
前路被断，后继无人，途留庄周这样零星的幸存者，隐名避世的为对抗邪神而努力，甚至连先秦的大战，与污染的真相，都在邪神的后手下，逐渐不为世人所知。
若无变数，恐怕他们所做的这些努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的徒劳挣扎罢了。
但林君书还是想抓住这一丝微薄的希望。
他的来到，或者说他们的来到，不就是不该出现的变数吗？
那个神秘非常，偶尔又显得格外废物的系统，却一直引导他的，都是在对抗着邪神的锚定。
或许，他们只是某位存在的棋子，他们的意外降临，也许便是先秦百家某位圣人所留下的后手。
这个世界对于林君书而言，已经不再是最初那般，只是一场意外得来的充满诡异的新生之旅。
他在这里留下了羁绊，也有着重要的人与他一同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可以，他也想倾尽了所有，去试着做一些什么。
哪怕，需要付出的代价格外的沉重。
“师父……”
“你想做，就去做吧。”
林君书还想与南华劝上几句，却被南华前一步的打断了话语。
“你说的没错。就算我们竭力全力想要阻止锚定的降临，但我们仍有失败的可能。始皇九鼎……或许也是另一种选择，当我们失败时，成为这个世界唯一希望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