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歇业了一段时间，王大财最终还是继承了李羽的遗志，这座天下第一楼，还有醉酿，是东家留下的唯一东西，他想要帮他发扬光大。
就连楼下的东家所写的那首不远落名的惜罇空，王大财也重新命人刻上了李羽的名字。对着往来的宾客，他一遍遍讲着李羽曾经的事迹，他想让更多的人，记得那个犹如天才一般的青年！
多年下来，他的家底越来越厚，身份也越来越高，刚刚光顾的大人物，也会笑脸相迎的叫上他一声“王大掌柜”，但他从不以天下第一楼的东家自称，坚持做着掌柜的身份，那家东家的房间，他也未曾让任何人住过。
慢慢的，虽然惋惜，王大财也接受了那个如流星般耀眼的俊美青年，再也回不来的事实。
可何曾料到，今日，他居然收到了东家的亲笔书信！
王大财从桌上又拿起那张珍藏多年的留书，和手中的书信反复的做着对比。
“是东家的字迹……是东家的字迹……东家他，还活着吗？”
“可是……就连大将军府都传来的信，说东家死在了大将军府中，又是为何……”
王大财沉思着，紧关的木窗“哐”的一声被夜风吹开，清冷的夜风灌入，瞬间将案几之上的烛火吹灭。
“该死！”
王大财连忙拿起桌上的镇纸，将李羽的书信压住，这才起身，向着窗边而去。
王大财关上了窗，转过身来，向着案几走了两步，又突然的愣住。
房屋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道人影，静静地坐在了他刚刚的位置之上。
“咕咚”，王大财咽了口唾沫，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心中升腾起的恐惧，又很快被另一种猜测带来的惊喜压过。
“什……什么人！”王大财强作镇定，如往常般严肃的开口，声音却依旧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那人影闻声，微微的转过头来，露出了那张王大财万般熟悉的俊朗面孔。
“东……东家！”
李羽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王掌柜！”
第290章 影子，动了？
林君书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用“李羽”的身份来见王大财。
另一个自己常年待在刘备军中，对于救出徐庶之母也早有谋算，定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不太可能会接触联系王大财。
自己以“李羽”的身份前来，更能获取王大财的信任，快速从他口中打听到许昌的异状。
“东家，您终于回来了，让大财等的好辛苦啊！东家，咱们天下第一楼，如今已经名传北方，您的醉仙酿，更是万人追捧的佳品！东家，这是天下第一楼的帐本，还请东家过目。”
王大财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账本，递到了“李羽”的手上。
“李羽”接过账本，并未翻看，随手放在了案几之上。轻轻一挥手，被夜风吹灭的烛灯再次亮起了火光。
“东家，你这是……”
“大财，我来找你，并未为了要回天下第一楼。当日离去便说，这楼与醉仙皆赠予你，你便是这天下第一楼的东家。天下第一楼被你经营的很好，我很欣慰……”
“李羽”微微抬手，止住了神色激动，想要开口的王大财。
“大财，我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让你帮我。一月之内，许昌城内可有何反常之事发生？都告诉我，越细越好……”
烛火摇曳，二人对坐屋中，林君书静静地听着王大财回忆的讲述。
半月之前，曾有一名陌生青年来到天下第一楼中，其人身份不知，也不见其挑战林君书曾立下的那些免去入楼费的规定。每次都是爽快的交了钱，要了两瓶醉仙，独自在一楼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下，独自饮酒，一待便是半日。
天下第一楼中的往来宾客，大多不是城内名流，也是家底殷实之辈，少有的几名奇人异士，王大财也都是熟识。而这人，在王大财的眼中，显然三类皆不属于。陌生的面孔，也让王大财下意识的多了几分关注。
王大财经营酒楼二十多年，早就练就了一番识人的“火眼金睛”，无论是军士谋臣，还是往来商客，他都能一打眼看得出来，甚至根据对方的神情姿态，将对方的心情目的猜个大概。
但那青年，他却，看不透。
“东家，他每日就在楼下坐着，也不见其访友交谈，有人与他搭话，他也是淡淡的回应几句就不再说了。我对他也看着好奇，便借着送酒的功夫，上前打探了两句。”
王大财顿了顿，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照例夸了一遍咱们的天下第一楼，还有东家您的醉仙酿，他只是表情平淡。我问他看着眼生，可是外来之人，是从何处而来，来许昌是打算忙什么生意。”
“那人只是抬头望了我一眼，说了句‘天下第一楼’还是这么热闹，被我经营的不错。”
