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配的府上,郭配、郭槐、郭展、郭豫等几人也是聚集一堂,正在议事。
郭槐被围在中间,她是女子,本来地位不高,没有什么话语权,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司马太尉府的少夫人,背后代表的是司马家族,郭配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父亲,我和子元以后要是有了儿子,将会继承司马家的正统,司马家、郭家,就要联合一体了?”
郭槐一脸幸福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说道。
她和司马师成亲也有三个月了,两人既然恩爱,自然不少了欢好之事,郭槐隐隐有预感,自己可能有了。
“好,太好了,媛韶,你千万注意身体,可不要累着了。”
“泰舒、泰宁,你们两个也听好了,媛韶说了,这一次要是把新军的军权拿到手,然后为父再统兵东进,与子元东西夹击刘封,我们郭家就是大魏的柱国之家,你们两个在朝堂上,有司马太尉的支持,必然平步青云,出堂入相......。”
郭配捋着胡须,浑浊的眼眸中闪动着兴奋和疯狂的喜悦。
郭槐这一次回来,带回来了司马师的许诺,这对因贪墨被罢官的郭配来说,不亚于是久旱逢甘霖。
当官、罢官、起复,重臣。
郭配一直觉得,自己的仕途,不应该仅仅当个城阳郡太守就结束了。
而要想复起,单靠正常的路子,肯定行不通。
从司马师那里反馈的情况看,要是他郭槐在这一次反击刘封入侵的军事行动中,有上佳的表现,那有司马家八达的推荐,重新入朝为官的希望相当的大。
“父亲,伯父那里,会不会不同意?”郭展在旁,忐忑不安的看着兴奋中的郭配、郭槐父女,轻声问道。
“哼,你伯父有什么不同意的,郭家要是立了大功,他也能分润一份,等到打败了刘假子,收复了关中,他有了战功在身,到朝堂当个公望,可比在这大西北吃沙子强多了。”
郭配摇了摇头,自以为是的说道。
在郭家,郭淮就是一座大山,压得郭配他们几个庶子喘不过气来。
现在,终于有机会把郭淮给搬开了,郭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郭淮的地方。
“父亲,还有一个人,我们要重视起来,就是郭太后,她虽然是西平郭氏的人,但毕竟也姓郭,又有太后的身份,她若是从中使坏,那子元的计谋能不能成,就不好说了。”
郭槐见郭配被说服,心中也是高兴,但转眼一想,郭太后还在城中,这女人可是司马家的劲敌,不早早除了,心里总不得安宁。
“媛韶,太后那里,我们恐怕插不上手,郭叔始前一阵子来过府上,与我大吵了一架,这会儿,就算想要贴靠上去,太后也不会信?”
郭配叹息说道,心里有些后悔,郭建来游说时,他觉得太原郭氏势大,西平郭氏弱小,也就没有给郭建什么好脸色,现在想要重新走动,连台阶都找不到。
“父亲,泰山羊家的羊祜,与我有些交情,羊叔子现在得了郭太后重用,被任命为宫中禁卫统领,掌管着一队将卒,我看不如试试,和他接触下。”
郭豫听到郭太后的名字,神情一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羊祜,泰宁你说的可是真话,要是真能把羊叔子给拉拢过来,那我们就能控制宫中,郭太后那里就不足为虑了。”
“哈哈.....,长安兵权在手,我郭仲南也要迎来风光的时候了。”
郭配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多年的郁闷在这一刻终于消散,他实在太开心了。
郭豫得了父亲郭配的指示,连忙准备好了礼物,前往羊祜的住处,他和羊祜在洛阳的一次清谈玄会上认识,后来又在长安见到,算是故友重逢。
羊祜在夏侯琳的推荐下,与郭太后见了一面,在细细的询问了羊祜的才能之后,郭太后立即提拔重用羊祜为虎贲中郎将,领着五百禁卫驻守宫门。
这五百将卒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郭太后从郭芝手里调来的精兵,战斗力颇是不弱。
靠着宫中来往方便的便利,羊祜这段时间与未婚妻夏侯琳的关系突飞猛进,时不时能相见,互叙衷肠,在这个男女婚配之前都不会见面的时代,实在太难得了。
“叔子,这是你阿姐给你的信件,可要看看?”
