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田丰的身后至少还有一名袁绍的公子?”刘备微微皱眉。
“是的。玄德公,我对袁绍的公子不太了解,玄德公能判断与田丰私下联系的公子是谁吗?”林君书问道。
刘备摇了摇头,“我对于袁绍的三位公子了解的也不多,只是略微有所耳闻。”
刘备想了想,将自己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
“袁绍共有三子,长子袁谭,素有功绩,曾率军击败孔融、田楷,攻取青州之地,文韬武略尚佳。三子袁尚,有姿貌威容,最似袁绍,最得其宠。仅次子袁熙,向来低调,能力平庸,名声不显,其妻甄宓,倒是素有美名。”
“若以能力而论,袁绍三子,以长子袁谭最佳,倘若幕后之人为袁绍之子,或此人嫌疑最大。”
林君书沉默。
袁绍三个儿子的情况倒是十分经典,长子得功,次子得美,幼子得宠。
从能力上,确实作为长子的袁谭确实最有可能做到。但林君书却觉得,反倒是袁谭的可能最小。
首先,虽然袁尚更得得袁绍的宠爱,在林君书记忆中,袁绍和刘表也都是为了废长立幼,而把自己的家族基业搞得一团糟的代表。
但此时袁谭可不知道啊,废长立幼之事,应该是发生在袁绍快挂的时候,这时候官渡之战都还没开始,作为目前的正统继承者,他是最没有动机参与搞风搞雨的一个人。
至少表面看去,按部就班的不犯错,袁家的基业迟早也是他袁谭的。
就算他感受到了袁尚的威胁,也应该是对自己的弟弟下手,而非对自家基业下手吧。
其次,若是背后还另有其人,作为正统继承者的袁谭也是最没有理由和他人合作的。
至于次子袁熙和幼子袁尚,目前就看不出什么的。
自古宠溺出混账,袁尚不是个好东西的可能性倒是不小。而袁熙,虽然刘备都说他低调、平庸,但他的老婆甄宓,对林君书来说那可是如雷贯耳。
有了貂蝉的先例,林君书对于这个世界的美女可不敢掉以轻心,当做花瓶看待。
貂蝉都有魅惑苍生的能力,甄姬有相似的蛊惑能力也不奇怪吧?也似乎与目前冀州城中,众人的异常能对得上。
当然,具体谁有问题,还是得进一步接触和观察才能确定。毕竟自己又不是诸葛亮、郭嘉那种变态,可以凭借少许的情报就能笃定大多事情。
“玄德公,田丰身后之人的情况,稍后我们再慢慢探查吧。无论是哪位公子,他的目的都必然是与我们相对,欲阻止袁绍南下伐曹。”
“如今的局面,我们于冀州毫无根基,陛下的血书密诏是我们最大的底牌,但这张牌已经用了。田丰和他身后之人,必会想方设法影响袁绍的决策,拖延南征的步伐。”
“当务之急,我们也需要借助密诏带来的地位与重视,从袁绍麾下的谋士中,找出合适的合作伙伴暗中结盟,尽快让袁绍伐曹之事形成定局。”
“还望玄德公跟我讲讲这些谋士的大概情况,我们一起讨论讨论,哪些人是可以发展一下的……”
情报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林君书虽然凭借前世的记忆,具备了一些先知性,但自然不可能将前世自己看到三国电视剧与这个邪神当道的诡异三国完全对照起来。
刘备作为乱世逐鹿的诸侯之一,对于冀州城的情况与形势的判断自然在自己之上,要想在如今冀州的诡异局面里抽丝剥茧找到真相,并且得到目的,二人的能力都缺一不可。
袁绍麾下有八大谋士,以及一名身份特殊的淳于琼,八大谋士为沮授、田丰、许攸、逢纪、审配、辛评、郭图、荀谌,加上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构成了袁绍麾下的最高权力集团。
而这九人,便分出了三个派系。
第一个派系乃最初追随袁绍的许攸、淳于琼、逢纪。
许攸此人重于私利,且胆大包天,曾与冀州刺史王芬、沛国周旌等人暗中勾结,欲谋废灵帝,后事情败露,许攸逃离洛阳,跟随袁绍。
淳于琼此人能力一般,但身份很高,作为曾经的西园八校尉之一,地位与袁绍、曹操相当,亦是第一批追随袁绍之人,在袁绍势力集团中的身份与话语权也极重。(就是原著中醉酒守乌巢,被曹操刺字“乌巢酒徒”那位)
