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黄巾战俘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加入到曹军序列中,立下军功,脱离屯籍。
——
柏举。
位于江夏郡郡内,属潜山山麓西陲的一处要隘,春秋之时,吴楚著名的柏举之战,就发生在这里。
刘封为张辽预设的战场,就在这个地方。
柏举距离潜山主峰路程约有二日,张辽等曹军追至此地,应该已是人困马乏;另外,潜山余脉的高低山岭,可以为吕玲绮等人提供足够的遮蔽,让张辽发现不了吕部的虚实。
山岭高处。
刘封远眺且战且退的白毦兵,心中波澜不惊,为了让张辽不起疑心,刘封这一回也是下了血本。
从退至此地的白毦兵人数来判断,这一次撤退,邢道荣的损失约有三百余众,这个数目对于总数只有千五的白毦兵来说,也是伤筋动骨了。
“吕将军,接下来看你的了?”刘封侧转身躯,向身穿铠甲、手持画戟,男子装扮的吕玲绮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吕玲绮对刘封称呼她姓吕已经默认。
唯一还有争辩的,就是她不想被认同为一般的女子,她要效仿古代商朝的女将军妇好,征战沙场立下不世战功。
“多说无益,温侯大纛何在?”吕玲绮将手中画戟一横,对着麾下老卒叫喊道。
看着她这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刘封心头掠过张柏芝版穆桂英的样子,要是有一天,吕玲绮也穿上制服.......。
吕玲绮此时,心思全在指挥作战上面,对刘封心里想什么没有察觉,她只是觉得刘封的眼神忽然变得怪怪的,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张辽的旗帜越来越近。
眼里只有白毦兵的他,没有在意两侧的山岭会有什么动静,这一路追来,刘封已经设下过多次的伏袭,每一次都是些小股部队袭扰,顶多也就是拖延一下时间而已。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战鼓响起。
随后是几声张辽熟悉又陌生的鸣镝,这种鸣镝起初是匈奴人出兵时的信号,后来渐渐的成为了并州骑兵的召唤军号。
并州骑兵?
张辽心头一颤,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右侧前方的山脊处,一面白边黑字的吕字大纛正被树起,在旗下立有一人,隐约可见模样与温侯吕布别无二致。
“温侯.......?”张辽失声惊叫。
正在他心惊胆战之时,左侧山腰间,又有一彪人马举旗杀将而出,为首一员将领,不是曾经的袍泽兄弟魏越又是何人?
“张文远,汝还认得吾否?”魏越高声叫喝,其麾下的老卒们也纷纷跟着用并州、徐州口音喝骂起来。
他们的声音清晰传来,使得本就因吕布大纛和身影出现的曹军将校惊惧不已。
第71章 陷阵营,收编壮大
“结阵,结阵!”张辽厉声大呼,急忙下令新编敢死之士上前,顶住魏越所部的进攻。
别人不了解魏越其人,张辽却是一清二楚。
当年跟随吕布的并州百骑之中,魏越不仅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军中的陷阵,也就是先锋官,另一个担此重任的是成廉。
陷阵者,披坚执锐,冲突于前,不是狠厉人物担当不了这个职务,在吕布军中则更是如此。
魏越冷笑看着曹军步卒结阵,狭长的刀疤牵扯眼眉,让他的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魏越持刀大喝,麾下老卒听到呼喊,犹如疯狂了一般,朝着曹军队列压迫了过去,他们的动作相当纯熟,彼此配合合作无间,更重要的是,他们彼此信任,愿意将后背托付给身边袍泽,这是一般队伍无法做到的。