宫门口一角,夏侯琳急步飞奔而来,在见到顶盔贯甲、英武之气的羊祜之后,气喘吁吁的说道。
“快取过来?”羊祜一怔之后大喜道。
羊徽瑜的信,这可难得。
自从汉魏关中大战后,他和姐姐羊徽瑜之间就少了联系,想不到,夏侯琳这里倒先和羊徽瑜联系上了。
第654章 羊祜:给你许个新妻子
羊祜、羊徽瑜姐弟感情很深。
父亲羊衜在上党太守任上早逝,没了父一辈的照顾,姐弟两人只能依附族中叔父羊发过活。
年少时的日子过得虽不至于忍饥挨饿,但心理上寄人篱下的感受,却让他们成年之后,依旧耿耿于怀,不能忘记。
若是寻常人家,面对这些少年时困苦,顶多就是叹一口气,然后继续该怎么活,还怎么活,羊祜、羊徽瑜却是不然。
他们的母亲蔡贞姬,是大儒蔡邕之女,蔡文姬的妹妹。以蔡家的家世传学,可想而知,羊家姐弟的学问和见识。
羊徽瑜要不是才女,也不会被司马懿看上,羊祜更是年纪轻轻,就在泰山郡声名远扬,也正因羊祜的名望,才被夏侯威相中,早早的与夏侯琳结亲。
羊徽瑜这封信写的很长,一如她温婉的性子,叙述的事情都不大。
比如,她与刘封相处的言语,以及刘封对她的态度,再比如,在襄阳的府中,和甄太后、杜太妃还有曹绫、曹婴、夏侯徽等人相处的枝枝节节。
除了这些之外,羊徽瑜还以一个才女的角度,重点谈了谈她眼睛里,看到的蜀汉治下的风土人情。
南与北,大不同。
羊徽瑜说的这些事情很细微,很不起眼,主角就是普通耕作、贩卖、做手工的百姓,讲的是家长里短的事情。
羊徽瑜写得很细心,羊祜读的也很细心。
羊徽瑜叙的是荆州的百姓,羊祜心头感受的浓浓的姐弟之情。
夏侯琳默默的陪着羊祜,慢慢的看到羊祜的眼眶湿润起来。
“叔子,徽瑜姐姐在信中说什么,可提到了我?”夏侯琳嘴角弯起,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
羊祜仰起头,努力的把泪水咽下,摸了摸夏侯琳的头,道:“阿姐很好,她说她过得很快活,这样就好,阿父阿母也能瞑目了。”
夏侯琳听羊祜说起羊徽瑜之事,心中不由得触动起来,幽幽道:“叔子,我的阿父,这一次要是能来关中就好了。”
“嘿,阿姐信中可说了,伯父在蜀国得了刘丞相的重用,当上了将军,这会儿正在陇右征战呢,说不定,这一次伯父也会到长安来。”
羊祜口中的伯父,是夏侯琳的父亲夏侯霸。
当初,夏侯霸驻守在宜阳,当时的情况紧急,也没有来得及回转洛阳家中,与夏侯琳等子女见面。
这一次蜀汉军队进入关中作战,要是夏侯霸真的来了关中,那是他们父女分别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叔子,你怎么和夏侯家的罪女在一起?”郭豫兴冲冲的跑来找羊祜,刚从车驾上下来,就一眼瞧见羊祜、夏侯琳躲在一角亲亲我我。
羊祜、夏侯琳小儿女说着情话,却未想到,他们这亲热的情景,让郭豫给撞了个正着。
夏侯琳与羊祜订亲之事,在魏国虽然不是秘密,但知晓的人也不算多。
这主要是羊祜为人低调,在公开场合,基本不提起自己家族的事情,其他人知道羊祜之父母早逝,也不会刻意提及。
夏侯琳见有郭豫到来,急急忙忙的向郭太后的寝宫跑去。
这些天来,郭太后通过王夫人的牵线,在游说郭淮方面,取得了明显的成效,郭淮的态度也从开始时的死战不退,变成了愿意听一听和谈的条件。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泄露了风声,所以,郭太后再三关照,要是郭配那一边的人来了,第一时间要告知她,以便提前作出防范。
“叔子,娶妻娶贤,这夏侯家的女人,只怕不是适合你的妻子,我郭家除了媛韶之外,还有几个待嫁未有婚配的姐妹,要是你有意,改日到我父亲府上一叙,正好相认一下。”
郭豫看着夏侯琳离去的背影,自成熟的拍了拍羊祜的肩膀,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他的年纪比羊祜要大了五、六岁,在他们那个清谈的圈子里面,他比羊祜的地位要高了不少,算是羊祜的学长。
郭家的女儿。
羊祜一皱眉,若是郭淮那一支的,确实不错,但郭配、郭镇等人的后代,只能用呵呵两个字来形容。
“叔子,吾妹子媛韶,已经和司马子元成亲,司马家、郭家互为姻亲,联成一体,你若是和郭家结了亲,那就是攀上了司马太尉,以你的本事,他日为官之后,朝中有人照应,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郭豫说得口沫横飞,向羊祜描绘起了仕途官场上的美好前景。
羊祜年轻虽然,性子却是沉稳,听到郭豫之言,婉言相拒道:“泰宁兄,祜之阿姐徽瑜,与司马子元素有纠葛,祜在洛阳时,就听得,司马太尉府上,有人传言,要将吾阿姐抓回去,施之以酷法,此事洛阳几乎人人皆知。”
“吾姐受之污辱,我羊叔子又岂能背弃孝道,改向司马家屈膝?试问泰宁兄,若是你之姐妹被人污为荡妇,你当如何相处之?”
