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袁绍约定,自己助他取回身份和记忆,并让罪魁祸首饱含痛苦的死去,而他则倾尽全力,发兵兖州,剿灭曹操。
林君书并不担心袁绍会在彻底恢复之后反悔,真正的袁绍可不是那个草包,刘协的血书密信林君书已经交到了如今袁绍的手中。他更清楚那张血诏意味着什么。
只要他覆灭了曹操,这张血诏在手,无论刘协的下场如何,意愿如何,天下便几乎一半落入他的口袋中。若他真的可以做到,问鼎天下,身坐九五,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有着这张血诏,他想做的一切都能顺应礼法,名正言顺起来。乱世的诸侯,谁能抵挡的住这样的诱惑?
唯一让林君书小心戒备的,也只有担心掌握了袁绍命脉的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被袁绍下手灭口。
不过如今看来,至少在官渡之战结束之前,袁绍应该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袁公之言,诺自然信得过的。不过……虽然恶首已除,但他的能力并不会消失。除了袁公以外,我并不能确定,袁公麾下,还有多少人被他暗中替换了身份。若是与曹操开战,我担心……”
袁绍大手一挥,止住了林君书的发言。
“朔侯勿忧,他们是何人,是否为本人,对我等来说并不重要。我以七十万大军南下,区区曹操,又何足挂齿?再说,以朔候之说法,那假冒了我儿的奸人,其能力交换了他人身份,也会同时交换记忆和能力。”
“不论他们原本是谁,如今也都是我的下属。我已派大将颜良为先锋,先领一军出兵白马。待扫平曹操之后,再借朔候之力,慢慢分辨他们身份便可。”
其实以袁绍的想法,并没有太将曹操放在眼中,都是一起从小厮混到大的玩伴,在袁绍的眼中,曹孟德还是自己身后的那个跟屁虫,或许有点本事,但也要看和谁比了。区区曹阿瞒,安能挡他袁本初?
凭借大将颜良之威,就算是吕布在世,他也有把握斗上一斗。挥军七十万全线压进,不过是看在林君书的面上,做做样子。说不定等他们赶到,颜良已经打穿了曹操的防线,突入兖州去了。
林君书看出了袁绍对于曹操的轻视。以曹操如今的实力,若是换在其他人身上,袁绍都必定会格外认真的对待。但偏偏那是曹操,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往日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傲慢与偏见在记忆的土壤里疯涨。
林君书没有继续劝说,他来冀州的目的可以说已经基本达成了,即将开启的袁曹之战,是谁胜谁负,林君书并不关心。
袁绍是创造奇迹,真的平推了曹操也好,虽然林君书是觉得不太可能。亦或是袁绍大军吃瘪,在挣扎之后被曹操全歼,以全丞相之威名也好。只要袁绍下场,牵制住了曹操的兵力,林君书就能实行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了。
“袁公,那在下就先行告退,回府准备一二了。”林君书起身,向袁绍拱手告辞。
“也好。伐曹之事,还要多多仰仗朔侯相助了。”袁绍一脸微笑的说道,“明日辰时,我于冀州南门外,等候朔侯大驾,发兵兖州!”
“遵袁公令!”
林君书再一行礼,离府而去。
袁绍略显僵硬的脸上,笑容瞬间敛去,望着林君书离去的背影,眼神莫名。
良久,堂中传来了袁绍的声音:
“来人,去请许子元来府,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
林君书出了袁府,府门外似乎引起了什么骚乱,守门的卫兵手持长矛,驱赶着一名衣着朴素、面色蜡黄的青年。
“你们放我进去,我……我要见袁公!让我见袁公!”
“滚开,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袁公是什么人?是你这种贱命想见就见的?快给老子滚,不然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打断!”