王大财微微皱了皱眉，“他给我的感觉，似乎对咱们酒楼十分的熟悉。但大财跟在东家，在咱最初开业时，便在楼里。这几年来，虽然楼中往来宾客无数，但大财自信，凡是来过咱们酒楼的客人。不说都能熟识，但绝不会毫无影响，我能确定，在我记忆里，那人从未来过咱们的天下第一楼，但他的举止行动，却隐隐给我一种，他对天下第一楼十分熟悉，甚至……有些怀念的感觉，十分的奇怪。”
林君书点了点，他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没想到另一个自己竟然也来了这天下第一楼里，虽然没有和王大财相认。
“那人长的什么模样，可有什么显著的特征？你可曾问过他姓名？”林君书问道。
王大财想了想，摇了摇头，“那人长相十分普通，身材……约莫与东家有些相像，但五官却是一张大众脸，毫无特色，混于人群也难以辨出的那种长相。姓名我倒是也有问过，他只说自己姓李！”
林君书点了点头，大概能确定那人应该就是用了血肉道法，在许昌城守株待兔的另一个自己。林君书本就是比较恋旧的性格，另一个自己时隔多年再回许昌，恰好听闻天下第一楼的名号，过来看看也实属正常。
“大财，你可记得他来酒楼几日？是什么时候起，这人再没出现过的？”
“东家，这个大财记得清楚，那人每日一早便来了，每次都是叫上两坛醉仙，然后独自坐在一楼大厅窗边的位置。若是窗边已经有人，他便换一个人少的角落坐着，一坐便是大半天。他一共来了三天，三天皆是如此，到第四天开始，我就再没有见过那人的踪影。”
“他不再来天下第一楼的日子，距今有几日？”
王大财想了想，怕记得不准，让拿起了账本翻看了一翻，这才确定地答道：“十二日前！”
林君书微微眯了眯眼睛，十二日前，林君书正好到达唐颜的水镜庄，次日从水镜庄离开，通过左慈的通讯道具，发现了另一个自己发出的求援信。
这么说，另一个自己从天下第一楼离开了一日，就出事了？
“哒哒哒！”林君书习惯的性的抬起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案几的桌面。
王大财没有打扰，他知道东家此时在思考着问题。
“大财！”林君书停下了敲击，“在那人消失的前后，许昌城中有发生什么事吗？特别是军营和朝廷里面。”
看着林君书严肃的神情，王大财也猜到，东家自行前来，可能为的便是那名奇怪的青年，当即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东家，月初的时候，曹司空突然闭门谢客了。有人说司空是在府中专心谋划收复荆州之事。但我觉得……曹司空可能已经不在许昌城内。”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曹操不在城中的消息，另一个自己的求援信中也有提到，林君书觉得这可能也是他大意被困的原因之一。
曹操明显是不想透露自己离开许昌的消息，另一个自己能探明曹操的情况，他不意外，不过王大财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东家，军中将领最喜饮酒。特别是曹司空身边的爱将许褚将军，每日都会从天下第一楼订上几坛醉仙。司空最喜许诸，几乎都会将许褚将军带于身边，而他已经将近有一个月，未曾从天下第一楼订酒了……”
林君书之前一直不明白，左慈为何在许昌城中这些基础的产业里费神布下这么多的暗子。看来，是自己想的少了。
天下第一楼如今名声已盛，接触的不少都是曹操麾下的重要人物，从生活习惯的细微差别，便能判断出不少隐匿的真实情况来。这么看，说不定还真是左慈对曹操有了什么行动。
见林君书没有说话，王大财继续说起了自己知晓的异常。
“上月前，曹仁将军领兵十万南伐新野，出兵不久。曹司空麾下的谋士程昱便领了一小支部队出了许昌。约莫也是十二三日前返回了城里，我偶有听来喝酒的军士说道，说是押送了什么人回来……”
“半月之前，曹府办过一场家宴，从天下第一楼订了十坛醉仙，不知道招待的是什么人，据说是卞夫人举办的，让我们将酒送到了别院……”
“十二日夜里，城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丑时时分出动了不少军队赶往城北。但这个事情第二天却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我也是之后之日，在一名来天下第一楼喝酒的将领口中听到了几句。那人刚说了两句‘谁还没有回来’什么的，就被同伴神色慌张的制止了……”
林君书眼神一亮，就是这个了！
“大财，那夜的军队去的什么地方？”
“好像是城北……仓街……”
……
夜风灌过空旷的长街，一道模糊的身影，敏锐的离开了零星的巡夜军士，快速的向着城北移动。
林君书从天下第一楼离开，已近丑时。王大财的情报算不上特别准备，却很是细致。林君书大概已经拼凑出了另一个自己来到许昌城后的境遇。
另一个自己从新野离开之后，便直奔许昌而来，速度要快上了不少。在林君书还未到达隆中之前，他便已先一步来了许昌。
来到许昌城后，一番调查下来，另一个并未打探到徐庶之母的情况，便于城中静待。
十二日前，曹操麾下谋士押送着不愿配合的徐母回到了许昌，安置在曹操府邸所在的城北。