刘封催马与吕玲绮并肩向前,张辽在被伏击之后没有崩溃,让他感到甚是佩服,而吕布旧部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更让刘封感到惊讶。
“这是高顺高将军的那支陷阵营?”刘封向吕玲绮问道。
“不,这是魏叔编练的陷阵营,暂时不能和高叔指挥的那一支强军相比。”吕玲绮傲骄的摇了摇头回答道。
吕布军中,通常认为陷阵营是高顺练出来的,但实际上,陷阱营的最初组建者是魏越。
初平三年,吕布在被李催、郭汜击败退出洛阳,先是依附袁术,后又到河内郡好友张扬处休整,吕布本来也是并州人,这次回归故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并州期间,魏越受吕布所命,征募勇士组建陷阵营,这支军队随后屡屡为吕布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
可惜的是,魏越在与黑山军的大战中身受重伤,吕布遂把陷阵营归属其族弟魏续节制,后来魏续能力不足,陷阵营指挥权落到高顺手中。
在高顺手中,陷阵营终于正式成军,发挥出了让人恐怖的巨大战力。
这些内情,刘封一个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而吕玲绮却是一清二楚。
“温侯在此,谁敢一战!”吕玲绮策马挥戟,引一彪并州老军杀至青州兵跟前。
吕玲绮虎面遮住容貌,其身躯又很是修长,青州曹军将卒心神动摇之下哪及分辩真假,不等吕玲绮杀到,即纷纷向后溃逃。
在他们看来,吕布是什么人,他们这些蝼蚁哪是其对手。
张辽眼中喷火,吕玲绮假冒吕布,虽然样子差不太多,但身手却能看出,其画戟招法不过是个花架子。
等等。
这敌将怎么和温侯如此相像?
莫非是玲绮?
张辽昔日在徐州时,倒是见过吕玲绮几面,但当时吕玲绮年纪尚小,身量也没有现在这般修长,张辽于阵前远眺,一时没认出来。
“传令各部,迅速出击,穿插敌阵,不得延误。”刘封见吕部已经杀出,遂一声令下,雷部及白毦兵、江夏郡兵呐喊声四起。
山岭之间旗幡招卷,曹军将卒惊慌之下,不知刘封在此伏有多少兵马。
趁敌无备,乘胜追击。
刘封很清楚手底下的这些将卒,看上去人多势众,但细究起来,却是一群匆匆聚拢起来的杂牌武装。
打顺风仗,那肯定没有问题。
打逆风仗的话,刘封估计不用多久,雷部这些江淮盗寇武装,就会见势不妙逃跑。
到时候,战场上还在坚持的,可能就只有白毦兵了。
柏举一场混战,被群殴的张辽双掌难敌四手,夏侯渊的速度再快,也不如战场上兵败的速度快,再坚持下去只能是等死。
无奈之下,张辽只得下令先撤出战场,往江夏郡北部的竟陵一带靠拢。
竟陵是许都朝廷正式任命的江夏太守文聘的驻地,江夏文氏的根基所在,刘封要是孤军北上的话,那被围殴的就不是张辽而是刘封了。
柏举一场遭遇战,以刘封、吕玲绮、雷脩联合武装击退张辽而结束,曹军溃逃途中,丢下了七百余具尸体。
这个数量虽然不是很多,但张辽手下的曹兵俱是征战淮南的老兵,损失了要想补足回来,没几年时间不可能办到。
刘封见张辽撤退,没有采纳吕玲绮的意见跟进追击。
相比眼光不够的吕玲绮、魏越等人,刘封作为穿越人氏,在审视赤壁之战后的荆州态势时,更有发言权和权威性。
从历史记载来看,文聘能够凭着半个郡的力量,镇守江夏郡多年,绝对不是弱者。其在孙权身上刷下过“文睡觉”的名头。
想想这绰号,凭着睡觉之名,把孙权生生吓退。
虽然孙权确实弱鸡了点,但文聘在江夏郡北部自家地盘上,熟悉地形地貌,又有宗族支持,不是强龙压不住这地头蛇。
当务之急,还是先护送庐江三部宗族到夏口,再安全的乘船抵达公安一带。
夏口渡口,江夏太守张飞已经接了刘备的命令,与简雍一起在此等候,潜山、柏举的战况张飞已经得知,对于刘封这个后辈的亮眼表现,张三将军赞不绝口。
“元通,你小子真是不简单,这下咱老张能放心的离开这个地方了,江夏郡由你守着,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飞重重的拍了拍刘封的肩膀,态度热情的让刘封意外。