而逢纪曾是大将军何进的心腹,何进被十常侍杀害后,投于袁绍麾下,与袁绍、许攸同赴冀州。
以这三人为核心,组成了袁绍阵营的第一个派系,由于在袁绍发家之初便已跟随,其地位与受袁绍信赖程度最高。
但林君书与许攸堂前争论,已生隔阂,并未二人的首选。不过这一派也是主张征讨曹操,或许在相同的目的下,还有合作的机会。
第二派系则是辛评、荀谌、郭图三人,这三人都是第二批加入袁绍阵营,与许攸所在的元从派关系尚可,但与沮授、田丰、审配的冀州本土派形如水火。
袁绍在逢纪的计策下与公孙瓒联盟,最终取代韩馥掌控冀州,而一统冀州之后,冀州本土派获利最大,各任要职。也为冀州本土派与最初跟随袁绍的两个派系间埋下的争端。
例如袁绍手下的最大坑货郭图,更是凡沮授说的,他一律反对。不论对错,立场优先。
若要结盟,则辛评、荀谌、郭图所在的第二派系为最佳,元从派也可以争取合作,或许可以挑起三个派系间的党争,让第一、第二个派系出于立场,联手打压田丰、沮授的避战、缓战之策,迅速推进伐曹之事。
二人秉烛相商,定下了方向,次日分头展开了行动。
由刘备向郭图下帖,设宴以报其通传张飞、赵云等人情报之恩,借机拉拢关系,暗中达成明面针对田丰、沮授、审配冀州本土派势力,实则打压避战派观点的同盟。
而林君书则备置礼物,亲自上门与许攸缓和关系。
许攸此人自私自大,好面居功,只要林君书将脸面给足,之前的矛盾便能轻易揭过。到时联合两派势力施压,不论田丰背后之人想要如何谋划,都让速攻曹操之事形成定局。
刘备在府中备宴,而林君书则利用以前在洛阳皇宫中捡的金子,做了一套小玩意儿,用木盒装好,骑上何马,向着许攸的府邸而去。
“咚咚咚!”
林君书敲响许府的大门,没多久一名小厮打开了大门。
揉着满是困意的双眼问道:“先生乃何人?来我许府作甚?”
林君书看着年幼的门童,露出了微笑。
“我乃许公之友,先前与许公有些误会,特备薄礼上门,与许公交好。望代为通传一二。”
“这样呀,好的,你稍等一下。”
门童合上了房门,向着内院跑去。
没多久,林君书又听到了后门脚步声响起,大门再次打开,一脸笑意的许攸踏出门房,刚欲开口,一眼便看见了笑盈盈的林君书,面色瞬间一垮,回手给了门童脑后一个巴掌。
“哎哟!”
“守个门都守不好,没有睡醒吗?这是我许攸好友?记住了,以后此人再上门来,一律轰走!”
说着一拂衣袖,便要离去。
“许公稍等!”
林君书一个健步上前,拦住了欲离去的许攸。
“许公,诺今日上门,特为解昨日误会而来!”
“误会?哼!”许攸冷哼一声,斜眼瞥向林君书。
“何来误会可言?朔侯昨日可是威风的紧,手持陛下密诏,把许某的脸打的啪啪作响。现朔侯已是主公座上之宾,和我这小小谋士,能有什么误会?”
“许公莫怪。昨日诺亦是无奈之举,我与皇叔初到冀州,感念陛下之安危,言行难免有过激之处,非是刻意相争。我早已在许昌,便久闻公之大名,兖州曹操也常念未能得许公相辅,乃人生第一憾事。我早对许公慕名已久,今特备薄利,以表昨日歉意。”
林君书手掌一翻,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出现在手中。
微微开启,露出一套精致的黄金酒具。
“这是……”
“这是我与袁公共讨董贼之时,于洛阳所得之宫中酒具,一直收藏,从未示人。今名器赠名士,以求与许公交好。”
林君书看见了许攸眼中闪过的一抹贪婪。
“这怎么好……”
“嗐,这样的酒具,放在我这里也是蒙尘,只有许公这般的名士,才能相配的上啊!”
林君书一把将木盒塞进了许攸的手中。
“哈哈哈哈,朔侯果然名不虚传,慧眼如炬,飒爽磊落。昨日只是各据立场,小小口舌,咱们就此揭过!”
“朔侯可用过早膳?不如入府一同吃点便饭?”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多谢许公!”
“朔侯请!”