不知曹操因何事隐瞒行踪出了许昌，提前一步探明了消息的林君书当夜便展开了行动，企图在曹操未归之前救出徐母南去。却不知中了何等手段，被程昱所困。于次日通过通讯道具，传出了那篇信息残破的求援信。
林君书停下了脚步，藏匿在一处矮墙之后。
他已经来到了许昌城北，距离王大财所说的仓街只隔了两条街了。
虽然不清楚程昱用了什么办法困了另一个自己，但从新野交手的情况来看，另一个自己除了没有系统，以及绑定道具都被林君书薅走了之外，真实实力其实是相差无几的。
他能困住另一个自己，逼得他向左慈求援，说不定自己也会中招，必须谨慎行事。
林君书面容蠕动，又变回了仙风道骨的老道模样，衣袖轻舞，一只只纸鹤飞入夜色当中，向着北方的仓街而去。
林君书蹲守了片刻，探查纸鹤传回的信息让林君书微微皱眉。
一切正常！
林君书的纸鹤笼罩了仓街，却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没有另一个自己的气息，也没有探查到程昱和徐母的踪迹。仓街宅邸中的百姓都在平静的沉睡之中，中间一处较大的府邸中有着交手的痕迹，却空无一人。林君书也未探查到任何阵法的运转，仿佛这里并不是另一个自己被困之处一般。
“难道……搞错了？”
已经来到了这样，自然还是要亲自探查一番才行。
林君书的身影渐渐融进了夜色，脚步一踏，身形轻盈的向着北方飘去。
来到了仓街，林君书隐隐感受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许昌有着宵禁的规定，入夜之后，家家户户皆闭门不出。城内有些巡夜的军士和打更的更夫，一般来说相邻街道的巡夜兵会相互换防，但总会保持着每条街上都有一支巡夜士兵巡逻，间隔一般不会超过两分钟。
林君书在仓街站了一会儿，却没有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看到任何的身影。
林君书迈出步子，向着之前探查到有交手痕迹的府邸走去。
那座府邸距离曹操新修的司空府不远，府门前并未挂匾，紧闭的大门上有着一道浅浅的印记，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撞击，又被重新修复的模样。
林君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司空府，那里有着阵法保护，探查纸鹤被拦截了下来。林君书收回目光，还是打算先看看这座空无一人的宅邸再说，要是没有收获，或许可以潜进司空府看看。
无形的气流缠绕，林君书直接踏上院墙，轻巧的翻入了府内。
“嗯？”
林君书刚刚落地，立马察觉到，这座府宅中飘荡着大量的污染气息。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出现在强力的大阵或者血祭道具使用之时，但林君书之前派出的探查纸鹤，可没有找到任何大阵或者血祭道具的存在。
“确实有些古怪……”
林君书提高了警惕，细细的在这座空宅中探查了起来。
细细的搜过了一圈，林君书毫无所获的回到了空宅的大厅。
大厅中间的案几之上摆了一个模样丑陋的泥胎烧制的怪异神像，林君书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逛了一圈都没有收获，林君书只得又回到了这个唯一一个十分突兀的神像之前。
“这雕的是个什么东西？”林君书打量着神像，它的五官单独的看起来都挺正常，随意的拼凑在一起，却总给人一种不太协调的丑陋感。像是刚入门的学徒，还掌握不好神像五官的比例，烧出了别致的丑。
这个神像，在林君书初次探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不过怎么看，除了造型别致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了。
林君书再次真视之眼+系统面板全开，依旧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就算不是另一个我的被困之地，也肯定有着什么猫腻。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出来呢？”
林君书干脆在一旁的座席上坐了下来，论及洞察力，凭借着专属天赋的真实之眼，和系统状态栏的BUG组合，就算是邪神复生，圣人归来，林君书也自信瞒不过自己的探查，可为何这个明显有问题的空宅，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出问题出现的根源在何处呢？
林君书目不转睛地盯着案几之上的丑陋神像，看到久了，不知为何，在那别扭的五官之上，林君书竟然慢慢的生出了一丝熟悉感觉。
林君书抬起手上，雷光从掌心中冒出，一道掌心雷向着丑陋神像劈去。
雷光闪烁，林君书瞳孔猛的一缩。
神像应声而碎，掉落了一地，林君书却呆立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