郭豫被羊祜问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羊徽瑜跟着辛宪英逃婚的事情,魏国上下知道的却是不少,这件事曾经在魏国引起了一场大的舆论风波。
司马师继夏侯徽之后,再失未婚妻,妥妥的“绿帽”达人戴在头上,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在那段时间里,司马八达不时的口诛笔伐,让羊徽瑜的声名狼籍到了极点。
“叔子,此一时彼一时,你的眼光还是要放长远些,大魏朝堂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要是没有太尉支撑,这小皇帝的皇位哪里坐得稳当?”
郭豫脸色铁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开始规劝起羊祜来。
羊祜正待出言反驳,忽然看到郭建的身影在宫门口出现,看到两人叙话之后,郭建还打了一个手势,示意羊祜先把郭豫给稳住。
“泰宁兄所言甚是,此事可否容小弟再考虑考虑?”羊祜诚恳的向郭豫一拱手,脸上装出一副被打动的样子。
郭豫见羊祜服软,心中不由得高兴起来,一把握住羊祜的手,摇了摇道:“叔子且好好想想,豫这就回郭家,和父亲好好说说,你和郭家联姻的事情。”
说罢,郭豫一转身,目不斜视的径直朝着旁边停着的车驾走去。
第655章 郭太后,曹绫、曹婴三女齐上阵
郭建躲在宫门拐角的隐蔽所在,直到郭豫的车驾消失不见,才踱步出来。
“叔子,恭喜恭喜,连一向眼高过顶的郭泰宁也被你的才华所打动,太原郭家的女子可不是好娶的?”
羊祜脸色一黑,嗡声道:“叔始兄慎言,祜与琳儿早有婚约,又两情相悦,何谈娶什么郭家女子?”
郭建见羊祜动怒,重重的一击掌,赞许道:“叔子性情中人,我郭叔始果然没看错人,不对,是刘丞相没看错人。”
说到这里,郭建左右瞧了瞧,见无人听到,遂将羊祜拉到跟前,嘱咐道:“叔子,只要你秉持初心,听从太后的诏令,就能很快见到你姐姐了。”
郭建说完这话,也不等羊祜相问,就急急忙忙的朝宫中走去。
他这段时间,忙着城里城外的联络,时间紧得连安稳睡不觉都不能。尤其是郭槐进城之后,四处鼓动太原郭氏的人劝说、拉拢城中将校,新军中的一半人,都被游说了过去,这让郭建心急如焚。
“太后,郭配、郭槐最近有拉拢队伍,另起炉灶的意思,要是我们再等下去,只怕郭淮就算同意归汉,也指挥不动城中军队了?”
见到郭太后的面,郭建忧心冲冲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郭太后莞尔一笑,娇好的脸庞上,浮起几许轻蔑之色,道:“叔始,我们要相信,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郭淮是郭淮,郭配是郭配,放心吧,这城中乱不了。”
“你要做的,是保持与丞相的联系,争取让丞相派出得力人员,参与到与郭淮的谈判中来,毕竟,我们的身份特殊,说的再多,郭淮也不一定相信。”
郭太后胸有成竹,在下定了投奔刘封的决心后,她的整个人也好像卸下了担子一样,变得轻松自在起来。
这个魏国的太后,不当也罢。
反正,曹叡生前,她也没有得到过什么宠幸?
现在的小皇帝曹芳,也渐渐的不再需要她来代掌皇权,她到长安的这些天里,曹芳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捎来,这样没有感恩之心的皇帝,难道还指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好的结果。
——
新丰城。
汉军大营。
刘封坐镇于此,与司马师的大军对峙。
十月上旬至中旬的这段时间,是汉军兵力最分散的时候,刘封在新丰的营中,兵力只有一万人不到,而司马师在分散到冯翊一带后,还有约四万余人。
从褒斜谷道北上的两万汉军,一半分兵而出,由各部将校率领,去抢占县城和乡邑,四比一的差距,要是司马师豁出去了,想要大干一场,倒也不能说没有机会。
面对似有若无的战机,司马师犹豫再三,还是退缩了。