士兵提起长矛,用矛杆向着一扫,正好扫中青年那条有些跛的右腿,本就腿上带伤的青年痛呼一声,整个人扫倒在地,一头磕在了石阶之上。
林君书拉着引路的门房,“廖老,门外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廖老被林君书拉住,整个人下意识的一抖,虽然在林君书的催眠之下,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他已不记得了,但不知为何,看到林君书,总让他不由的生出一股心寒。
廖老干瘦的脸上难得挤出了僵硬的笑容,“朔候,有个刁民跑到门口,非囊着要见主公。问他是为何事,他又说不出来。卫兵已经轰了几次了,就是不走,这下应该也是惹烦了。”
“朔候不必在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冀州城的平民,这段时间似乎越来越疯了……”
林君书点了点头,虽然扬州鼎已经被林君书收走,但之前所聚集起的污染,对于城中百姓的影响却也不可能立竿见影的消除。
望了一眼被卫兵驾着,向着街口拖去的青年,林君书收回了目光。
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没工夫在意这些杂事了。
林君书一路回到了府邸,刘备走后,这处原本不算大的宅邸,也变得空旷了起来。
只剩下林君书一人,他也不打算再招人来府中。林君书关上了房门,手掐法决,一阵看不见的波动从府中荡开。
探查效果的法阵启动,林君书检查了一下府中并无异样,向着卧房而去。
回到了房间,林君书再布下一层屏蔽法阵,终于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满是血纹的纸鹤。
林君书掐起法决,纸鹤从手中飘起,悬停在空中,那些杂乱无章的血色纹路突然像活过来了一般,在纸鹤上游动起来。
渐渐地组成了一句话,“玄德安好?可与子龙相逢?”
林君书静静等待着,过了片刻,纸鹤上的文字突然崩解,血纹再次流转,组成新的话语。
“君书勿忧,备已寻得子龙。贱内被神秘人所救,亦送以子龙处得以脱身,我等今仍在冀州境内,君书有何相传?”
林君书看着纸鹤上的传信,微微一愣。
刘备的两位夫人竟然被送到了子龙那里?看来子龙迟迟未至冀州,或许便与此有关。不过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救下刘备的家眷,还专门送到了赵云那里?
刘备在信中也以神秘人相称,难道他们也没有搞清楚那人的身份?
林君书有些诧异,但当务之急还是官渡之战的布局,这些事情可以等与刘备汇合之后在慢慢探究。
林君书略作思考,挥手打散了纸鹤上的话语,驱使着血纹,重新组成新的文字:
“玄德,袁绍已正式向曹操宣战,不日将兴兵南下,望玄德与子龙秘密先往白马一带,切勿让曹袁二方察觉踪迹,先行……”
一行行文字崩解又浮现,林君书向刘备传达了冀州城的情报与下一步的安排。
许久,林君书终于传达完了信息,血字再次崩解,组合成新的话语:“明白了,我与子龙先行一步先往白马,君书多多保重,我们白马相会!”
林君书瞟了一眼,收起了血纹纸鹤。
并没有急着将屏蔽法阵撤去,而是反手从物品栏中取出那顶残破的扬州鼎。
再一挥手,袁绍所给,用以为袁尚炼制丹药剩下的材料也一一浮现。
林君书来到鼎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扬州鼎上古朴的纹路。
“还需要一点准备,看来今晚是没法睡了,这可是始皇亲自炼制九州鼎,就算已经残破,但也应该能够承受的住了吧……”
黄雾从林君书体内弥散而出,将扬州鼎与诸多材料纷纷托到了空中,不断的旋转了起来。
林君书镀上了一层黄雾的双眼猛然亮起。
“孟德,奉孝,不为你们准备一份大礼,又怎么好意思去见你们呢……”
第250章 我与五千将士在山丘上难忘的那一夜
晨光破晓,旭日东升。
林君书单人匹马、轻装简行,朝着冀州南门而去。
跨出城门,袁绍的军队已经整齐陈列在外,晓风携卷着战旗,扯出猎猎的风声。
袁绍在城外连夜搭起了一个硕大的点将台,袁绍立于台上,一身贴身的甲衣在朝阳下烨烨生辉,略显富态的脸上荡漾着自信的笑容。
“……曹贼无德,背君而忘义,今我等行正义之师,奉陛下之诏命,挥军南下,伐曹救圣,挽大汉之将倾,救苍生于水火。此战承君命,顺天意,我等将士,必枭贼首,立战功,凯旋而归!”
“战!”
“战!”
“战!”