“许公请!”
门童一脸懵逼的看着刚刚见面还视同水火的二人有说有笑的携手向着屋内走去,挠了挠头,回身关好了大门。
……
“许公,昨日在下言语多有冲撞,许公切莫往心中去。这一杯,向许公赔罪。”
林君书端起酒樽,一饮而下。
许攸也连忙放下不断把玩的纯金酒具,连忙端起了杯盏。
“朔侯哪里的话,昨日许某也多有不对,同饮!同饮!”
三杯两盏下肚,许攸放下了酒樽,眯眼看向林君书,“朔侯今日前来,想必不仅为解昨日误会而来吧?”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许公啊!”林君书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朔侯,是为何事?”
林君书拿起一旁的木勺,又给自己盛上了一盏米酒,方才缓缓开口道。
“昨日,田别架上门,给我和玄德公劈头盖脸的一顿好骂啊。”
“哦?他竟敢对朔侯与刘皇叔如此无礼。”
“唉,我等远来之辈,受田别架忌惮也是正常。”林君书意有所指的说道,“田别架痛批我等,说我等带陛下血书密诏前来,请袁公伐曹,是别有用心,是欲毁袁公冀州之基业。”
“许公,你说,我等多么冤枉?袁公比之曹贼,无论是麾下兵马,还有手中谋臣,都远胜之。若袁公伐灭曹操,救得陛下,则天下可定诶。如此好事,我不明白,田别架为何说是毁冀州基业?”
许攸脸色难看了起来。
“哼,田元皓这种小人,是怕主公打下了曹操,他地位不保吧!”
林君书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不解之色。
许攸见状,轻声解释起来,“朔侯常居于南,对我冀州之事不了解。我等追随袁公,自董卓之乱之前,入冀州谋韩馥,为主公打下了第一批基业。可田丰、沮授、审配之辈,却借由冀州身份势力,纷纷谋得高位!主公他糊……”
许攸话语一顿,突然醒悟,“主公他深受他们蒙蔽啊!”
“这几人借由冀州而起势,是怕主公拿下了兖州之地,迎回陛下,其重心定会南移,恐自身地位有失。哼,一群利私损公之辈!”
就你许攸还说别人利私而损公?林君书心中腹诽,但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林君书主动给许攸盛酒,“那我等该如何是好?若他们再暗中使绊,阻挠南征。陛下密诏之事泄露,不仅曹操有了准备,讨伐更难,陛下的处境也……”
“朔侯勿虑!”许攸端起酒樽,一饮而下,“有我在此,定不会叫田丰等人奸计得逞!我为主公所立之功,岂是他们能比?主公定会听我之言!”
“那就多多仰仗许公了!”
“哈哈哈哈,小事,小事!”
许攸笑着拈起一只金樽,“朔侯所赠之酒具,我格外喜欢啊。可惜,我府中并未有可与之相配的好酒。不然,今日定要与朔侯把酒相谈,一醉方休啊!”
林君书勾起了嘴角,“这有何难。”
林君书手掌一番,一只精致的酒坛出现在掌中,“此乃许昌天下第一楼所酿之醉仙,酒味醇厚,香飘千里。天下仅此一家,还请许公一尝……”
林君书与许攸推杯换盏,日前的那点隔阂瞬间消散,在林君书的刻意引导之下,也再次激化了许攸对于冀州本土派系的敌视,连连保证,要拉着淳于琼、逢纪联合劝诫袁绍,兵贵神速,早日共曹。
喝的开心了,许攸更是说要拉着林君书游赏冀州城,林君书心中推算,刘备邀请郭图说不定还未谈完,自己中途归去恐怕扰了气氛,便答应了下来。
许攸骑马带着林君书游览冀州的北城风貌,林君书兴趣不大,但依旧十分配合的和许攸闲聊着,却留出一部分精力,细致的观察着冀州城的轻快。
二人骑马转过一道街口,在许攸的侃侃而谈中,林君书的视线下意识地扫向了街口的铁匠铺,整个人瞬间呆立在马上。
“朔候,你这是怎么了?”许攸察觉到林君书的异相,侧过头来,关切的问道。
“咳……咳咳……”林君书手捂胸口,作出一番痛苦的神色。
“下邳所受之旧伤,一直未愈。今日饮酒过度,有些反复了。许公,抱歉,今日可能不能一同游城了,我须回去调理一二。”
“无事,游城何时都可,朔候身体重要。可要我寻两个名医,遣带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