张飞这般亲近的原因,刘封倒也能猜到一二。
张飞是渴望打仗憋急了,关羽有绝北道的战绩,赵云等人也有攻打四郡的功劳,刘备的重将之中,现在也唯有张飞战绩表上还空空如也了。
其实,在刘封看来,江夏郡这个地方,一郡三守先不说,四战之地大仗可能暂时没有,但小仗还是有不少的。
只是张飞看不上罢了。
渡口。
雷绪带着部众与刘封告别,临登船之际,刘封把雷脩叫到跟前提点了一番。
看雷绪的身体状况,估计撑不过几年,雷氏宗族早晚要交到雷脩手里,刘封有相救之恩,这时先结交一番,正是时机。
雷脩对刘封能够击退张辽很是敬服。
雷部从江淮远道而来,在刘备军中没有交好的将领和官员,也有意和刘封交好。
其实,刘封这一路舍命相救,有目共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许多有心人看来,雷部与刘封已经脱离不了关系了。
在雷脩的授意下,丁奉带着一部江淮健儿留了下来,被刘封编入到了亲卫之中,他们将和邢道荣的白毦兵一起,成为刘封手里最为得力的精兵。
吕玲绮、魏越的吕部部众也留在了江夏,她们在刘备那里同样没有朋友,留在江夏至少还有刘封照应。
随着这二支生力军的加入,刘封本来兵力有些单薄的部曲渐渐的壮大起来,而其千里救援江淮群豪的事迹也在长江南北传扬开来。
第72章 劝张飞,坑吕蒙
有刘封坐镇夏口,张飞离去的意愿更加强烈。
赤壁之战后的这一年间,张飞时而镇守夏口抵御文聘,时而被周瑜征调协助攻打江陵,仗打得不利索,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封仅在夏口呆了几日,就听到张飞不少“善待士人、不恤小人”的传言,其中真假先不去论说,但张飞看不起普通的将卒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想到张飞这等英雄人物,最后竟是死于范强、张达这个小人之手,刘封就感到痛惜不已。
刘备无兄弟,关羽、张飞这两个结义兄弟,就是他的全部。
为了蜀汉复兴的路走得更顺畅,刘封觉得以后有必要和夏侯夫人好好的叙一叙,让她吹吹枕头风,提醒一下张三叔,殴打下人士卒也要讲一个分寸,不能过头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直接劝,刘封表示,他的面子还没有那么大,能让张飞听自己的话。
要是夏侯夫人劝解也无用,张苞、张星彩也可以试试,不过,张苞那愣小子劝老爹,估计没什么用处,挨一顿打倒是有可能。
豁牙小妹嘛!
刘封眼前闪过张星彩缺了门牙笑眯眯的可爱样子,觉得可以试一试,说不定猛张飞是个女儿奴,别人说不听,张星彩一撒娇就听了。
建安十五年,五月中。
张飞终于接到刘备的命令,同意他从夏口调离,转往夷陵、宜都方向驻扎。
以刘封的猜测,刘备这一手估计二手准备:
一是震慑江陵的周瑜,关羽在正北、张飞在西南,还有吾刘备在正南,刘关张三兄弟群殴你周瑜一个伤残病号,敢问你害不害怕?
二是提前在为入蜀作准备,张飞性子粗中有细,对士大夫很是友好,在夷陵一带驻扎,正可以交好从巴地、蜀地来的使者、官员。
刘备看人确实有一套,在与士大夫交往方面,张飞确实比关羽更加的有亲和力,关羽那一张红脸一唬,不要说别人,就是刘封心里也有些发怵。
张飞领了将令,在夏口简单与刘封作一交接后,即匆匆的带着本部部曲乘船而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备在调走张飞的同时,没有派来接任江夏太守的人选,遍数夏口一众官员,刘封这个遥领章陵太守,就成了事实上最大的官。
虽然只是三分之一的江夏郡,虽然官职上还没有明确,刘封也没有气馁的意思,在他看来,江夏郡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