数万军士的齐声呐喊,掀起阵阵音浪,热血奔腾于每个人身中。袁绍的一番宣讲,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每个人胸膛中都荡起了一股豪气,区区曹操,何足挂齿?凭借河北之军威,四州之强势,这必然是他们一定天下之始!
只有人群中的林君书默默立于一旁,似乎没有休息好的样子,略带疲态,微微有些走神。
“嗯……一来就立这么大FLAG,真的好吗……”
袁绍开始拜将封官,自领三军统帅之职,拜文丑为大将,高览、张郃为辅,沮授为建军……一圈官职封下,袁绍的目光扫向了人群中正在发呆的林君书。
“朔候林君书听令!”
林君书突然听见袁绍叫自己的名字,顿时一愣。
这还有我的事?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林君书也只好翻身下马,行到了点将台之上。
“在!”
“朔候林君书,受陛下密诏,携血书北上冀州,刺破曹贼之面目。又破奸人之歹意,救我于险。今拜朔候为随军军师,此行伐贼,自我之下,以军师之命为最!”
袁绍话音落下,激起一片哗然。
“破奸人之歹意,救我于险”看上去袁绍是在说林君书击杀刺客之事,但林君书自然明白,他所指之事为何。
随军军师的官职不大,但袁绍后面那句所给出的特权分量可不轻,就差直接说,这次的对曹操的军事行动,除我之外,就你最大了。
林君书微微皱眉,他却不觉得袁绍突然来这么一出,是单纯的向自己示好。
林君书已经感受到了袁绍麾下的谋士阵营中投来的数道锋利的目光,就连刚刚获封监军的沮授也抬起了头来,向着林君书看来。
将林君书一下抬到这么高的位置,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袁绍麾下党派林立,相互争斗的情况本就严峻,加上其中不知道多少人又被崔梓轩暗中替换了身份,施加了影响。互相针对的情况更加严重。
“袁绍这是为了给众谋士树立一个统一的敌对目标,来整合他们的力量,还是说想借我为借口,压制这帮让他不再信任的谋士……亦或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袁公,诺才疏学浅,若是画符炼丹,还是学了皮毛。可这军事谋略之事,我可就一窍不通了。袁公麾下名士大才众多,我看还是……”
林君书话音未落,袁绍已经一把将林君书揽过,出言打断,“好了,朔侯切勿再谦虚了,此事便这么定了。兵贵神速,我们便立即发兵南下,与颜良将军汇合吧!”
“不过说不定,等我等赶到,颜良将军已经擒下了曹操,哈哈哈哈……全军听令,出发!”
黑压压的大军调转方向,缓缓向着南边开拔。
林君书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唤来何马,与袁绍一起随军南下……
一个跛脚的青年,拄着一根粗树枝,慌忙的从冀州南门里冲出。
城外留下了军队行进后的明显痕迹,但袁绍的大军却早已没有了踪影。
“该死!”青年狠狠地将手中的树枝砸地上。
昨日遭受了袁府守卫的殴打,原本还未痊愈的右腿伤上加伤。
好心的邻居将昏迷的他带回了家中,他今天一早醒来,便欲再向袁府而去,却听闻了袁绍要在今日起兵南下伐曹。
他紧赶慢赶地赶到了城外,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与曹操开战,定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若是击败了曹操,侵入兖州,重心必然会向南迁,这冀州城他会不会回来都说不准。不行!不能留在这里!”
青年四处打量,目光落在了刚刚出城的商队之上,眼神亮了起来。
青年捡起了地上的粗树枝,用手拄着,一颠一跛地向着车队艰难地走去。
……
“袁公,随军军师什么的,是不是玩笑开得太大了?”
林君书骑在何马之上,与袁绍并驾齐驱,微微侧过头来,向着袁绍问道。
“怎么会是玩笑?或许别人对于朔侯实力还有误会,但我对于朔侯,那可是亲眼见证的!我亦是真心希望,朔侯能全力助我,伐曹救驾,平定兖州!”袁绍一脸真诚的说道。
林君书看着袁绍真挚的神情,陷入了沉默。
“既然袁公都这么说了,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还望袁公可以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